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三章 流落異鄉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李初寒並沒有那麼多胡思亂想的時間,戰斗越來越激烈,阿爾謝似乎明白了這樣和那個白頭發的大個子對拼下去是不行的,她開始轉變策略和武器,雙手重劍變成了兩把單手短劍,說是短劍其實就是兩根白慘慘的骨刺,阿爾謝的攻擊速度快得嚇人,很快那個大個子的身上就出現了幾個鮮血淋灕的傷口。

和大個子是一撥的黑發青年,雖然不知道對不對,暫時叫他艾斯,他看不下去了,于是對著戰團喊話,大個子一邊狼狽地招架著阿爾謝的快速攻擊,一邊大聲回答,他身上瞬間又多了幾道口子。艾斯見狀,嘴里飛速地念叨了幾句話,扔出了一個光團,直直地飛向戰斗正酣的兩人,隨後他大喊了一句估計是「開!」,「走你!」,「老子代表月亮消滅你!」之類的話。光團爆炸,但沒有高溫和灼燒,只有一團柔和的沖擊波將兩人分開。

可就在這時,場面徹底亂起來了!

本來到艾斯施法結束為止一切還都算正常,但光團刺眼,大家紛紛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住眼楮,當然這也是艾斯為了阻止戰斗所需要的結果,李初寒就趁這個時候,猛地一轉身,掙月兌了束縛,整個人像兔子一樣向前面躥出去了。誰知道就在同時,爆炸再一次發生,這一次可是貨真價實的爆炸,火球從天而降,高溫和狂野的沖擊波直接把這鍋粥攪開了,李初寒一個踉蹌總算沒再次摔倒。他知道是火龍來了,難道伊恩被干掉了?李初寒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天氣不錯的,現在眼看著平地上刮起了四朵巨大的龍卷風,昏暗的天空中火龍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李初寒被嚇得夠嗆,整個人被身後的強風掀了起來,千鈞一發之際他抱住了一棵粗壯的大樹,樹枝,草皮,碎石之類的東西四處亂飛,李初寒的後背被擊中了好幾下,疼得他眼淚直流。粗糙的樹皮被李初寒死命地摟著,手都磨破了,李初寒還是咬牙抱著,他現在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太可怕了,這種力量放到現實世界可以輕易地摧毀一個軍事基地吧。雖然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但又沒有別的辦法,直到一塊大石頭擊中了李初寒,他被巨大的力道直接擊飛,被狂風卷上了天,幸運的是他被掛到了一棵大樹上,不幸的是他的腦袋受到了撞擊,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李初寒只覺得全身酸痛,他掙扎著想要動一下卻忘記了自己還掛在樹上,普通一下摔了下來,撲通一下,疼痛,酸澀,眩暈,李初寒感覺自己離死亡是如此之近,意識模糊的他只看到一個一身暗紅色衣服的人從遠處跑過來了。

李初寒再次暈了過去。

這次李初寒是被晃醒的。他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簡直糟透了,左邊肩膀腫了起來,疼得要死,不知道是骨折了還是月兌臼了,還有胸口附近,疼痛感特別強烈,估計肋骨也斷了幾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舒服,要麼是血痕,要麼是淤青,稍微的踫觸和移動就會造成劇烈的疼痛。李初寒自從醒了之後就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叫疼,直到有人大聲地呵斥他他似乎才收斂了一些,李初寒咬著牙睜開眼楮看了看周圍,貌似他現在坐在一架馬車上,速度不快,但是很顛簸,就算是平常人在長途顛簸之後也會感到很累,更何況是他這個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宅男,他可以說是全憑著意志力生生地頂過來的。

馬車一直開進了城里,李初寒眼看著自己被關進了監獄里,由于語言不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罪名和刑罰是什麼,他就這樣被迷迷糊糊地關進了牢房。李初寒的所有財產都被人扒走了,除了他的內褲,他是被人像拖死狗一樣地拖著過來,然後像扔口袋一樣被人扔進去的,落地的時候他感覺一陣鑽心的劇痛,嗓子一甜,吐出兩塊黑色的血塊,他再一次昏厥了。晚上他被凍醒了,牢房里沒有被子,只有一坨爛草和幾只老鼠一樣的生物,他來回看了看,這並不是一個單人間,擁擠的牢房的三個犄角還有另外三個獄友。李初寒知道有一部叫做的電影,他看著那三個鼾聲如雷,一身橫肉的獄友,他知道自己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他們身上都有衣服,都是破爛的背心和短褲,但李初寒只有一條內褲,估計他的衣服應該是被瓜分了吧。李初寒像蜷縮在剩下的那個犄角里,當時光線昏暗他還沒看清,但現在他卻發現那里居然散落著幾根骨頭……

