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無冕 第九章 弄璋之喜

作者 ︰ 逃跑的薔薇

穿過街鎮,路遙領著司徒延來到一處宅室。屋門前掛著一張弩弓。見到路遙,負責迎接客人的主人連忙迎上前來。

「這位是……」史元忠顯然對司徒延的印象不深。那日在李老太爺的壽辰上,李老太爺並沒有將司徒延的身份告訴不相關的人。因此,除了幽州幾個世家的掌門級別的人物認識司徒延外,年紀輕一點的人中很少有認識他的。

「司徒延,我的……」在外人面前如何稱呼司徒延,路遙一時被愁住了。

「我是她的契兄,」司徒延微微一笑,主動插進話來。

「哦,路遙的契兄,」史元忠也不懷疑,很爽快地說。「在下史元忠……」

「我知道,靜塞軍都尉,」司徒延點點頭。「路遙曾經在我面前提過你。」

「是嗎?」史元忠見狀,便不再拘束,便跟司徒延說上話來。

路遙則趁他們說話的當兒,溜到內室,去看看滿月的孩子和母親。

「來,看看你的干兒子,」見到路遙進來,薩仁嫵便迎上前去,將懷里的嬰兒遞給路遙。

路遙將那嬰孩抱在了手中。或許是親手接生過這孩子的緣故,路遙對他懷有一些特別的感情。可小家伙時而哇哇一陣緊似一陣地啼哭,時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來打量她。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怎麼樣?」薩仁嫵示意女乃母給孩子喂女乃。這孩子才不鬧了,乖乖地吃著女乃。

「什麼怎麼樣?」路遙繼續裝傻。

「幫我娘家幾個兄弟進威武軍的事,」薩仁嫵狠狠地糾了一下路遙手背上的肉。「怎麼樣?」

「哎喲,痛啊!」路遙痛得直叫嚷。她手撫著手背上的痛處,不帶好氣地說︰「等會兒在酒宴上,我要跟大家討論這件事。」

「討論?」薩仁嫵不帶好氣地說。「這事有什麼值得討論的?」

「是這麼一回事,」路遙便把自己準備辦校的想法說了出來。

薩仁嫵听後,是半天沒有回話。最後,她張了張嘴巴。吐出來的話竟是︰「天啊,這個法子虧你想得出來。」

「什麼這法子我想得出來,」路遙絲毫不在意。她是拿著包裹進來的。所有的人都認為那里面裝的是她送給孩子的東西。卻不曾想,竟是一整套印刷好的冊子。路遙拿出冊子,遞給薩仁嫵,說︰「諾,我把所有的方案都寫好了。等會兒,就在酒宴上給大伙兒看看……」

翻開那冊子,薩仁嫵看了一遍。弄得她想叫好,又覺得頭痛,這麼一來,兒子的滿月酒變成了軍營討論會了。

酒宴開始了。史元忠為人豪爽。加在史家的威望,幽州所有駐軍的掌權人都帶著家眷來了。酒宴雖然只有幾桌,但氣氛要比李老太爺那壽宴熱鬧得多。連司徒延,也被人拉著灌上幾杯。然而,別人不認識他,李載義卻知道他誰。李載義也不敢向眾人告知司徒延的身份。只是看到別人給司徒延的酒灌得有點多時,他才忙上去頂上幾杯。待有人覺得奇怪的是,李載義便說司徒延是李家表親。這下,眾人對司徒延更是親熱了。

連路遙都覺得奇怪。這司徒延也沒有招惹什麼人。大伙兒怎麼盡找他灌酒?直至薩仁嫵過來跟她說了幾句,她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那男人不錯,可惜就是長得太俊了,」薩仁嫵一過來,就實話實說。「太招人,你以後可要注意一點。」

「噗哧!」听了這話。路遙立馬將嘴中的酒吐了出來。「他不是我男人,是我契兄。」

「去,什麼是契兄,」薩仁嫵擺擺手,「說實話。在我的心目中,你這個家伙是無所不會,無所不能。在這世上恐怕很難找到能跟你匹配的男人。沒想到,你還能領個男人在我們面前顯顯擺擺。我夫君說了,你男人非常不錯,定是個不凡的人物。不過,幽州里那些未婚的男人可不服氣,他們要試試你男人到底有多厲害。」

