第二十七章小灶
副團長原平留守清平不在,胡柱子當天晚上回來,得知有人包餃子吃,第二天便弄來一張飯桌自覺入伙,來小灶吃飯的人,隨之多了起來。張青豐實以前不大喜歡跑團部,嫌劉立遠事多愛找茬,現在好了,有事沒事一到飯點,準來。來小灶蹭飯的人,最多的時候,達到十好幾個人,攆都攆不走。
胡柱子、張青、豐實前來蹭飯,到也不是只帶著張嘴來,光吃不往外拿出點實物來,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
張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學的,這大好季節,沒事的時候,他喜歡帶一兩個人跑洋河邊上抓魚,技術還挺到位,回回能有十條八條洋河特有的紅鯉魚進項,活蹦亂跳的,分量也足,多在八兩一斤左右。紅燒鯉魚、鯉魚炖豆腐、鮮爽的魚湯,頓頓有做不到,每天有一頓魚吃,是不成問題的。劉立遠照鏡子說自己臉也白了,氣色也好,說是張青的魚給補的。
豐實更扎實些,因為不光是他自己來小灶混吃混喝,立妮也在小灶吃飯,加上不滿一歲的孩子,一家三口等于全部介入,不弄點像樣的東西,怕別人說他小氣。他每天晚上不是拎回來一瓶散裝的清平老酒,便是帶一小包焙烤的香味十足的煙絲,偶爾捎回來些風味獨特的鹵下水,他手下有個把兵的父輩是屠戶,豬牛羊下水這些絕佳的下酒菜,當地人不怎麼喜歡吃,嫌有味。
胡柱子隔三差五的往小灶貢獻些雞啊蛋的,不多,一次能夠一頓飯的數量吧,他說是自掏腰包買的,後來立妮說,胡副團長那些活雞禽蛋是從下邊連隊帶來的︰「好多連隊都有自己的菜地豬圈羊圈,養什麼的都有,比咱們吃得好。」
「你老盤剝下面連隊算怎麼回事?想吃自己掏錢買,成天守財奴似的,存那麼多銀子又不娶老婆,一點當領導的風度都沒有。」劉立遠逮著機會就擠兌胡柱子,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挖苦胡柱子。
「唉,飽漢不知餓漢饑啊。」胡柱子跟劉立遠嘴頭子上打了好多年了,明知道他借機損自己,也不跟他頂著干,顧自吃喝,道︰「等我攢夠錢,娶了媳婦,你們天天去我那吃小灶喝酒,過**社會。」
「要不,我給你說個媳婦吧?絕對花容月貌。」劉立遠積極自薦給胡柱子當媒人。
「黃鼠狼給雞拜年——你能安什麼好心?」胡柱子直接否定。
劉立遠想起什麼來,問立妮︰「你剛才說下面連隊種菜種地,還養豬養羊?」
「對呀,團長,你沒見著,好多連隊一到吃飯的時候,跟過年一樣,熱鬧不說,好吃的比咱們多的多。」
劉立遠受此啟發,帶著各營營長教導員和司務長,下到連隊檢查伙食情況,這一看不打緊,發現每個連隊,都有自己的自留地,豬啊羊啊養的挺齊全。炮營通信連更能折騰,在北城灘地,特意圈了一塊地,光是打鳴的公雞就有兩百來只,下蛋的母雞沒一千也有八百,成筐的雞蛋自己吃不了,經常跟其他兄弟連隊以貨易貨,名氣很大。
劉立遠感嘆政委的細心,自打從馬坡嶺進駐清平後,部隊生活方面的事,他管的很少,聯想到三五九旅在延安紅紅火火的大生產,他覺得,**團人強馬壯的,也該搞點名堂出來。回來和政委副團長幾人一商量,腦筋好使的政治部主任建議說︰「我們這里有山區平原和洋河貴妃湖,現在不是農耕季節,我們可以發動部隊搞漁牧建設,咱們部隊有很多這樣的能手,集中起來搞,效果肯定比分散搞要好。」
此議上到黨委會上討論,全數通過,政委點名由團後勤部長和補給大隊長全權主抓,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甚至特批允許他們額外招收一些漁家子弟入編。通知隨即成文下達至各個部隊。劉立遠給兩個新走馬上任的頭頭定了一個硬指標︰**團所有作戰非作戰單位,現在要達到每三天吃上一頓肉,不論牛羊豬雞鴨,還是湖魚河魚,是肉就行,每個戰士每天吃到一個雞蛋;一個月後,要隔天有葷;過年前,要實現每天一頓吃到肉;雞蛋視情況再定,但不能低于每天每人一個的標準。並在開平、趙莊、十里鋪和南崗,為生產部隊劃出幾百畝荒地開墾,來年開春時節播種。
通知補充說,沒有戰事的時候,在不影響訓練前提下,各部隊可以小規模的在駐地周圍種植蔬菜、養殖豬羊;嚴格限定,連隊一級的部隊,養殖人員不能超過所在連隊全員的百分之一。
他在營級干部會議上明確規定,誰也不許拉騎兵營的公差,只要發現有人用戰馬搞副業,干部就地免職,騎兵改行到步兵連隊。
牛不牛看飯盆。這句話可是在八路軍和根據地很流行,哪個部隊生活搞得好不好,都別說自己有多牛氣,一句話,看飯盆。一次劉立遠跟政委在縱隊開會,適逢輪到一團長坐莊請客喝酒,司令員到不勉強非得雞鴨魚肉上桌,說,你別費神了,咱們今天就去你們團一營一連吃飯,我出酒。于是,與會人員,隨著司令員,熟門熟路的找到一營一連的駐地。
