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街道,房脊之上。
伴隨著急促的踏踏聲響,兩道身影在房脊和牆頭間閃電般的穿梭,偶爾乍起一兩道寒光,在牆壁上留下整齊的斬痕。
突然,聲響一停,在一棟閣樓的頂部,兩道身影同時止步。
「呵呵,你只有這樣的本事麼……」老劉背手而立,一臉的輕松︰「為何不祭出你的丹書鐵?我只是修武的武者,未必能擋住你的戰詞呢。」
丹青生仗劍而立,表情陳冷。
……
打倒現在,連對方到底是何實力都沒有模清。自始至終,只有他再進攻,而對方壓根沒有還過手。
丹青生不是沒考慮過用戰詞,但根本沒有祭出丹書鐵的機會。
老劉雖然沒有還手,但生生憑借身法,就把丹青生禁錮在了街道的一小塊區域之內。別說祭出丹書鐵,連閃出這片區域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丹青生還有其他底牌。可是不到萬不得已,丹青生不想用那些手段。
……
「怎麼,打算放棄了麼?」老劉見丹青生半天沒再動,出言笑道︰「雖然懦弱了一點,但也不失為一個聰明的舉動。」
今天老劉過來,不求傷敵,只為攻心,抓走一個侍女已足夠。按照楊陵的意思,直接干掉丹青生一是怕有麻煩,再就是也太便宜了。楊陵想要讓丹青生寢食難安,惶惶度日。
丹青生瞅了老劉幾眼,突然道︰「你不是賈家的人。」
老劉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的話,我就沒必要和你拼命了。」丹青生瞥了一眼遠處。
老劉眉頭微微一挑,順著丹青生的目光看了一眼。
小雨夾著個包裹,手里還拿著兩串糖葫蘆,蹦蹦跳跳的從遠處向這邊走來。
「還真是小瞧這姑娘了。」老劉的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
那六個人雖然沒有修真氣,但也都曾是軍中悍卒,可這少女,身上竟然連些許塵土都沒沾上。
丹青生手腕一轉,將劍鋒搭在左掌上,慢悠悠道︰「你的手下似乎不太中用,現在想親自動手嗎?」
「我不會對女人出手,今天算這姑娘運氣。」老劉搖了搖頭,瞅向丹青生的目光卻冰冷了幾分︰「不過,如果就這麼離開,未免讓你小瞧。」
「很好,我也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丹青生側了一步,將長劍撤回隱于背後。
老劉並沒有注意到,丹青生在收回長劍的同時,劍鋒從手掌上輕輕劃了一道口子。
「跟你玩了半天,給你看點實在的吧。」老劉雙手虛張,一股勁風漸漸從足底升起,匯聚一團旋風,將雙足包裹。
丹青生瞳孔一縮。
凝氣成形,這人至少是凝神境。
「我修不出文道,真氣修為也是一般。但當年在軍中,我從戰場上學了點新奇東西。」老劉突然身子一扭,四肢頗具節奏的擺動起來,好像是某種舞蹈似的。
看到老劉突然起舞,再加上他那佝僂的身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不過丹青生,卻產生了一種危險的感覺。
隨著老劉的步伐,一股奇異的波動漸漸蕩漾開來。在這陣波動下,四周的景物似乎都發生了扭曲。
不是真氣,也不是文運,但卻隱含天道之威。
丹青生正在狐疑,突然看到老劉對自己笑了一下。緊跟著,老劉身形一陣虛幻,竟然消失。
幾乎是本能,丹青生猛然向前彈出,回身就是一劍。
「錚——」
金鐵踫撞聲響,在一片虛幻的影像當中,老劉漸漸顯現出身形。手里拿著一柄小臂長的彎刀,一臉的驚訝。「有意思,僅僅靠一絲殺氣,你竟能捕捉到我的動向。」
丹青生表情清冷,將左手的血跡緩緩抹在劍鋒上。長劍嗡的一聲,發出淡淡紅光。
這絡腮胡子的功夫當真邪門。剛才那種攻擊,能擋住一次,未必能擋住第二次。
不能再保留了。
既然祭不出丹書鐵,就只能用這墨劍了。
「你的劍好像也有點意思,小文寶麼?」
老劉好奇的瞥了一眼,擺弄了下手里的彎刀,正欲有下一步的舉動,卻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麼,側頭瞥了一眼。
「可惜,本想給你留點記號,還是等下次吧。」老劉惋惜的收起彎刀,身體變的虛幻起來,很快消失在空氣當中。四周扭曲的景物,也再次恢復了正常。
丹青生雖然有些狐疑,但也多少松了口氣。
自二龍山一戰之後,丹青生發現了父親所留寶劍的些許奧妙,十有**是文寶無疑。只是著劍太過邪門,非自己的鮮血不能引動。而且使用起來,丹青生總覺得是被人操控一般,心頭不安。不到萬不得已,丹青生不想動用。
至于其余兩件,酒葫蘆和硯台,丹青生也嘗試著用自己的鮮血啟用,結果毫無反應。丹青生由此猜測,這三件東西應該都有某種封印。墨劍因為前世戾氣解封,剩下兩件,應該也需要類似的契機才可以開封使用。
…………
「青生,我不是讓你們待在客棧嗎?誰讓你們私自外出的!」
