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一個人很快就追上了那群人的步伐,一路上,謝晉只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對方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跟隨,倒是後來突然間就遇到了追來的寒琛,謝晉也沒有多說什麼,寒琛的武藝還算不錯,有一個幫手也好,所以兩人算是分工合作,謝晉先負責盯著,而寒琛則隱匿在暗處看謝晉的指示行事。
另一頭,劉查理這一案子大概也有了了結,真正的凶手已經死了,于是,楚子言等人便做好了打算準備回提刑府。
正是陽光正好的時節,炎熱在開始慢慢地消散,已經能夠感受到秋的涼意,風吹動著樹葉颯颯作響,已經很少能听到鳥兒的叫聲了,不過,野花卻依舊開得鮮艷,估計是不舍得這麼早就讓自己的美麗凋謝。
回到提刑府沒有用多長時間,皇甫宸軒還是沒有先回去,而是跟著楚子言一起來了提刑府,兩個人自從那個夜晚過後,關系變了很多,皇甫宸軒有的時候總是會刻意的接近楚子言,楚子言常常會微笑,但是不會光是逃避了,不過,兩人表現的還是挺隱秘的。
驚璁還是住在以前常來時住的房間,給皇甫宸軒安排了一間暫時休憩的房間,楚子言便自己去忙自己的了,她需要將這啟案子整理成卷宗,也要將其中的細節分析寫下來,畢竟劉查理這一案關系重要,所以這一案件需要詳細記錄,以供考證。
新修繕出來的提刑府是偏雅致的,這是皇甫宸軒下令改造的,其中有的設計也是他自己謀畫的。四處走著轉了轉,反倒是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皇甫宸軒想著低笑,是因為自己早就和楚子言定義為一家人嘛?
有風掃過,吹來的竟是散淡的花香,這些花估計是因為要謝了,是這個花開的季節過去了,花香的味道已經是漸漸的淡了,皇甫宸軒對花倒是研究的好,只是覺得好看罷了,但是,剛剛的這種清香,卻是自己怎麼都忘不掉的香,紫羅蘭,皇宮里,就連皇叔的府邸里都有專門種這種花的地方,尤其是皇宮,父皇每年到了花開的時候常常呆在那花圃里就是一整天,還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出來後一定是一身的紫羅蘭香。
皇甫宸軒也是小時候無意間闖進去過父皇的花圃才見到過紫羅蘭花的,那花的顏色就是一種紫,素淡、高雅、讓人沉迷的紫,幽深、沉斂、不張揚的紫,也就是那次誤闖,他還挨了一頓打,因為父皇從不允許有任何人進入那間花圃,父皇似乎將那花看著比命還重,也是因為那段記憶,他心中對那花的熟悉更是清晰的緊。但是,後來,父皇殯天了,那個花圃也不在了,幕舒月從不允許宮里出現這種花,皇甫宸軒對這種花的記憶以說也是趨向于不喜歡的,其實,也不完全這樣說,應該說是冷淡的,那畢竟和他無關,所以,皇甫宸軒倒是沒有阻止幕舒月那些看起來笑的做法。
幾乎是下意識的,皇甫宸軒向有微微香氣的地方走去,那里其實就是南宮玥種花的地方,南宮玥喜歡養花,養的都是那種看起來聖潔的花,而眾多的花中她最喜歡的便是紫羅蘭。
南宮玥的時間很閑,今日的她正是在采集將要落了的花的干花瓣,這些花瓣以用來制酒,南宮玥倒是不喜歡喝酒,但是卻常常制一些酒拿出去賣,她制的酒也算是清甜口,清香撲鼻,再加上酒精濃度適中,倒是被很多文人墨客所喜,就連楚子言有時候迷著那香氣也會偷偷地嘗上一口,享受一番。
南宮玥正微笑著起身的時候,眼底就出現了一道清俊的身影,這里怎麼會突然出現外人,南宮玥也只以為是司徒驚璁,正想笑著問幾句話的,當她看向那張臉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眼前的人成熟穩重,面部輪廓更是清晰見,這人的面容似乎有一分像她,但是,南宮玥看到的卻是另一面,那堅硬的輪廓,稜角分明的瘦削臉頰,甚是身上的氣度也與那人有著相似。
是的,皇甫宸軒小的時候是有幾分長得像南宮玥的,只因為他的母妃其實也是因為長得像南宮玥,所以才承了皇寵,後來,皇甫宸軒的面容便開始慢慢拖去那份柔和,而是變得剛毅,就連臉上的長相也越來越像他的父皇逼近,他本就是男子,後來刻意培養起來的莊嚴更是讓他的眉目看起來更加深沉。除此之外,皇甫宸軒與皇甫明清也有些相像,皇室的人,總是那樣的俊朗不凡。