沒喝高的時候,劉立遠還虛偽的說飯菜不賴,幾個平時老不見面的主力團長,喜歡和劉立遠喝酒抬杠,結果,也不知道是抬杠抬急眼了,還是酒後勁上頭了,劉立遠很是同情的跟一團長說︰「你們一團是親娘生的,我們是後娘養的苦孩子,你笑什麼笑?你說,縱隊有點好玩意好東西,哪次不是先緊著你們主力團?嘿,我還就不蒸饅頭爭口氣,就是不服氣,窮孩子早當家不知道啊?那我告訴你,就說這飯菜吧,我們**團是地主的水平,我算過,要是把雞鴨豬羊這些牲口都加起來,按人頭算,我能犒勞一個軍沒問題,回頭你去我們**團當當客人,我天天用噴香的大魚大肉吃膩你……」
「別以後了,這次回去,你先支援100頭豬,讓我看看你這大地主有沒有水分。」一團長逗他。
「這我可說了不算。」劉立遠何等精明一主兒,反問道︰「支援肯定沒戲,交換可以,你拿什麼跟我交換?」
「一挺重機槍如何?」
劉立遠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一團長,跟司令員說︰「司令員,看出來了吧?一團長是個大騙子……」
有豐實立妮的前車之鑒,譚健聰明,部隊剛換冬裝的時候,工工整整的向團首長遞交了要和杜鵑結婚的申請。
「呵呵,都挺有能耐啊,就咱老哥倆是光棍了。」劉立遠拿著那張結婚申請,和胡柱子感嘆起來︰「原平和清平中心縣委那個副書記,我看也差不多到火候了,張青那小子更鬼,擊斃吉野那年,和我一起去縱隊開會,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縱隊敵工部那個小丫頭片子,叫什麼小月的,和他對上眼了,倆人眉來眼去好多年了,上次程政委來,還問我們什麼時候給他們辦婚事呢,唉,真是命好啊。」
胡柱子湊到他跟前,拍著他肩膀,說︰「不對吧伙計,應該說,就我一個人是光棍了,我說老劉,你給我傳授傳授經驗,你當年那麼沒覺悟一個人,怎麼就把我們政委給說動了心,恩?」
「我沒覺悟?」劉立遠最不愛听別人說他沒覺悟,翻著白眼,用鼻孔哼哼了兩聲,道︰「你瞧你,我認識你八年了吧?鬼子都打跑了,還一身壞習氣改不了,在馬坡嶺不方便有情可原,現在咱們進城了,你一個月能洗一回澡嗎?還有,你瞧你那牙齒黃的,你就不能天天刷刷牙啊,少抽點煙能憋死你啊,一嘴大蒜味,我要是女的,你就是當司令員了,我都不愛搭理你。」
胡柱子呵呵呵的笑起來︰「你們那臭毛病,費事,我洗澡少也沒生虼蚤虱子,能吃能睡能打仗就行,你別打岔,說你的事扯上我干嘛,說說,你和政委什麼時候辦事,我給你們*辦,準保比豐營長結婚還熱鬧。」
「已經報到縱隊了,什麼時候辦,得等上級發話。」劉立遠嗑著瓜子,說︰「咱們還是先把譚健杜鵑的婚事嘮嘮吧,這小子報告交過來了,咱得認真對待。」
「有什麼好嘮的,杜鵑是你妹子,你嫁妹子當然你自己掏錢了,少在我這兒打土豪,我是貧農,沒錢。」他拍拍自己的口袋,想了一下,又說︰「看在咱哥兒倆多年的情分上,我送一只羊吧。」
劉立遠斜著眼瞅他,數落道︰「你好歹是**團副團長,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好事成雙!結婚送禮哪有送單數的?圖個吉利——兩只羊。」
胡柱子撓著頭嘿嘿樂︰「得了,我再大方點吧,你妹子婚宴上的魚,我一起包了。」
政委抽空縫制了兩床紅艷艷的喜被,劉立遠沒什麼可忙的,譚健有人緣,警衛連的人娶媳婦,他們連有傳統,不許別人插手。劉立遠樂得當一回甩手掌櫃的,和從清平趕來的原平說︰「你瞧著吧,別看譚健一根筋,這小子比咱們有人緣,少不了一二十桌。」
「我可就備了十壇清平老酒??????」
「沒事沒事,真不夠,我那兒有存貨。」
「對了,那丫頭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了你七八年了,你好歹算是娘家人,你給杜鵑備了什麼嫁妝?那兩床被子不算啊。」原平好奇起來。
「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劉立遠神神秘秘的不說。
原平瞅瞅政委,政委也是含笑不語。
婚禮當天,天還沒亮透,警衛連就忙忙乎乎的在連部大院布置起典禮現場了,院子里擺滿了方桌,扯掛起來的紅色條幅大紅燈籠,把整條胡同都弄的喜慶。
婚禮上,劉立遠送的大禮,的確驚人——文工團成立,出身戲劇世家的杜鵑任文工團團長,即日起招兵買馬組建她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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