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對生命的固守,很少有人能給予公平而合理的評價。路遙的那位祖父——旬靜侯,盡管進氣很少,但還是固守著,不願離開這個人世。許多人等待他離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就是他那位年邁的老母,也顫微微地湊到他的耳邊︰「兒啊,走吧,早點去投胎吧!這塵世已沒有什麼東西可讓你留戀了,你走吧!」可他仍不願離去。
直至有一天,負責照料他的兩個侍妾不知何故,就在他的床邊爭執起來。兩個人誰也不讓誰,邊吵邊相互扔東西。結果,一屋子里的東西被扔個光,兩個人也沒有爭出勝負來,倒是讓床上那個不肯咽氣的老家伙,徹底撒手人寰。
旬靜侯府又開始辦起大喪事來。由于都被要死不死的人折磨得夠嗆,所以沒有人的臉上流露著悲哀的神情,大都是如釋重負。只是這位旬靜侯爺身無官職,生平雖然也結交了一些朋友,但真正有交情的,沒有幾個。所以,前來靈堂祭拜的人並不多,大部分是看在他有世子繼承爵位的面上,應個景罷了。
哭堂的女眷倒是不少。一來,這位旬靜侯的妾室不少,二來,庶出的女兒也不少。三來侍侯這些女眷的侍女和丫鬟不少。三個不少,所以哭聲也震了天。
路遙就混在這堆女眷中。干嚎幾聲之後,趁著所有的人不注意,她便悄悄地溜出去。反正少她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的貼身侍女莫之和莫曰也不願意呆在這兒听人干嚎。一見她溜走,立馬緊緊相隨。
一個人突然消失,或許不會有人注意。但三個人同時不見蹤影,就引起人注目了。徐氏倒沒怎麼在意。旬靜侯的夫人可就不高興了。程嬤嬤將這一切入了眼。她是何等的人物,連忙急步上前,來到跪在最前面哭堂的尤姨娘身旁,同其耳語了幾陣。尤姨娘點點頭,來到旬靜侯夫人的跟前,耳語了幾陣。旬靜侯夫人這才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臨夏的院子里,花兒盡開。梨花樹下,微風徐過,那花瓣便如雪般傾泄而下,飄到人的頭上,久久地不願離去。路遙卻沒有注意這些,卻在傾听不遠處,可能是父親的朋友,或是過來為祖父哭喪的人,在邊走邊談的閑話。時局的變化,是遠離朝堂的人最感興趣的話題。向來對時局不太感興趣的路遙,此時听得卻是分外仔細。
天子因兩個皇子離世而臥病不起,著急的是太醫。臣子們卻無從憂心,因為掌權的人並不是皇帝。他們要做猜測只是晉王爺會不會重新再選人做皇帝。然而,兩個皇子居住的府邸半夜突然走水,府中所有人等無一逃出,都葬身火海。這就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了。更令許多大臣不解的是,一些御史大夫列筆陳書,控訴兩位皇子私佔田地,募兵儲藏甲冑,意圖竄位奪權。晉王爺便讓宗人府例案行理,發現果然確有其事。于是,聖旨頒出,兩位已經化成了灰的皇子被貶為庶人,不得葬入皇陵。同時,宗人府還發現其他皇室成員也有強佔土地,營造豪宅的案件。在朝廷大臣呼聲一致的情形下,這些皇室宗親被剝奪了宗籍,貶為庶人,沒收財產,逐出京城。再過幾日,宮中竟然有人向宗人府密奏,說老太後竟招男倌入宮,污穢宮闈。宗人府連忙派人入宮查探,不想確有其事。此事一出,老太後羞愧自盡。宗人府秘而不發喪,並請出聖旨,訴太後失德,不配葬附先帝身畔,貶為庶人,葬入先帝嬪妃的墓陵之中。如此種種,廢帝已是大勢所趨。只是選誰為帝,還得看晉王府的意向。
然而這時,晉王府也發生大事——晉文侯的夫人胡氏過逝了。由于過逝得突然,胡氏的娘家便上門理論。不想,竟惹惱了晉王爺,派人滅了胡氏滿門,還貶去胡氏的正妻之位,以妾室之禮葬之。
初看這些事,覺得沒有什麼關聯。只是相繼一連串的發生,而且還如此緊湊,不能不讓人遐思連連。然而,即使有其他的異想,誰也不能隨易向誰月兌口而出。于是,趁著這個不太引人注意的侯爺大喪之際,找個人少的地方,相互聊聊,解解彼此胸中的乏味。
听完那兩個人的閑聊,路遙來到那梨花樹下,感覺那飄下的花瓣,變成了真正的雪,落在身上有股生冷生冷的感覺。一件事,一句話,要的不是一個人的生命,連帶著身旁所有親人的生命。或許這就是奢侈無華的豪門生活所應付出一代價。那一世,父親過世太早,是母親將她撫養長大。所以,她想保護的人只有母親。那這一世,她想保護誰?
「遙兒!」耳際閃出的是徐氏柔弱的嗓音。
「長姐,長姐!」這是路隱和路幽的叫聲。
「乖女!」這是蕭山衍的喚聲。
聲聲敲擊著路遙的胸膛。她閉上了雙眼。
待睜眸時,一朵花瓣從眼簾下緩緩灑落。路遙伸手接住了那白色的瓣。如此脆弱,手輕輕一捏便化為漿。
「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是我此生要保護的人。」對著那接在手的花瓣,路遙的心變得明朗起來。」
「手好些沒有?」突然,一雙寬厚的手掌握住了這帶有花瓣的小手。聲音里帶有憂慮。
「侯爺,」路遙一震,忙掙月兌那帶有熱溫的大手,朝後退了幾步,再向來人行禮。「路遙有禮!」
「免禮!」司徒延微微眯上眼,似在掩飾那一閃而過的陰霾。
兩個人便再無話可說,靜靜地立在梨花樹下,讓輕風撫過,任梨花樹將那些片片帶有春的瓣,輕輕飄灑,落在他們的發,他們的肩,他們的衣。
「遙兒,」那寬厚的手掌再次伸出,只是這次在拂去她發上的花瓣。「以後不要再如此頑劣了。」
感覺那手掌傳入發絲的微顫,嗅到男性散發出的雄健,再抬眸看到他那英俊飄逸的面龐,她的心不由得砰砰地跳,兩腮發燙。這種感覺,她在前一世曾經有過,知道意味著什麼。「不,」她不由得後退一步,迎上他探視的眸。「我……我還小!」
他一听,嘴角微翹,笑意流出,在憐愛地說︰「不小了,快要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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