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地震,只是小面積的地震,除了神農大院附近一帶受到影響,古城區大部分地方都相安無事。
神農大院的廢墟被拉起一條警戒線,消防官兵正在全力搜救蕭老太,古城區派出所也出動人員維護秩序,不準閑雜人等進入警戒線。
「情況怎麼樣?」蘇白首先去問納蘭若冰。
納蘭若冰愁眉不展︰「消防官兵正在搜救,估計凶多吉少。」
王愛萍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蕭牆因為潑硫酸事件,正在羈押期間,王愛萍又去上班,家里只剩蕭老太一人。
王愛萍不由分說,就往警戒線沖去,老喬急忙攔住︰「愛萍,里面現在還很危險,你不能進去。」
「我婆婆還在里面,我要進去!」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能讓你進去!」老喬鐵面無私。
王愛萍轉而去求納蘭若冰︰「若冰,你讓我進去吧?」
納蘭若冰看到王愛萍,簡直不知如何面對,就是這個女人,破壞她的家庭。如今,這件事情,她還沒向母親說明,也不知道怎麼說明。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
「若冰,算我求你!」王愛萍哀求地望著納蘭若冰。
「王阿姨,就算現在讓你進去,你也幫不上什麼忙,放心,我們會盡力搶救蕭老太。」
王愛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進入現場,幾乎是不可能了。只有焦急地站在警戒線外面,一臉憂心忡忡,望著廢墟探測生命跡象的消防官兵。
「蘇先生∼」呂大印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蘇白身邊。
蘇白嚇了一跳︰「呂……呂小姐,真巧,呵呵!」
「蘇先生,人家好怕!」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蘇白偎了過來。
蘇白退了一步︰「我也好怕!」
呂大印立即從剛才小鳥……噢不,大鳥依人的狀態,切換成為女漢子︰「別怕,蘇先生,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的!」
「正因為有你在,我才……更怕!」蘇白戰戰兢兢地說。
小野姬此刻順理成章地挽過蘇白的手臂,對著呂大印一笑︰「你好!」
「哼,不好!」呂大印歪著鼻子走開。
小野姬似笑非笑地望著蘇白︰「親親,你很討女孩子歡迎嘛!」
蘇白苦笑︰「我謝謝你這麼安慰我。」
回頭看到苗清正在看著自己,苗清的目光與他目光一觸,立即轉到別的地方,但是蘇白已經敏銳地捕捉到她目光的哀傷和絕望。
他感到痛心,卻又別無他法,他不想傷害一個善良的姑娘,但卻已經傷害了她。
神農大院的所有居民幾乎都在警戒線外,要麼哭喪著臉,要麼憂心忡忡,只有呂小印淡定地低頭凝思,仿佛神農大院的災難與他沒有半點關系,蘇白真是羨慕詩人的沒心沒肺。
「呂小印,你在想什麼呢?」蘇白對這位老同學一貫的友好。
呂小印卻不領情,粗暴地說︰「別打擾我,我在醞釀詩意!」
蘇白詫異︰「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作詩?」
「你懂什麼,任何災難對于詩人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素材!」呂小印振振有詞。
呂母跳了過來,一個巴掌蓋了過去︰「你再給我作一首詩試試?」
「媽,你打的不是我的臉,而是我的靈感!」呂小印捂著被打的半邊面頰說道。
「你個夭壽仔,你想氣死老娘是嗎?」呂母月兌下自己的塑料拖鞋,就要撲向呂小印。
蘇白急忙攔住︰「阿姨,冷靜,冷靜!」
蘇白面頰立即多了一片拖鞋印,呂母吼道︰「我教訓兒子,有你什麼事?!」
「欸,阿姨,你也太不講理了吧!」小野姬忍不住為蘇白鳴不平,「蘇白一片好心,哪里得罪你了!」
呂母的不講理已經名聲在外,納蘭若冰聞聲立即前來勸阻︰「好了好了,阿姨,蘇先生,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又扭頭朝呂小印喝道︰「呂小印,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讓阿姨這麼操心!」
初中時期,蘇白、易小凡、呂小印、納蘭若冰都是一起玩耍的伙伴,由于納蘭若冰是當中唯一的女生,是以三個男生對她眾星拱月一般的寵愛,對她的話呂小印素來也是言听計從,耷拉著腦袋不敢反駁。
此刻,卻听一個消防官兵大叫︰「快看,這里發現一具骸骨!」
于是,其他消防官兵一起聚了過去,蘇白站在警戒線外,看不清楚情況,但在不經意的瞥眼之間,看到王愛萍面色慘白。
骸骨被抬了出來,圍觀群眾一陣嘩然,膽小的人紛紛避開,眾人竊竊私語。
