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無冕 第二十章 星不可摘

作者 ︰ 逃跑的薔薇

古詩中詠梅的佳作很多。尤以南宋人林逋、王淇的佳作為人喜歡。王淇詠梅詩句寫道︰「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只因誤識林和靖,惹得詩人說到今」。林和靖,又名林逋,一生不仕不娶,酷愛植梅養鶴,世稱梅妻鶴子,因詠梅詩《山園小梅》而負盛名。加上王淇在詩中的作,林逋的名氣就更大了。在這群文人中,「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梅須遜雪二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等詠梅絕句,是隨口就來,而且朗朗上口。令路遙不得不感到汗顏。

還好,她所做的「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竟也讓這些文人著實念叨半天,爾後連連點頭。

「蕭世女,」不知為何,這群文人都喜稱她為世女,而不稱呼她為都尉。「幸虧你生為女子,否則我等定會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了。」

「嘿嘿,」路遙也是一笑。「我若是男兒,早就馳騁沙場,與諸位很難有相見之機了。」

听了這話,李載句長嘆一聲。然後,他幽幽道︰「早聞路遙兄要創辦學府,不知校址可選好?」

路遙眼一閃,望向面前的梅林,道︰「我想這梅林附近有一大片空曠之地,正好可作建學府一座。載句兄,這軍事學府不僅僅是大秦的第一所,也是這塵世的第一所,可願助我?」

李載句整整衣衫,一臉正色地向路遙作一揖,道︰「載句願意生死相隨!」

「好,」對這話的理解,路遙當作是他答應了。載句兄,一旦學府享有了威名,我定當求準聖上,為你封爵。「

「哦,」李載句心中微微一動。嘴里卻說。「吾定當竭盡全力上。」

「好,」路遙便轉向其他人,問道︰「你們可願意幫助載句兄!」

「世女放心,」孫無垠立即站出來。「只要載句兄的一句話,我們就是遠隔萬里,也會前來相助他的。」

「那就好,」路遙放下心來。

「都尉,」不久,一個士兵領著一個人朝這兒走來。

「遙兒小姐。」青言淡淡地看了李載句等人,便直接對路遙說。「侯爺有請!」

「他……他不會又要我泡茶吧?」由于擺這酒宴的目的已經達到,路遙便開始無拘無束地喝起酒來。青言出現時,她便有了些微醉。她伸手拉住青言。說話有些忘乎所以,顯然忘記自己現身在何處了。

「不會,」見路遙這樣,青言的臉色不由得一冷。「他只是找你有點事……應該是好事!」

「那就好,」路遙看到青言的神色變冷,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連忙來到雪堆旁邊,用冰雪洗了洗臉,讓淡淡地酒意能盡快隱去。

「青言……」清醒過來的她,面對青言時便有些尷尬了。

「遙兒小姐。請!」青言面無表情,側身道。

「哦,」路遙也不跟青言再多說什麼,只得對李載句等人說︰「諸位,我還有要事,恕不多陪了。」

「你……」李載句看了看青言。似乎想要詢問。

「請便,」孫載垠卻出面阻止了李載句的詢問,對路遙含笑地說。

「告辭!」路遙便苦笑地隨著青言離去。

待路遙經過另一類酒席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沒有多說話,都目送著路遙離去。原由無其他。因為青言身穿的服飾所代表的官餃是大秦武將中僅次于元帥的將軍級別,在幽州除了督撫外,沒有武將的級別比他還要大。

李載句神色憂慮地望著路遙離去。孫無垠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載句,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蕭世女所要面對的,已非我們能力所及。」

「我明白,」李載句悠然地說。「她就像夜空中最高最亮的星,不是我所能摘下的。我只希望攀摘她的人,能夠珍惜她。」

青言將路遙帶到一片梅林,告訴她司徒延就在梅林中,便轉身離去。路遙也不敢多問,只能徜徉花道中。很快,賞那「疏影橫斜」的秀枝,聞那「暗香浮動」的清馨,讓她有了一種亂花迷眼的感覺。那素雅潔靜的玉碟梅,熱烈緋紅的朱砂梅,舒展俊朗的龍游梅,雅致漂亮的綠萼梅,粉女敕可愛的宮粉梅,還有難得一見的七星梅、憋腳晚秋、半重瓣跳枝等,它們成片成行,枝頭綴玉,一朵朵如笑臉迎客,一簇簇似擁吻寒風……令路遙不由得記起南宋人周邦彥的兩句詩︰「粉牆低,梅花照眼,依然舊風味。露痕輕綴,疑淨洗鉛華,無限佳麗」。望著如詩如畫,艷如仙子的漫山梅花,路遙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最吸引路遙的,是兩棵樹桿粗壯,似有百齡的梅樹。這兩棵樹繽紛怒放,朵朵似少女淡妝,潔白無暇。遠看,它們是兩棵**的樹。近看,它們相擁相依,難舍難分,感覺就像一對情侶。

「這叫做情人梅,」這時,路遙的耳邊傳來了司徒延的聲音。

「哦,」路遙點點頭。「這兒的梅花真特別。」

「跟我來,這兒還有一棵更特別,」說著,司徒延牽起路遙的手,朝另一處走去。

「這叫別角晚水,」司徒延眉飛色舞地介紹著。「整個幽州,不,或許是整個大秦,獨此一株。」

路遙來到這顆梅樹面前,驚奇地發現︰它與以往看到的梅花完全不同︰濃淡相宜的幽香沁人心脾,重重疊疊的花瓣合攏成一個個美麗多情的紅粉佳人,獨領風騷地立在枝頭,令人心醉神怡。湊到近前才發現,葺葺的花瓣中間是無比柔女敕的碎瓣兒,在風中飄動,似婆娑起舞,煞是好看。

「不錯,真是與眾不同,」路遙點點頭。然後,她側身望向司徒延,道︰「你叫我來,不僅僅只是看梅花的吧?」

「嗯,」司徒延的眉稍稍揚起,似在流露著一股不經意的笑。「來這里,除了看梅花,還能做什麼?」

「啊?」路遙簡直不敢相信,他派青言從那麼遠的地方把自己喚來,就是為了看梅花。

「知道嗎?」司徒延飄然一笑。「當我來到這個地方,看到這兒的梅花,便想到你,便想帶你來這兒……今天總算得償所願!」

「哦,」听到司徒延這麼一說,路遙便不再多想了,老老實實地欣賞起這些梅花來。

傍晚時分,懷著無限的眷戀,司徒延和路遙離開了梅林,離開了這里。當路遙再度回首凝眸時,那芬芳的梅香似乎早已定格在腦海中,繚繚繞繞,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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