四周剛剛恢復正常,蕭逸和他那個壯漢護衛,便一前一後,從遠處跳躍而來。
賈家米行的事情過後,蕭逸雖然沒直接埋怨,但對丹青生的態度跟老婆婆管小朋友差不多。一個是怕賈家報復,另外一個也是怕丹青生再捅婁子。
不許去這,不許去那,出恭去的時間長了,都得讓那壯漢去看端詳。現在丹青生「私自」外出,蕭逸豈能罷休。
「你是我們此行的重要籌碼,萬一你出了事,我如何與三閣老交代?」蕭逸臉色很不好看,向遠處望了一眼︰「剛才是怎麼回事?」
「和一個絡腮胡子交了手,他的功夫很邪門。」丹青生未與蕭逸爭辯,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蕭逸听了不禁嗤了一聲︰「怎麼會有這種功夫。依我看,他要麼是用了什麼文寶,要麼用了迷惑人心神的書畫。青生啊,你還是經驗太少。要是我在的話,肯定不會被他逃掉。」
「或許吧。」丹青生沒爭辯,但心中疑惑並未減少。
如果是文寶或者文運畫作,他就算被陷入進去,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
正在這時,那壯漢突然啞著嗓子開口道︰「他用的是戰舞。」
「戰舞?」丹青生與蕭逸都是一愣。
……
塞外異族,無法修習文道,但卻另有手段抗衡中原六國的文道高手。戰舞,便是其中的一種。
不過大漢國已經十多年未動刀兵,丹青生和蕭逸這個年紀的人,對戰舞這種手段,都僅僅限于听說。
……
「我倒是忘了,你以前在軍中待過,曾與異族人交手。」蕭逸瞥了那壯漢一眼,低頭沉思︰「難道有異族入城?還是賈家勾結?」
丹青生搖了搖頭︰「那人是什麼來歷我不清楚,但看相貌應該不是異族。不過听他的意思,好像以前也是軍隊中人,是在戰場上學了這本事。」
「如果那人也是軍隊出身,那就錯不了。」壯漢蹲下檢查了下房上被踩碎的瓦片,抓在手中捻了捻。
「異族人修不出文道,才習得戰舞等手段。當年軍隊之中,有不少修不出文道的士兵,都會嘗試修煉異族人的手段,以此增強在戰場上的生存機會。
不過,異族的身體與我們有異。所以就算練的再如何用心,也達不到異族人的那種效果。如果是異族人使用戰舞,不會踩壞這麼多瓦片。」
「多謝指點。」丹青生沖壯漢施了一禮。
蕭逸撇了撇嘴︰「青生,他是我的隨從,說這些事情是義務,不需行此大禮。」
丹青生笑著點了點頭,但還是對壯漢問道︰「我們同來燕南府,卻還不知道你的姓名。」
壯漢多半是與使用戰舞的異族交過手,丹青生有心交好,想請對方指點一二。
「叫我老張便可。」壯漢答完之後,便不再開口。
「好。」丹青生略一沉吟,沒有過分糾纏。
「青生,不管對方是何來歷,都非你能敵。」蕭逸很是不爽自己被忽視,從懷里模出一粒黑色丹丸,遞給丹青生︰「此物名為上青煙,再遇到那人,以真氣催動擲出。燕南府城範圍之內,我均會察覺。在我到來之前,萬不可與之交手。」
丹青生多少有點別扭,但蕭逸終歸是善意,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接過黑丸致謝。
「讓蕭兄費心了。」
正在這時,小雨恰好從下方的街道路過,看到丹青生與蕭逸等人在房頂,仰頭大喊。
「公子,你們在房頂上做什麼呢啊。」
「沒事,這便下來。」丹青生回了一句,和蕭逸與壯漢從房頂先後跳下。
……
「公子,今天我踫上壞人了……」小雨一臉亢奮的跑到丹青生面前,添油加醋的開始描述打架的事。
看著眉飛色舞在那便比劃邊說的小雨,丹青生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這世界有戰詞,戰舞,卻沒听過戰畫一說。只知道,畫作達浩氣沖霄,才可傷敵。可既然文道即為天道,畫之一道也不該厚彼薄此才對。
戰詞即便是單字,也是一個整體,故可以丹書鐵傷敵。畫作則不然,耗時較長,落筆之前不能算作完整的畫,難以獲得文道的認可。估計也正是這個原因,才沒有戰畫的存在。
可是,戰舞能以動作引動天地法則。作畫時亦有技法萬千,難道就不能仿效麼?劍法融入劍意都可引動些許文運,如果加以深悟,或許……
「青生,夜長夢多,今晚便去芙蓉樓等那賈懷仁吧。」蕭逸在一邊催促。
「嗯。」丹青生嘴上答應著,眼楮卻看著自己的劍,一陣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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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調整下劇情和大綱,今天暫時一更,抱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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