蘇白注意到王愛萍在人群中偷偷離去,心中狐疑不已,卻又不露聲色。
老喬、納蘭若冰已經撥開人群走了過去,看到骸骨均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神農大院身為一座古宅,地下挖出一具骸骨,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叫人先將骸骨帶了回去,古城區派出所設備不足,可能要從桐城公安局借助精密的儀器,進行尸檢。
接著,廢墟之中,又傳來消防官兵驚喜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了!」
一隊消防官兵合力將蕭老太從廢墟中挖了出來,蕭老太滿面血污,身上都是塵土,懷里卻緊緊抱著第40章出現的那只金屬夜壺,當時是在夜里,蘇白並非看清到底什麼金屬,現在知道那是一只包銅的夜壺。
蕭老太被抬出警戒線外,一幫穿著白卦的醫務人員帶著各種醫療器械立即圍了過去,接著一個為首的醫生搖了搖頭。
但是蘇白明顯看到蕭老太左手的無名指動了一下,蘇白心中也在動了一下,利用鏡門醫術,說不定可以挽救蕭老太的性命,但是……這麼多人,他若動用鏡門醫術,無疑就會泄露自己身份。
蘇白想起拜慕夕顏為師的時候,慕夕顏宣讀的鏡門三誡,第一誡就是︰不得見死不救。
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蘇白右手指間已經夾了一枚菱花針,但在此刻,一個身影不顧阻攔,擠進醫務人員之間,蹲在蕭老太的身旁,他從褲子的口袋掏出一只針包……
正是周先生!
蘇白吃了一驚,接著目不轉楮地看著周先生……沒錯,正是鏡門的施針手法,而且還是鏡門極其高深的續命針,蘇白當日在古城區醫院就是用的續命針幫助傅青書起死回生。
續命針千變萬化,依照針對垂死或者假死之人,情況不同,施針的方式也不同,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欸,你亂扎什麼?」為首的醫生叫道。
周先生頭也不抬︰「草菅人命的庸醫,閉嘴!」
「你個赤腳醫生,你敢罵我是庸醫,你知道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嗎?」
「我管你哪所大學畢業的,在我眼里,醫生分為兩種,一種能夠救人,一種不能夠救人。」
為首的醫生怒極反笑︰「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一個死人救活。」
話音剛落,蕭老太嘴里發出醫生模糊的申吟︰「哎喲,好疼……」
眾人大喜︰「活了,活了!」
為首的醫生不可思議地望著周先生︰「真的活了?」
周先生冷笑︰「愣著干嘛,還不帶回醫院搶救?」
為首的醫生急忙回神,吩咐醫務人員忙將蕭老太抬上救護車。
周先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轉向蘇白,並不言語,蘇白此刻對他倒有一些敬佩,朝他點了下頭。
因為神農大院已經無法住人,神農大院原有的居民听從有關部門的安排,另外尋找住處,蘇白、小野姬又重新回到納蘭客棧。
這一次,他們住的是西3號房,二人既然是以情侶的身份,自然是在一間房里。
「親親,我看那位周先生的施針手法十分玄妙,是鏡門的醫術嗎?」
蘇白點了點頭︰「是鏡門的續命針。」
「啊,鏡門!南宗北宗?」
「還不清楚。」
「我想一定是南宗的人,北宗的人可沒這麼好心。」
「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啊,北宗的人要和咱們搶《青囊書》,多半不是什麼好人。」
蘇白笑了一笑︰「可是迄今為止,我也沒看到北宗的人對我有什麼不利呀!」
「親親,你難道忘了嗎?在頭陀寺後山要殺咱們的忍者,我想多半就是北宗派來的人。」
「噢,是嗎?」蘇白意味深長地望了小野姬一眼。
小野姬心中咯 一下,費盡心思演了一出苦肉計,只為贏得蘇白的信任,不會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吧?
她深知蘇白心思細密,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一種恐懼縈繞在她心頭,總有一天,她要以真實的身份面對蘇白,到時……
她不敢往下想。
「親親,你愛我嗎?」
蘇白微微一怔︰「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我要你認真地回答我。」
蘇白一直不肯面對的問題,終于還是擺在眼前,他與小野姬實在經歷太多的事情,短短一個月不到的相處時間,他就發現,他已有些離不開她了。
然而,這就是愛嗎?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