隨後,南宮玥的神情也漸漸的放松下來,她自然是記得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淡淡笑道,「你是皇甫明碩的兒子?真是沒有想到如今也是長到這麼大了呀。」皇帝?還是王爺?她想著卻也沒有直接的問出來,她的聲音又帶著感嘆,仿佛只是風過無痕,不過舊夢一場。
皇甫宸軒本來就對南宮玥充滿好奇,能讓父皇銘記那麼久的女人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風度呢?因為有著特殊而吸引人的楚子言在,所以,皇甫宸軒對南宮玥也是極為佩服的人,什麼樣的人才能培養出來像楚子言這樣出色的人,堅定、執著,像是一顆閃亮的星,無論在哪里,你都想著要將這顆星找出來,皇甫宸軒也曾經照著楚子言的眉眼想象過南宮玥,如今一見,卻覺得眼前的人通身的氣度,笑容高雅,一看就是有見識的人。
皇甫明碩自然就是皇甫宸軒父皇的名字,皇甫宸軒並不意外南宮玥能一口就直接叫出先帝的名字,沒有尊重,只是簡單的說出了這個名字,但就是這種平淡的態度,讓皇甫宸軒看向南宮玥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絲敬重。
皇甫宸軒輕扯唇角,卻並沒有什麼疏冷之意,「我卻是我父皇的孩子,我的字是宸軒。」
南宮玥點頭致意,那麼眼前的人便是現今的皇帝了,她也沒有多厭惡,只是保持著主人家該有的態度,尊敬客人,「你來提刑府是有什麼事情嗎?」
皇甫宸軒但笑不語,眉目溫和,笑意滿滿的面容依如他當年的父皇。
南宮玥卻是從其中了解到了不少的訊息,言兒現在是男裝,皇甫宸軒一屆皇帝,怎麼會輕易就往臣子的家中跑呢?還有就是皇甫宸軒那忽暗忽明的笑顏,難道皇甫宸軒是知道了什麼,但是,言兒並沒有提過,聯想到之前那段日子突然被頒布的政令,關于男女皆入仕,南宮玥的心中一驚,難道皇甫宸軒是看上了言兒,那麼,自己之前刻意的隱瞞又有什麼用?難道就不能擺月兌皇宮嗎?
南宮玥覺得和眼前的人相處簡直不是一件好事,她真擔心自己一時口快問出不該問的話,然後,又得到了不想知道的答案,于是,南宮玥選擇直接離開了,到時候一定要敲打敲打言兒,讓言兒慎重選擇。
皇甫宸軒隨後就回了楚子言安排的暫時休息的屋子,楚子言也是在屋子里找到皇甫宸軒的,此時的楚子言已經穿了一身官府,襯得她面若春風。楚子言是打算和皇甫宸軒一起進宮的,三日後就是全名科舉的第一天,楚子言覺得有些東西需要好好的安排布置一下,另外,她還有一件事,之前皇甫宸軒所說的事情她全都記在了心底,她也想出一份力,幕舒月不是一直都不將關押皇甫宸軒母妃的地方泄露出來嗎?楚子言覺得他們倒不如來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幕舒月這麼多年留著皇甫宸軒的母妃就是為了折磨人,若是她一直都想折磨的人突然間就死了,幕舒月會不會因為心中的郁積無法滿足,所以憤恨之下就帶著他們趕去那個地方。
他們需要是準備對付幕氏,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幕氏的人有機會威脅他們,所以他們最先要做的就是找到玉妃。
事實證明,楚子言的想法還是有作用的,楚子言算是對幕舒月那樣扭曲的人的心思有些了解。
是夜,楚子言跟著皇甫宸軒的指示冒險叫出了幕蕨畫,夜晚十一二點的時候一般都是人的意識有些薄弱的時候,楚子言給了幕蕨畫一點摻雜的有迷夢香的安神香,讓幕蕨畫晚上點著,確保幕舒月以聞到。
幕蕨畫這些年來一直受到幕舒月的重用,讓幕蕨畫來做這件事情是最適合不過的了,幕舒月防備心中,所以送到慈寧宮中的東西常常都會檢查,但是若是由幕舒月信任的人拿著,檢查就會放的送一些,若是不仔細的查看,自然也就不會現那摻雜在安神香中的迷夢香。