是人骨,就算李初寒沒有醫學知識但從骨頭的大小和直覺上來說他知道那肯定是人骨,他對自己居然沒有那麼害怕感到很驚奇,可能他連害怕的力氣都沒有了吧。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李初寒又餓,又疼,又冷,他發燒了,他好想回家,他是如此虛弱,以至于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識。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初寒都有些發臭了,這幾天他的食物和淡水都被其他的獄友瓜分了,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其實李初寒並沒有死,他的意識還保持著半睡半醒的狀態,他的靈魂之火和生命之火都極度虛弱,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但他就是強撐著不肯死。

他不斷地做夢,夢到他回到了現實,然後又在現實中被什麼人追擊,有人開槍攻擊他,夢到他從一個光亮的地方墜落,下面是無盡的黑暗,李初寒就這麼無盡地墜落著,墜落著,永遠都不會終結。

究竟人死掉的這個過程是怎樣的呢?這個東西是沒法兒研究的,因為沒有人回來傳授經驗。李初寒現在就處在一種將死未死的狀態,他的身體理論上已經不支持他的思維繼續存在了,傷口感染,發炎,內出血,加上長時間的水米未進,新陳代謝都停止了,他的大腦已經不剩下什麼原來的功能了。但是他還沒有死,心跳和呼吸還在,但隨時都會消失。

就像電影中經常遇到的橋段,比如某人被困雪山,很冷,很餓,很累,但絕對不能睡著,不能失去意識,不然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關于這一點,李初寒也極其清楚地知道,但有些事不是知道就可以避免的,油盡燈枯的李初寒陷入了深度昏迷。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是死了,但這是非正常情況。

李初寒身體周圍的空氣一陣扭曲,竟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剛才還隨時都會斷氣,準確地說剛才已經斷了一會兒氣的李初寒像個幽靈一樣地飄了起來。身體還在,但是他卻像失去了重量一樣在黑色火焰的包裹下飄浮在半空。這黑色的火焰不會發光,沒有溫度,只是安靜地燃燒著,在這漆黑的夜里就像不存在一樣。

「瀕死的身體麼……」,李初寒開口說話了,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也不像干巴巴的機械音,那是一種超月兌了一切的淡漠,而且他說的赫然是這個世界本土的語言,「身體的主人死掉了,所以我才獲得了支配權麼?」

這個「李初寒」感受著自己孱弱而殘破的身體,皺了皺眉頭,「生命力已經消耗光了,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死的。」李初寒就這樣像鬼魂一樣飄到了最近的一個囚犯身邊,他身上那黑色的火焰像是有生命的一樣流到了那個倒霉蛋的身上,那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在一眨眼的時間內被燒成了虛無,只剩下幾片衣物。火焰回歸了李初寒身上,可以看到他青腫的肩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去了,李初寒整個人似乎都變得精神了一些。

「還不夠。」

李初寒精確地按照直線距離長短又吸收了兩個受害者,他卻並沒有把第三個,也是此時這個牢房里唯一的幸存者吸收掉。李初寒此時已經用自己的雙腳站在了地上,那黑色的火焰已經消失了,他徑直走向牢門,黑炎為他打開了一個人形的缺口,李初寒就像通過空氣一樣的通過了那束縛著他自由的牢門。李初寒沉默地前進,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沉穩而緩慢,步伐就像用尺子精確地量過一樣,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一個剛剛越獄的囚犯。

「誰在……」一聲短促的質疑被火焰吞沒,火焰像一朵致命的黑玫瑰一樣無聲盛開,幾個不小心被驚動的人都在一瞬間被干淨利落地從這世間被抹除。

李初寒緩慢而沉穩地前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他,甚至是打擾他的心神,讓他多看一眼。

「李初寒……」

寂靜的黑夜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李初寒終于停下來了,並不是因為這呼喚驚動了別人,而是因為這呼喚竟然是直接在李初寒腦海里響起的。

「李初寒……我……在等……你……」

這個李初寒似乎听不懂漢語,他卻感覺到自己身體里那個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李初寒居然醒了過來,兩個人格在同一個身體里爭奪控制權。

「區區一個凡人的靈魂,怎麼會如此強大……」

李初寒眼前一黑,仰面倒下了。

「他醒了,眼楮動了。」

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李初寒有听到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話,看來這不是個夢,自己真的穿越了。

「伊恩大人知道了麼?」

伊恩?又听到這個詞了。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艾斯凡拉大人和夜嵐大人那邊也派人去了。」

艾斯凡拉?好像也在哪里听過……

李初寒掙扎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地捆住了,而且還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盒子里。

難道是棺材?還是鋼鐵處女?

