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延倚窗而坐,與父親談些事。
無意中,他看到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雨水順著玻璃輕輕垂下。木棉樹的葉子已經變黃,有一些還輕勸地飄落,輕吻著地面。
司徒延驀然想起,秋天已經來了。季節變換,生命輪回,秋色覆沒了春的蓬勃茁壯和夏的繽紛絢麗。
「延兒,」司徒笙似乎也感到了秋的凋零,指指桌上的庚帖,在說。「這兒有幾位宜生子嗣的世家女八字。她們與你的八字十分相契。你看一看,哪一位適合做我們司徒家的少夫人。」
「父親,」司徒延想的卻是年初的時候,看到這些木棉樹新抽出來的葉子,每一片都是生命洋溢的笑臉;新開的紅花,每一朵都放肆地絢爛。「我不想娶第二個胡氏。這樣的虧,我們司徒家吃得實在太多了。」
「哦,」這話讓司徒笙一愣。爾後,他黯然道︰「延兒,無後為大啊!」
「父親說的是,」司徒延顯得很平淡。仿佛是在靜靜聆听秋葉在舒緩地唱著「歸去來兮」,在滿地枯黃的沉美與靜謐之中,流露出一種淒清中的幽遠。
「唉,」這更讓司徒笙產生了一種「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淒涼無力感。他長嘆了一聲。「這樣吧,這幾個女兒家都是嫡女,納進我們府中做貴妾也不為過。你看看,合適的就留下,不合適的就把庚帖退回去。」
「是,父親!」瞧了一眼桌上那幾綹紅色的庚帖,司徒延的眸還是瞟向窗外。似乎透過那淅淅瀝瀝、纏纏綿綿的秋雨,他看到了一位明媚爽朗,略施粉黛的美麗少女,墨色深處,是成熟的韻味。
「對了,」司徒笙準備離去。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連忙提醒兒子一句。「延兒,秋獵之事,你可得謹慎處事!」
「父親放心,」司徒延起身相送司徒笙。「延兒不會讓這次秋獵出現任何的紕漏。」
送走了父親,司徒延又一次倚窗坐下。侍從奉上一壺清茶,他就手捧一本書卷。然而,他卻醉翁之意不在酒,扭頭看看窗外的點點滴滴。閉目,那一種秋雨閑情便輕輕飄來,輕吻鼻尖,涼絲絲地沁入骨髓。想著桂花樹下閑坐,涼風輕襲,桂子飄午,花開無語,月光像不一樣輕輕搖曳著窗前的窗紗,浩瀚的夜靜謐而曠遠,孤獨又寧靜,可以听到樹下蟋蟀的「吱吱」聲,不禁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思念那已經悄悄流逝的歲月,思念漸行漸遠的足跡,思念那熟悉的味道,思念把棗紅色的馬和騎在馬上的人兒……漸漸地,他心中釋然,忍不住地嘴角上揚。
「侯爺,」這時,青言過來了,說出只是涼,不見寒的話。「遙兒小姐病了。」
「哦,」透過青言那「梧桐葉,三分雨」的表情,司徒延笑問。「什麼病?可派太醫去看過?」
「遙兒小姐拒絕太醫前往,」青言宛如才剛下過的那場小雨,不緩不急地飄逸而下,很是淡定。「听說程嬤嬤說,這是季嬤嬤給遙兒小姐出的主意,用以逃避幾日之後的秋季圍獵。」
「是嗎?」司徒延聞之,嘴角再次上揚。他伸伸手。青言連忙端起玉壺倒下一杯清茶,放在他的手中。聞著杯中的茶香,司徒延愜意道︰「懶師父遇到了懶徒弟,也算是緣分。」
「懶又有何礙?」青言像是經歷了風浪之後,學會用一雙慧眼注視面前的智者。「師父不差,徒弟更出眾。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護花——」司徒延淡淡飲下杯中茶,「我養的花兒,豈需要人看護!」
莫曰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她將盤內的湯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著床上的人兒,她小心地出聲喚著︰「小姐,小姐!」
未幾,在縷縷烏絲中,一雙漆黑的眸緩然睜開,曈中燦射著慵懶。
「小姐,該喝藥了,」她捧起湯藥,安慰著。「放心,我多加了一些甘草,藥不是很苦。」
「哦,」路遙接過藥後,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生病的事,父親告知晉王府沒有?」
「晉王府那邊知道了,」莫曰眸光低垂,聲調平然。「這藥就是晉王府派來的御醫所開。」
「怎麼?」路遙一听,頓時有些緊張無措,拿著湯藥的手開始不穩地抖著。
「御醫說小姐只是傷風感冒,過些時日就會痊愈。」莫曰面帶同情地望向路遙。
「是嗎?」路遙立刻顯得平靜下來,拿起手中的藥正欲飲下。突然,她像听到了什麼聲音,側首望向窗外的夜色。風依稀送來那熟悉的聲音。她無言地閉上眼,像正感受著此刻而來的清風,唯有那隨風拂動的發絲,散發出主人異樣的情緒波動。
「小姐,」莫曰不解地望著她。
「侯爺深夜到此,」片刻後,路遙邃亮的雙瞳緩緩睜開,閃爍著犀利之芒,直逼向前方。「為臣有失遠迎!」
「看來,季嬤嬤的內功心法你修煉得相當不錯,」她的話音剛落,一個沉穩的男聲就傳來。
「奴婢莫曰參見侯爺!」莫曰連忙上前行禮。
「罷了,」司徒延舉手示意她退下,逕自看向床上的人。「怎麼,藥不好喝?要孤親自侍侯你喝下嗎?」
「不,」路遙連忙收斂起莫測的光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然後一口喝下了湯藥。
「出去走走吧!」見她衣衫不整下流露的玉脂般的肌膚,司徒延只得轉過身去,清清嗓子,壓抑住胸中的暗潮。
秋日,百花凋零,眾芳飄落,生命在不經意間慢慢枯去。一切都在悄悄地改變。樹葉萎落了,鳥兒的呢喃也少了,更看不到草瘋長鶯亂飛,好像一切都醞釀完畢,逐漸停歇。那好似經歷了大波大浪之後的平靜,連風兒也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心中的浮躁也漸漸被消除了。一切歸于寧靜,好像那輕輕柔柔的秋雨正慢慢在撫淨心靈的塵埃,撫平心口的勞累與創傷。
「你父親即將執掌軍權,」司徒延在對路遙輕語。「這次秋獵對他來說勢在必行。你是他的世女,有些話不必我多說。」
「是,」路遙也是輕聲回應著。「遙兒明白。」
兩個人就這樣相伴而行走向遠處。一片樹葉在他們的身後飄落。似乎樹葉也懂得恬靜地生,壯美地綠,悄然地走,與世無爭,留下淡泊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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