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兮藍狡黠一笑,往後倒退一步,「皇子殿下,您是一國皇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答應每個月給我三千兩銀子,我就承認是你的。」
有了銀子才好在各宮安插自己的親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夜湛天幽暗邪魅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來掃去,眼底的詭譎更深,「本皇子答應你,只不過從今晚起,我要呆在你的寢宮里,直到你回皇都。」
噗——
卿兮藍驟然覺得自己被什麼打蒙了,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狂妄自大的男人,恨得牙根直癢癢,拳頭了握緊盯著他,最終臉上的肌肉一點點放松,嘿嘿一笑,「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麼?」
深夜明月,晚來風急,陣陣聲聲,有飛鳥驚鴻掠過。
卿兮藍再次被男人用胳膊夾起來,她反抗的捶打著他,「放開我,我能追的上你,不用你夾!」那種夾著破麻袋一樣夾著她的感覺,實在不爽。
「輕功長進了,不妨比比?比輸了,今晚乖乖給本皇子捶背三百下,贏了,本皇子有賞。」他也不勉強,慵懶的靠在一棵樹干上,說完,身影驟然一閃,向著東南方向掠去。
卿兮藍不敢怠慢,急急擰身跟了上去。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可心里總是不服氣,想要超過他。
叢林中,飄飄忽忽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在幽深的森林中穿梭著。夜湛天黑色的身影時遠時近,猶如鬼魅的影子不太真實。
緊趕慢趕,卿兮藍只能追著背影跑,出了一身的汗。
「刺啦。」
短短的褻衣因為被樹枝掛到,撕裂開大大的口子,她站住身子,低頭看著腋下爛了的衣服,咬了咬唇,伸手一抓,繼續追趕。
「啊——」沒留神,身體掠了出去,驟然撞到突然出現的黑影,整個人往後反彈出一丈遠,她跌坐在地上,抬頭看清楚眼前的人,不由怒從心頭起,「你干什麼?突然停下來讓我撞到,你是不是故意的?」
氣勢洶洶的爬起來沖過去,陡然看到眼前出現的行宮,所有的話頓時消隱了。
已經回來了?她得想個辦法,不能讓這個男人到她的宮里去,否則讓人發現怎麼辦?不是要了她的命了嗎?何況現在疏影閣除了小雨還有一個曹默然呢。
「你想要甩掉我?我勸你趁早丟掉這個想法,因為本皇子找不到你,就會到皇上那兒找你去。」夜湛天陡然出口的一句話,徹底擊垮了她所有的期盼。
「到皇上那去,你會被射成蜂窩的,一個夜國皇子,竟然私自拜見他國的皇上,意圖不軌。」卿兮藍嘲弄說道,心頭卻凝重起來。
「夜國距離行宮這麼近,過來拜見不為過,公主不妨試一試?」他說的一本正經,讓人不得不信。
「你敢。」??。」卿兮藍怒,回頭的同時,手已經化作了掌,向這個狂妄的男子攻擊。
夜湛天出手于無形,抓住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細細摩挲著,「我為什麼不敢?」
怒氣沒發泄出來,手又被對方佔盡了便宜,卿兮藍簡直要氣懵了。
「走吧,回疏影閣,我在這兒期間,你的武功必須勤加練習,每天早晨我會帶你出來的。」夜湛天完全無視她要吃人的表情,手陡然用力,她就到了自己的懷里半抱半擁,腳下一空,已經縱深躍下了山澗。
卿兮藍郁悶得肺部幾乎要爆炸,掙扎著掐住了他腰間的肉,「你放開我,放開我!」可卻好似掐在了銅牆鐵壁上,男人沒有絲毫動靜,相反,前方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身影一閃,夜湛天帶著她飛身上了樹梢。
「快,到處找找,怎麼會沒人呢?剛剛明明有人說看到去了梧桐苑的,竟然搜不到半條人影,到各宮里看看。」是行宮總管太監劉德福的聲音。
梧桐苑,就是剛剛她和冷飛所在之處?卿兮藍心里咯 一聲,握緊了拳頭。扭頭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中途帶自己離開,現在是不是就被發現了。
到底是誰把她前往梧桐苑的行蹤泄露了出去?是冷飛?還是曹默然?
「你不用感激我,以後乖乖的,離那個冷飛遠一些,否則我見一次懲罰一次。」男人扭頭,對上她的目光,手突然穿過她撕裂的褻衣,滑過她光滑的肌膚。
一抹異樣在心頭浮起,卿兮藍大怒,一拳狠狠的打向他。
「啊!」他故意輕聲叫了一下,帶著她一起落到了低矮一些的樹枝上,幾片黃楊葉子簌簌而落,引來了一個太監的注意。
「是不是在樹上?」幾個太監聞听,圍了過來。
他摟著她腰部的手更緊了,卿兮藍卻不敢動上分毫,一陣陣的心里磨牙,夜湛天,逮著機會,我一定讓你痛不欲生!
