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內戰爆發
「和我猜的差不多。」曲冰潔壓低聲音跟我說︰「在馬坡嶺一听說杜鵑,我就覺得她可能會和劉立遠那幾個人有點故事,果然沒錯。」
「**一五八團不也是開平接收部隊嗎?後來他們去哪了?」我笑笑,沒接茬。轉頭詢問一個座談老人,我記得徐姓大爺還是豐大爺曾經說過,淮海戰役,**新七師師長被俘,就緣于一五八團的陣前起義。
「起先也在開平城,四六年換防到南苑了,後來新換防來開平的兩個團,就是奉命來打咱們**團的,他們小瞧劉團長了,以為偷襲的是**團的主力,惡打了一天一夜,後來象山、清平、趙莊的主力營都上來了,小半天不到,那兩個團跑到洋河南邊的半個團不到,剩下的,不是哏屁著涼尥蹶子了,就是被俘虜了,那一仗,劉團長負傷不輕,差點沒救過來。」
「這是劉團長第幾次負傷?」曲冰潔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
「那誰能知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他受過很多次傷……」
消停的過了一冬天,開春,一五八團奉命換防離開開平的時候,蔣團長跟劉立遠告別,欲言又止的沒說出什麼,只是含蓄說,但願我們不要在戰場上見。
縱隊來電通知**團,要求他們密切注意國民黨部隊的動向,防止他們突然動手。**新換防到開平的兩個團,沒有進駐開平城,而是選擇開平城西的果林村作為駐地,扎了營盤。
「看著不起眼吧。」劉立遠帶著幾個營長在開平城西,憑高瞭望果林村︰「這是想包咱們餃子呢。」
「兩個團就想包餃子?」胡柱子不可置信。
「通知五營,一旦開打,他們在趙莊只守不攻,給我黏住他們。」劉立遠成竹在胸的交代身邊幾個營長︰「胡副團長帶一二營和重機大隊守在這里,還是只守不攻,鬼子修的工事結實,那些**兄弟想從這里打進來不易。你們三營六營帶機炮大隊看好洋河大橋和公路,那才是主角上台的地方,直屬大隊教導大隊在城內警戒。」
「那開平游擊大隊和那兩個民兵連呢?他們昨晚上已經報道了。」
「政委安排他們換武器去了,他們負責城南警戒,那兩個團要是包不成餃子想留,就在這兒攔住打。七**十和十一營營推進到清風口炮營陣地待命。」劉立遠習慣性的挽挽袖子,說︰「這回都別小氣了,彈藥管夠,你們要多少,運輸大隊就給你們多少,有一條你們給我記好了。」他挨個看了一遍大伙,才咬牙說,「只要開打,不是讓你們警告警告嚇唬嚇唬他們,而是毫不留情的——消滅!」
「明白!」眾人異口同聲,挺胸。
從投降鬼子手里接收的一百門嶄新嶄新的野炮,呈八字狀,被布置在城北外的灘地處,黑洞洞的炮口分別指著東邊的洋河大橋和西邊的果林村。臨時編制的野炮營,靜悄悄的撤去炮衣。城北戒嚴。
劉立遠這次的判斷很準確,**駐扎果林村的兩個團,就是要起到截斷**團開平往清平的退路,阻擊趙莊的共軍增援**團。洋河大橋另一邊,已經集結完畢的兩個旅又一個團,將在戰幕拉開的瞬間,出其不意的攻佔洋河大橋,東西合擊**團。拔除或者重創**團,不僅僅能使開南鐵路線暢通,鉗制洋河兩岸的共軍,此役還有一個戰略目的,就是要給南苑地區的**一個沉重的打擊。
橋東是**團一個機步排的陣地,夜間發現有數量不詳的人在接近大橋,警告發出後,遭到攻擊,50米的間距,兩軍短兵相接,一時間,槍聲爆炸聲大作。
偷襲得手,橋東和橋西的共軍陣地,沒怎麼費勁,就被拿下了。看來被吹噓成鐵軍的八路軍**團,並非鋼鐵一塊啊。率先過了洋河大橋的73旅旅座,刻不容緩的向上峰報告戰績。蜂擁而至的**,連夜構築了橋頭陣地,攻擊部隊沿著洋河西岸展開。
洋河大橋至開平城,除了有幾處小丘陵外,幾乎無險可憑,順著丘陵當間的鐵路線和公路,天氣好的時候,甚至能一眼望到開平最高的建築物——鼓樓。夜戰得手的順利,開平方向傳來的槍炮聲,說明果林村那邊也打起來了,好事不宜遲,73和102旅互不吃虧的各出一個營,一左一右的沿著鐵路線和公路,試探著,挺進開平。
形影無蹤的共軍突然現身丘陵上,劈頭蓋臉一頓榴彈炮砸過來,小炮彈長了眼楮一樣準確,攆的兩個營的**狼狽,顧不上體面不體面,把各種戰術姿勢都用上了,只恨兩條腿太慢,退回岸邊大本營。
洋河大橋是鐵道橋梁,無法運載重型火炮支援攻擊部隊,能通過的只有軌道上行駛的裝甲車,況且,鐵道受損嚴重,洋河邊上排列起來的擲彈筒,因射程原因,無法有效打擊丘陵處的共軍陣地。兩個旅座會商決定,兩個團同時挺進,拼命向開平方向推進五百米,前移榴彈炮陣地,以優勢炮火壓制打擊丘陵上的共軍,打通障礙。同時重賞率先進城的勇士。
他們相信,那兩處小土包一樣的丘陵,不可能是**團的主力。
果不其然,兩個團不間斷的猛烈攻擊後,炮陣地有效的前移就位,一番持續不斷的輪番轟炸後,兩個小丘陵完全被煙塵覆蓋。這樣密布炸點的轟炸,地下的老鼠都難以幸存,何況人?