孝安正昏昏沉沉的睡著,突然間她感覺到殿內陰風陣陣,似乎有人緊緊的扣住了她的脖頸,她想呼救,卻是一點聲音都不出來,她甚至看不清對方到底是誰,只感覺的到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冰涼的沒有溫度的手抵在她的脖頸下,她感覺到了恐懼,對死亡的恐懼,這讓她不安,她尖叫不出來,于是就到處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但是她的手也很快就被綁了起來,額上布滿了汗水,她突然就醒了過來,空蕩蕩的宮殿,只以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聲,她觸手抹掉了滿臉的汗水,暫時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噩夢。
殿內的安神香依舊徐徐的燃燒著,時不時的飄入到她的鼻息,明明是讓人安神的香,她以前也經常用的,但是今天晚上怎麼就是讓人感覺到煩躁,她微微抬起了手,才現手有些無力,于是,她也不準備抬手了,張口想喚外面的侍女將安神香撤走,「來人啦。」
她叫了幾聲,外面都沒有一點反應,她正有些惱怒,突然就感覺到一陣陣的陰風襲來,和剛剛噩夢中的感覺一樣,幕舒月當即臉色就變得慘白,她睜大眼楮看著周圍的一切,突然一道勁風直接就掀起了她的,殿內突然就多了一道白影,那白影沒有腿,也沒有手,只是衣衫上卻是滲滿了紅色,那種刺人眼的紅色,長披在肩上,也擋住了整張臉,就是這樣的一個身影就這樣在殿中無聲無息的飄著,幕舒月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啊,鬼呀。」然後就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楚子言無奈的落地,有些嫌棄的拍了拍看起來有些血跡斑斑的衣服,然後素白的手分開了兩邊的頭,一張清秀的臉就這樣給露了出來,幕舒月的叫聲帶著幾分淒厲,是遇險的人在害怕或者絕望的時候下意識的尖叫,楚子言之前就用迷香將慈寧宮的人弄暈了,現在那些人說不定都在做美夢,哪里會听到幕舒月的尖叫,巡守的人也讓皇甫宸軒找理由調開了,就是為了今天晚上的這一場戲。
楚子言帶著譏誚的冷意走向榻邊,看著榻上面容失色的中年女人嗤笑,這女人,真是不夠嚇的,害了那麼多的人,這麼多年都沒有深想過,也沒有表示過害怕,楚子言以為自己還要多費一番勁,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把那女人給嚇到了,看來還真是壞事做得太多了,現在是有些心虛了,唉,也多虧了迷夢香,讓她多在噩夢中掙扎了一番。
楚子言冷冷的掐著幕舒月的呼吸,眼見幕舒月就要幽幽轉醒,楚子言立即風一般的又一次偏向了空中。
幕舒月還以為自己又是做了一個噩夢,但是,當她再一次的醒來的時候,還是看見了殿中那飄蕩在半空中的摻雜著有血腥氣息的白影。
「幕舒月,我死的好慘呀,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真是狠毒呀,怪不得皇上不喜歡你,你那樣的蛇蠍心腸,誰願意多看你一眼,都是你,是你吧我害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現在,我終于解月兌了,哈哈,幕舒月,你知道我回來時干什麼的嗎?我是來報仇的,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你永遠的心神不寧……」喋喋的笑聲夾雜著淒厲的尖叫聲響起。
眼前的「鬼」眼見就要撲向幕舒月,然後直接就遏制住幕舒月的咽喉,幕舒月的臉早已慘白的不見血色,卻還是嘴里喃喃的說道,「哀家身份高貴,就你一個身份卑賤的臭丫頭也能踫的了我,哼,哀家是太後,你兒子口中的母後,是老天庇佑的人,你怎麼能傷的到哀家,哀家告訴你,你活著的時候,哀家以制住你,你死了一樣逃不了哀家的手掌心。」幕舒月神情猙獰,說著這番話顯然也有安慰自己的成分,她大著膽子的說著,但是身子卻是在忍不住的一直在抖。
「鬼」又幽幽一笑,一股森寒之意起,「是嗎?那我就來試一試,你現在要怎麼對付我,幕舒月,我告訴你,現在你是不能拿我怎麼辦的,你只能等著我把你殺掉,然後也嘗嘗我曾經受過了的苦,哈哈哈。」