「他在動,怎麼辦?」

「有出現魔力反應麼?」

「目前為止,沒有。」

「繼續戒備,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還記得剛剛發現他的時候吧。」

「啊,我們都知道,太慘了,實在不行我們會直接對他進行人道毀滅。」

嘰里咕嚕的,一句也听不懂。

李初寒還不知道他差點就被當成極度危險的物品,並隨時準備著被抹除了。他迷迷糊糊地听見了許多奇怪的動靜,從直覺上來說就好像是開啟了無數道機關無數道門的樣子。

「夜嵐大人您來了。」

「這個奇怪的鐵疙瘩是個什麼玩意,伊恩那魂淡說的救世主就是這麼一個大鐵坨麼?」

女人的聲音,听起來年紀不會很大,語速很快,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夜嵐大人,這並不是鐵,這是秘銀合金,主要是害怕這個危險品的力量外泄造成一些難以估計的損失。」

「危險品?你們如臨大敵的樣子,他到底有多危險啊?」

「我們對他進行回收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七百米的大坑,里面的物體全都消失了,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而且在這之前沒有跡象和征兆,一瞬間消失了。」

「瞬間生效,而且無堅不摧的力量……」

「也許這就是救世主的力量吧。」

「你們還在相信那個傳說,救世主會這樣毫無理由地大肆破壞麼?」

門口響起了一個沉穩的腳步聲。

「那不是傳說,那是預言,你們先出去吧。」

「艾斯凡拉大人,我們這就出去。」

「艾斯凡拉,你剛才說到的預言是什麼意思?」

李初寒听見了好幾個散亂的腳步聲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對話才繼續下去。

「這件事是機密,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所謂救世主就是在世界末日來臨的那個時候,力挽狂瀾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這個人。」

「世界末日?世界末日快到了麼?」

「不,世界末日會不會有還有待商榷,但是預言的前幾項都非常準確地應驗了,這難免讓人感到恐懼。那是一本預言書,書的材質是最普通的紙,但這本書是三千年前,也就是曙光時代之前的文物,可是它完全沒有一點腐爛的痕跡,就像剛剛書寫出來的一樣。但這本書真的是剛剛寫出來的麼?那本書里記載的歷史比任何一本史書都要詳細,好多連野史里面都沒出現過得東西都被生動地記載出來,仿佛當時作者就在旁邊看著一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我沒興趣知道。」

「切,凡人……」

「你切什麼切,信不信老娘當場切了你!」

「秀才遇到兵,你除了欺負我這個文弱的知識分子你還會干什麼?」

「老遠就听到你們吵架了,夜嵐,你好賴也是個女人,文靜一點會死麼?」

「伊恩你個魂淡,跑哪兒去了!」

「洗澡換衣服……比起這個,你現在知道這個家伙的重要性麼?」

「不知道。」

「坦誠是你最大的優點。」

「無知是你最大的缺點。」

伊恩和艾斯凡拉的一唱一和讓夜嵐很憤怒。

「你們兩個真的不想活了麼?」

艾斯凡拉選擇了沉默,無視了夜嵐的憤怒,伊恩極其淡定地叉開了話題。

「救世主只是一個代號,特指那個擁有拯救世界的力量的那個人,但他擁有這份力量卻不一定非要來拯救世界,而且目前的世界還不太需要拯救。帝國的上層需要的只是這份力量而已,你們應該也知道帝國的現狀,我剛剛執行任務回來,叛軍已經佔領了那個富庶的港口,現在他們得到了錢,得到了地理優勢,得到了大量的人力。」

「也就是說你的任務失敗了。」

夜嵐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吸引了過來。

「我的任務並沒有失敗,但也沒有成功。我毀掉了那個港口所有可以出海的船只,從戰艦到小舢板,現在他們想要出海就只能劃著洗澡盆出來了。」

「但實際上我們也沒有出海的艦船,就算我們知道了他們目前缺少海上戰斗力,我們也沒有實力去奪回那個港口。」艾斯凡拉的眉頭皺得很緊,和自由的伊恩不一樣,他是一名西線戰場的指揮官,他得每分每秒都為戰事操心。

「至少他們不會趁這個機會擴大戰果,從海上出發進攻下一座城市,這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好消息。時代變了,帝國的強勢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們要開始學會戰略收縮了,現在你能理解我們有多需要一個強大的救世主了吧。」

听著這幫人用完全听不懂的語言說話,李初寒都快睡著了,可是忽然他听到了一句久違的漢語。

「這樣的話這塊鐵疙瘩里的那個東西就能听懂咱們說的話了麼?」

「沒錯,而且你剛才那句話他應該已經听到了。」

先出聲的是那個女人,李初寒從她的話語听出了濃重的輕蔑,隨後伊恩那種平淡的不帶任何語氣的口吻。李初寒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被封得嚴嚴實實的,他只能發出一些微弱的哼哼聲。

「怎麼他的嘴被堵上了麼?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的救世主大人呢?」伊恩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欠扁。

「你確定他現在沒有危險麼?為了回收他我們整整損失了……」

「害怕個鳥啊!」艾斯凡拉的聲音被粗糙的打斷了,「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害怕,瞅瞅你現在的樣子,還算得上是帝國的守衛者麼?」

「你原來知道你是姑娘家麼?」伊恩作大驚失色狀。

「從里到外都粗壯成這樣的姑娘,你真是個極品。」艾斯凡拉扶著額角吐槽。

這是在說相聲麼?李初寒現在可沒有心情欣賞異界的民俗藝術,他只听到了兩聲重物摔到地上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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