「啊!」這下,路遙有些坐臥不寧了。如果司徒延被灌醉回去,頭一個不會饒她的,就會是青言。那家伙使起詭計來,整一百個人,就有一百個人都會跪地求饒。

「諸位,」見大家酒喝得不多,都有精力听閑話。路遙便清了清嗓子,躍身站在椅子上,手拿著那疊冊子,「我乃威武軍都尉,想必在坐的都認識我。」

「幽州史上第一位女都尉,想不認識你,都難啊!」頓時,有人跟著起哄了幾句。

「我最近有一個想法,想跟在座的諸位商量一下,」路遙便跳下椅子,將那些冊子一一發給酒宴上的男人們。「請諸位多多提意見。」

待手上的冊子發完,路遙便又站在椅子上,用聲音把自己要辦軍校的事說了出來。于是,整個酒宴成了路遙一個人的聲音。

听著路遙的述說,有些男人們開始放不下手中的冊子了。連司徒延都看著冊子,半天不肯放手。

「為什麼把校址選在檀州,而不選在比較安全的其他州郡?」有人提出疑問。

「險境才能出勇士,」路遙帶著笑容,回答道。「沒有經歷艱險的雛鷹,成不了翱翔藍天的雄鷹。」

「這樣一來,我軍中的大部分將官將來都要出自這所軍校了,」有人模稜兩可。

「這位仁兄的話可不能這麼說,」路遙還是微微一笑。「幽州乃是邊塞之地,戰爭頻仍。軍隊作戰,講究的是各軍相諧,配合默契。從同一門下出來的弟子,往往更能配合作戰,從而保證戰事的首尾呼應。」

「進這種軍校不講究門第?也就是說,寒門弟子也能進去學習,」還有人則激動不已。

「是,」路遙看到問話人是土盧軍都尉李懷仙。他是幽州都尉級別里唯一的寒門弟子。她便點點頭,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本軍校只尊奉勇者勝。」

「好,好,」李懷仙連聲大叫。他呼道︰「拿筆來。威武都尉這一構思,必將把我幽州軍隊推上高階。我平川軍第一個支持。」說完,他便在冊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及所代表的駐屯軍。

「懷仙做什麼事都喜歡搶第一個,」史元忠接過李懷仙手中的冊子,也拿過筆來,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以及靜塞軍三個字。「威武軍與我靜塞軍唇齒相依。威武都尉的事,我怎能不支持。」

見到李懷仙和史元忠兩個人簽上了字,其他各駐屯軍的都尉也紛紛在他們簽字的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和軍隊的番號。

見到路遙那填滿眾多簽名的冊子,司徒延只是笑笑,沒有多說話。

李載義注視著,直至路遙來到跟前,他邊簽上字,邊說︰「你這麼做,到讓我想起了‘落雁’來。」

「哦,」路遙合上那簽滿字跡的冊子,笑問道。「何意?」

「‘落雁’源于昭君出塞之典故。傳聞,漢元帝在位期間,南北交兵,邊界不得安寧。漢元帝為北撫匈奴,選昭君與單于結成姻緣,以保兩國永遠和好。北往之時,昭君在坐騎之上,撥動琴弦,彈起傷感離別之曲。南飛的大雁听到這淒美的琴聲,看到騎在馬上的這位美麗的女子,忘記了擺動翅膀,跌落地下。從此,昭君就得來‘落雁’的美稱。」李載義微微一笑,便說出這些頗具文采的話來。

路遙听了,半響沒有做聲。「落雁」作為四大美女這一的代名詞,早已被人們耳熟能詳。然而,歷史所描繪可以讓人想象到︰在一個秋風蕭瑟的塞北,蒼黃的天穹,枯萎的荒草,和不知道走往何方的姑娘……南飛的大雁看到這位美貌絕倫的姑娘,紛紛跌落合圍,「伊啊」哀鳴,意欲留住這位遠行的女子。一路上,馬嘶雁鳴,撕裂她的心肺;悲切之感,使她心緒難平。

忽然,她看到李載義那並不是嘲諷的神情,而是帶著尊敬與敬佩的眼神。片刻之間,對于「落雁」的含義,路遙的思路走向了相反的一面。到了匈奴之後,在氣候惡劣,語言不通,條件艱苦的陌生世界,她不辱使命,尊重匈奴的民族風俗習慣,與匈奴人和睦相處,為鞏固邊疆以及促進漢匈的友好往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極大地繁榮和發展了邊疆經濟。《漢書》記載「邊城晏閉,牛馬布野,三世無犬吠之警,黎庶無干戈之役」,這段話描繪了一幅百姓安居樂業,生產發展的幸福圖景。

「我可不是王昭君喲,」路遙露齒一笑。「充其量,我只能做個世女,做不成公主。所以,大秦不可能拿我去和親。」

「是嗎?」李載義朝司徒延瞄了一眼。「你來到我們幽州,不是讓大雁落于此,還讓誰落于此啊?」

這下,路遙算是徹底明白了李載義的意思。她拍拍李載義的肩,挨近他,輕聲地說︰「我是要落于此的,他可不一定喲!」

「哈哈,」李載義頓時大笑,對路遙道。「多謝!有你這句話,我們李家總算可以過個安穩年了。」

「哦?」李載義的這話,反倒讓路遙犯疑惑了。她不由得朝司徒延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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