幕舒月不敢動了,只是慢慢的往牆角邊移,似乎生怕眼前的鬼會突然就想要殺了她。
突然,殿外似乎有聲音響起,幕舒月眼底閃過希望的光,她大聲的尖叫,「來人啦,來人啦。」
陰風飄過,眼前的鬼影便已經消失不見,是幕舒月似乎還以听得到空氣中那女鬼喋喋的笑聲,滿是寒意,讓人心生害怕。
幕蕨畫拿著手上的宮燈走進了寢殿,然後將殿中的燈點亮,她看著幕舒月上氣不接下氣瞎起的樣子,然後輕聲的問道,「姑母,是生了什麼事嗎?」
幕舒月呆楞的看著幕蕨畫,這些年,和幕昊一路走來,她做了很多的壞事,但是幕昊總是一味的包容她,甚至讓自己的女兒都放到她的身邊來照顧她,她已經習慣了幕昊的相陪,偶然的噩夢,竟然讓她這樣的害怕,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虛弱的一面,她永遠是那個高貴的讓皇室都不能看清的貴族子女,她眯了眯眼,看著幕蕨畫問道,「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嗎?」
幕舒月睡覺的時候不允許被人輕易進自己的寢殿,今日這個時候,幕蕨畫卻突然前來,幕舒月下意識的就認為應該是有什麼事。
幕蕨畫點點頭,這才道。「姑母,外面傳出消息來了,說是宮外頭的那個女人撐不住死了。」
「不,不能,哀家才不會讓她就這樣輕易的死了。」幕舒月太激動的出生尖叫著,听到幕蕨畫的話,幕舒月只是感覺到身體內一陣寒涼之意,她想到剛剛的夢,又或者剛剛自己所看到的鬼,她的臉色變白,心中卻是不由得有幾分相信。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夜了,就好好休息。」幕舒月很快就平靜下來,看著幕蕨畫吩咐道。
看著幕蕨畫的身影在寢殿內完全消失,幕舒月臉上的神色已經是變幻莫測了,她隨即趕快的就穿好了衣服,然後舉著一盞宮燈在自己的床榻下一按,一道暗格打開,幕舒月隨後就進了暗格之中,不,她不相信,她要親自去看看,那個女人被自己折磨了這麼多年,她又一邊拿藥養著,那賤女人特被能活的,怎麼就突然間死了呢?她一定要輕易證實一下。
幕舒月在前面走著,心底燃著的就是一股不置信,曾經的她贏不過那個女人,沒有想到連那個女人的替身她都贏不了,她恨那個女人,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和她同命,所以她沒辦法動那個女人,她便把所有的恨都移到了和那個女人長得相像的寒玉的身上。
皇甫明碩當年真夠絕情的,他早知道自己會在他不能護著的時候動那個女人,所以他給她留了這樣的一手,他養了蠱,同命蠱,兩個人的生命就這樣的聯系在了一起,她本來也是不知道的,後來還是皇甫明碩留的書信告訴她的,她當時是恨慘了皇甫明碩,他就那樣為那個女人著想,將所有不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容忍自己動他後宮中的女人,就連他曾經寵過的寒玉也不過如此而已,她知道她的所為其實他都知道,她什麼都以做,卻唯獨不能觸踫他的底線,踫了那個女人,哼,那個女人都嫁人了,他還想著干嘛,若是那樣的喜歡,當時為什麼又要那樣的利用傷害,呵呵,原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自私,渴望被愛,卻又將利益放在第一位,就像她當年愛上他也是因為他作為皇帝以給自己很高的風度。
是的,她怕死,她早已沉迷于權利,所以她一直將這個秘密埋葬在自己一個人心中,她害怕別人會想著殺了宮外那個無人守護的女人,然後以此了解她的生命,所以她也一直都沒有動過那個女人,只讓那個女人平靜如願的活著。
她想的那樣的多,心中同時閃過各種各樣的感覺,有痛,有恨,又無奈,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一直有一道幽幽的人影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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