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的比試,只是在子悠國皇太女與旬靜侯世女之間進行。由于昨日的禮樂,旬靜侯世女與皇太女戰成平手。這樣,大秦這邊是兩平兩勝一負。這場比試,旬靜侯世女只要與皇太女戰平,大秦這邊便續四十多年前那場比試,再次戰勝子悠,以證子悠只配為大秦的屬國。
然而,就在路遙向父母辭行,將要離府進宮的時候,她看到了站立在蕭山衍旁邊的青言。一切盡不在言中。蕭山衍也不對路遙多說什麼,只囑咐路隱先進皇宮,好生處事。
「長姐,」路隱自然遵守父親的囑咐,只是她依然想跟著路遙。「我……」
「你先去,」路遙微微一笑,安撫著路隱。「我隨後就來!進宮後,盡量找個偏僻的角落呆著,就不會有事了。」
「是,」路隱這才敢放心離開。「我等著長姐來。」
待路隱走出大門,青言這才上前,對路遙深施一禮,道︰「世女,侯爺有請!」
進了晉王府,青言領著路遙來到一處庭院前。听著潺潺的水流聲,路遙驚訝不已。這是一股水流從高處傾瀉而下發出的聲音。要知道,整個京城都是地勢平整,無有高山,除非能做人工流水。對于穿越的前一世,這倒不是難事。但對今生,就是匠師們能夠異想天開,也無有財力和精力完成這一艱難工程。
走進庭院之後,路遙一瞧,不由得想笑。原來,這庭院是整個王府地勢最低之處,加上又往下深挖幾丈,更加低窪。于是,就能引來一股溪流向下傾瀉。司徒延正坐在那溪流旁,面前擺放著一張琴。他似在沉思。
青言上前,行禮道︰「侯爺,遙兒小姐到了。」
「路遙參見侯爺!」路遙也趕緊上前行禮。
司徒延抬眉,望向路遙,擺擺手示意路遙平身,然後道︰「新近得到一把好琴,不知音色如何?今日想試試,你禮樂學得相當不錯,就同一賞賞看吧!」
「是!」路遙明白司徒延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听他彈琴。
青言則悄悄地閃到一邊去了。
初始,琴曲從深沉、渾厚的散板引子開始,旋律時隱時現,忽遠忽近,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逐漸引出清澈的、生動活潑的流水主題。
接下來,便有些驚心動魄。跌宕起伏的旋律,似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悉心靜听,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清泉出峽谷,匯入江河,一瀉千里。
突然,出現高音區連珠式的泛音群,先降後升,音勢大減,恰如「輕舟已過,勢就徜徉,時而余波激石,時而旋洑微漚」。
變化再現,稍快有力的琴聲,充滿著熱情。流水之聲復起,令人回味。頌歌般的旋律由低向上引發,富于激情。
尾聲清麗、縹渺,使人沉浸于「洋洋乎,誠古調之希聲者乎」的思緒中,重新品味琴曲開始的那涓涓細流……
「如何?」司徒延離開琴桌,朝路遙走來。
「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路遙想了想,便以此話來做評。
「你可知,我為何要彈這曲《高山流水》?」司徒延望向路遙,烏瞳深幽邃亮,宛如星辰又見詭譎。
「不知!」路遙沉默地與他相視片刻,才緩緩地回道。
「皇太女為人謙恭。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敢輕易冒險。若她繼位,可保子悠國的臣民又一世安寧。但子悠國內向來就有一股女子掌權誤國的強勢存在。如今,子悠已連續兩代女皇掌權,若再出現第三代女皇,那股強勢該是何等的不甘心。他們必然會抓住一切機會,找到皇太女的不足之處……」
「侯爺,」路遙的眼望向桌上的那張琴,梅花斷紋,音色圓潤、松透,是把好琴。「你的意思我明白。今日,我原本就沒打算贏那皇太女。」
「不想贏也不對,」司徒延伸手輕撫她的秀發,「你可知這高山流水的曲故。」
「知道,」路遙緩緩抬頭,迎視著他。
「好,說說看!」司徒延了然于胸地一笑。
路遙便緩緩述道︰
據說,伯牙乘船沿江旅行。船行到一座高山旁時,天下起滂沱大雨。船家只好將船停在岸邊避雨。伯牙耳听淅瀝的雨聲,眼望雨打江面的生動景象,琴興大發。這時,來了一位叫鐘子期的打柴人。他認真地听伯牙彈琴。伯牙的琴聲在表現高山的時候,子期贊嘆道︰「巍峨的高山啊!」表現流水的時候,子期又稱贊道︰「多麼浩蕩的江水啊!」伯牙激動地對子期說︰「你能夠听懂我的琴聲,真是我的知音啊!」
鐘子期死後,伯牙與琴絕緣,再也沒有彈過琴。因為能夠听懂他的琴的「知音」再也沒有了。
「千金易得,知音難尋!」听說路遙的陳述,司徒延幽幽一嘆。他深凝著路遙的眸,充滿感情地說︰「你自小,我便知你卓而不凡。但卓必然驕。皇太女應該是這塵世中惟一能與你媲敵的女子。有她在,你必然不驕。有你在,她也必然謹慎從事。二人相輔相成,難道不好嗎?」
「侯爺,」路遙淡然一笑。「路遙明白了,定不負侯爺所托。」
「去吧,今日你與她的對擂,便是明日大秦與子悠的對擂,」司徒延幽幽說道。「遙兒,你可要好之為之。」
路遙听了這話,只覺渾身一震,仰頭望向司徒延,眉宇間漾起飄忽的迷離,「侯爺,這話路遙听不明白。」
「遙兒,」司徒延露出深思的眸光,「想想皇太女所承受的習藝,再想想你的所學。皇太女將來是要繼續皇位,統治子悠的。而遙兒,你真的以為我如此費心,只是為了身為女兒家的你能夠繼承爵位嗎?」
路遙有了片刻的默然,幽幽道︰「我生來與普通世家女沒有區別,所以也最想過著普通世家女的生活。但母親凌弱,父親勢薄,令我不得不依附侯爺……所以,侯爺讓路遙做什麼,路遙都無怨無悔。只求侯爺能憐惜路遙,不要高看路遙。」說罷,路遙轉身就走。
「遙兒!」看著路遙遠去的身形,司徒延不由得暗自低嘆。「你本就不凡,何須我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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