圍攏在樹下的太監越來越多,他們仰著臉看著樹影中白色的影子,不斷叫道,「一定有人,我好像看到了,快,去報告給劉總管,來抓人!」
卿兮藍急出了一身冷汗,動了動身子,該死的男人,他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待會兒劉德福來了,找人爬上來,想跑都跑不了了。
剛剛,如果再晚一些,那個男人就覆上了她的唇。那幅圖景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低頭帶著霸佔的怒意,含住了她的唇!柔女敕的帶著甜美的味道,是曾經的味道。
卿兮藍沒想到迫在眉睫,該死的男人竟然還有心思干這樣丟臉的事情,掙扎著,抓住了他的胳膊,身體向外掙去。
男人卻偏偏霸道的摟著她,不讓她離開。兩道力量糾結著,樹葉紛紛落下,飄落在那些仰著臉觀望的太監臉上頭上。
「真的有人,真的有人,好像是有一個人。」
「在干什麼?怎麼落下來這麼多樹葉?難道是受傷了?」
「劉總管來了,劉總管,快找人上樹。」
咋咋呼呼的叫喊,卻絲毫沒有妨礙樹上的男人。卿兮藍再也忍不住了,張嘴狠狠咬著他的唇。該死,我咬死你!
夜湛天的幽深深邃的琥珀色眼楮中驟然掠上來怒意,放開了她,空出一只手揮起,身上的衣服猶如脹滿了風的帆,裹住了她,繼而身體被夾住,從樹上向著宮牆飛掠而起。
樹葉猶如飄散的雪花落在了太監們的臉上,繼而黑影猶如大鵬一樣飛向了遠處,有太監看到,驚叫道,「往清風閣那個方向去了,黑色的影子。」
「快追。」一群太監呼啦啦的追趕了出去。
他沒有帶著她回疏影閣,而是在行宮宮牆上方穿梭著,猶如貓捉老鼠一般,逗引著那些太監在下面跑得氣喘吁吁,最終一個個癱軟在地抱怨著。
「我說,你們是不是看花了眼了,只看到黑色的影子,哪兒有什麼人啊?我看就是蝙蝠在飛,這都鬧騰了大半夜了,也沒見一個人影,都回去吧,回去吧,我的腿都要斷了。」
「不行,我今晚是不想動了,就在這兒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去金宇殿守著。」
卿兮藍此刻被男人牽著站在金宇殿的上方,看著下面的小太監,她吁了口氣,「我……」她要回去了,不玩兒了。
「跟我走。」夜湛天拉著她再次飛掠向上方的宮殿,一路疾奔,很快到了十字路口,卻往左轉了。
一把拉住他,卿兮藍冷冷的說道,「疏影閣在右邊,你錯了。」
「不去疏影閣。」淡淡的丟給她這幾個字,回頭夾著她直接上了清風閣的高牆。
清風閣是昭南王冷飛所居宮殿,帶她到這兒來干什麼?不會是當面對質的吧?如果讓冷飛看到自己和他在一起,這可怎麼辦?
心里忐忑著,他已經帶著她上了正殿之上,往一側的屋檐上飛掠了幾步,停下來,她剛要問為什麼,擠入耳畔的聲音阻止了她所有的話。
「飛兒,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今晚你和她在一起是不是?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你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你這樣做會讓我傷心的。」
居然是梅妃的聲音!這麼晚了,梅妃在這兒干什麼?
卿兮藍震驚的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站在紫竹林旁的一白一青兩道身影,身體內所有的血液頓時凝固住。他們並排站在紫竹林旁,梅妃看著他,那模樣,完全不是平時的優雅從容。
「我說過,我喜歡她,這件事情我沒必要和你解釋。」冷飛態度強硬了些。
「沒必要?」梅妃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譚,重復著他的話,陡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初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那麼大,我是怎麼愛護你的?你剛剛行過成人禮的時候又是怎麼對我發誓的?難道你都忘記了?」
被戳到了要害,冷飛扭頭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清醒一下,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的事情和藍藍沒有關系,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可是你怎麼說的?
她是最好的人選,只是利用一下沒有什麼危險。可是呢?你的目的是達到了,可她差點兒被父皇鳩殺,她是無辜的,而且蔓兒那麼喜歡她,你怎麼忍心?」一步一步,他逼問著梅妃。眼底燃燒著一團讓人看不分明的東西。
利用?梅妃在利用她?卿兮藍身體大大震動著,仿佛被那冷厲的目光逼迫著往後倒退了一步,靠在了夜湛天的懷里。不,不可能的,梅妃怎麼可以利用她?
在這個宮里,梅妃是對她最好的一個,做衣服做好吃的都要給她送一份。在她的感覺里,梅妃就好像是母後的影子,怎麼可以利用她?
梅妃被問,惱怒不已,「飛兒,你瘋了。我早就說過,在這個皇宮里面,從來沒有單純的感情,除了彼此之間的利用,什麼喜歡都是假的。
蔓兒喜歡?現在蔓兒喜歡,長大了蔓兒還有更多喜歡的人,難道我都要一一保護著嗎?我看這件事錯的是你,是你不該動了私情,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
梅妃的話,深深敲擊著卿兮藍的心,她愴然看著那兩個曾經多麼熟系的身影,驟然覺得一切都是多麼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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