旅座們的判斷再一次被驗證。煙塵散去,**毫無遭到抵抗佔領丘陵陣地,丘陵上毫無生命存在。奇怪的是,陣地上沒有看見理應出現的尸體,哪怕是殘缺的肢體,也沒有。
劉立遠誘敵深入的目的達到了,這塊丘陵現在是檢驗他的新編炮兵的好機會,他現在很是財大氣粗,開口就是一個基數的炮彈出膛。他肉眼看得清楚,野炮群呼嘯而至的炮彈,第一輪,就把目標丘陵給完整的籠罩起來,伴隨著滾滾而起的灰塵,還有沖天的火焰彌漫。旁邊拿著望遠鏡觀看敵情動向的參謀們,待煙霧漸淡,沒發現有成隊形的**回撤。除了煙霧,一片安靜。
「就這麼打,不用跟他們照面。」劉立遠把望遠鏡交給原平,拍拍他的肩膀,調侃道︰「你喜歡吃肉,這塊肥肉給你了,我包餃子去,***——人肉餡的。」
劉立遠在城西陣地撒開手腳包餃子的時候,被一顆緊貼身邊爆炸的榴彈炸傷,彈片遍布全身。政委聞訊趕來,劉立遠正被大辮子幾個衛生員施救,全身那那都在冒血,人還有意識,看見政委在身邊,嘴巴咧了咧,上氣不接下氣說︰「我的政……委啊,看來……我是要交……待了,疼死我了……」話未完,昏厥。
「野炮營——」女政委玉面煞星般的發狠,一只手牽著劉立遠毫無意識的手,命令斷然出口︰「給我狠狠的打!」
炮火連天。
**團七**十十一五個營接到攻擊命令後,勢不可擋的從趙莊向果林村蔓延。最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兩軍開始近距離刺刀見紅的時刻,**團戰士手中揮舞的,是人手一柄的大刀片,刀刀見紅,血水飛揚。這些殺紅眼的士兵,其時的憤怒怒不可遏,他們接到殺敵的命令時,獲悉,他們的團長重傷不醒。
想包餃子的**,發現自己成了炮彈下的餃子餡,加上這群不要命的殺手大刀奪命,不支崩潰。
開平游擊大隊和民兵連沒有堵住潰壩般奔逃的**,大約一個營左右的**丟盔棄甲逃回洋河東岸。**三個整編旅,回去了兩個旅,另一個旅,飲恨洋河河畔,成了炮灰。
縱隊二團、三團和南苑支隊乘勢從麥山撲下來,陣腳大亂尚未喘口氣的兩個旅**,無力再戰,沿著鐵路線撤回三十里外的南苑市。
國共洋河戰線由此形成。國民黨發動的內戰,全面爆發。
劉立遠的傷情不容樂觀,從他身上取出來的彈片,叮叮當當響的大辮子都心驚肉跳起來。縫合完畢,大辮子癱軟在地,喃喃的跟她們昏迷不醒的團長說︰「團長,我盡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縱隊一二號首長帶著野戰醫院的醫生,穿越戰區探視劉立遠。司令員黑著臉來回轉圈踱步,指示醫生要想盡一切辦法救活他。「他讓小鬼子聞風喪膽,他是大英雄,你救活他,你也是大大的英雄。」有點語無倫次。
一二號首長離開後第三天,昏迷五天的劉立遠活過來了。
「團長?你……醒了?」大辮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待團長眨巴眨巴眼,確信沒有看錯,她反而不去履行醫護人員此時應該做的例行檢查,一頭沖出去,又跑出院門,一路喊︰「醒了醒了,團長醒來了……」
門外,或蹲或立了幾十個干部戰士,有的,身上還有濃郁的硝煙味道。听到大辮子失聲的叫喊,七八個人,突然跌坐地上。譚健幾個虎躍,粗暴的推開試圖攔阻的衛生員,進屋,在病床前「卡」的一個立正,嗓門洪亮道︰「報告團長,譚健完成任務,政委毫發未損——報告完畢!」
戰爭年代,什麼樣的奇跡都可能發生。被紗布包裹的粽子似的、命若游絲的劉立遠,在听見譚健的報告後,脆弱不堪的生命,竟然頑強起來。他用嘴型表達了好幾次,衛生員也沒明白他想說什麼,戳在一邊沒有離開的譚健,猶猶豫豫說︰「團長,好像……餓了,你瞧,他說的是不是……飯?」
政委急風火燎的跑進來,俯身看看同樣睜著眼楮盯著自己的劉立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握他纏著繃帶的手,無處下手,扭捏了一下,彎下腰,手捧著他的臉,近距離的與他無聲對視,突然溢出的眼淚,一串一串淌落在劉立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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