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杯酒下肚,酒杯放在桌上,看到的就是蔓兒抱著冷軒,一手拿著勺子攪動著碗里的百合薏米粥。
「這……」她伸手擋住,「蔓兒,這是本宮賜給藍藍的粥,你怎麼……」
卿兮藍也一驚。
蔓兒什麼時候把冷軒給招呼過來了,而且這粥……
「母後,姐姐,我和軒兒想喝粥,等不及了,等蔓兒的送過來了,給姐姐也不遲。這不,銀珠不是讓人端過來了嗎?」
說著話,她手中的勺子送到了冷軒的唇邊,「軒兒,喝粥嘍,你一口,姐姐一口。」
蘭妃此時才現自己的寶貝孩子竟然被蔓兒抱去了,還正在喝粥,急忙從桌子後起身走了過來。
「蔓兒,軒兒怎麼能喝藍藍的粥呢?」
她說著到了眼前,看到軒兒津津有味的喝著粥,而碗里已經去了小半碗,不覺臉色變了變。
卿兮藍看著蔓兒,掐了掐手指,伸手端過了那碗粥,「好了,蔓兒,把軒兒給蘭妃娘娘吧?粥不是都上來了麼?」
「怎麼樣?軒兒,好吃不好吃?姐姐就說過,母後熬的粥是最……」
蔓兒高興的說著,把勺子放下,拿過錦帕低頭擦拭軒兒唇角的湯漬,目光觸到軒兒唇邊的血跡,愣住了!
蘭妃也看到了。
她驟然間變了臉色,突然撲過來,瘋了一樣搶過了軒兒,抱在懷里,瞪大了眼楮驚叫著,「軒兒,軒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哇!」
軒兒驟然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哭聲,隨著哭聲,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來。
只是一聲,就再沒有了反應,靠在了蘭妃的懷里,閉上了眼楮。
蘭妃難以置信的看著懷里的孩子,神經質的拍打著,「軒兒,軒兒,睜開眼楮,睜開眼楮看看母妃,快啊,你不要嚇唬母妃,快睜開眼楮啊!」
急切的喊聲回蕩在整個大殿里,震動著皇上的心。
皇上幾步走了過來,目光落在蘭妃懷里的軒兒身上,一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楮里驀然滄桑起來,繼續爆出怒氣,「太醫,快,傳太醫!」
大殿內瞬間混亂起來。
張憲連忙小跑著向外沖去,「太醫,快傳太醫啊!」
張妃急急忙忙從桌案後走了出來,跪在了蘭妃身邊,抱住了她,「蘭妃娘娘,不要著急,太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說著,張妃顫抖著手探向軒兒的鼻端,驀然,她猶如被蛇咬了一樣,縮回了手,驚顫的看著冷軒,慢慢的向後退去。
「不,不會的,不會的,剛剛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怎麼會?」
蘭妃懷里的孩子,已然沒有了呼吸。
蘭妃抱緊了懷里的孩子,突然跪倒在地,撲向了皇上,「皇上,我們的軒兒怎麼了?他怎麼了?麼了?求求你,救救我們的軒兒,讓他叫我一聲母妃,好不好?好不好?」
淒涼的哭聲回蕩在眾人的耳中,妃嬪們一個個驚顫不已,驚恐的看著場地中央的蘭妃。
剛剛還是春風得意,如今卻是悲涼淒慘。
皇上緊緊抱著她,注視著冷軒已經青紫的小臉,整顆心猶如被火燙著似的,疼痛難忍。
卿兮藍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她沒想到事情會展到這一地步。
剛剛蔓兒招手讓冷軒過來的細節她看到了,她沒有攔著。
也許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皇後臉上,握緊了拳頭。
這一切的債,都會從皇後的身上討回來。
皇後看著混亂的大殿,轉臉狠辣盯著卿兮藍,冷哼了一聲,「藍藍,這就是你想要的?」
「娘娘,冷軒只是喝了您賜給我的粥,為什麼會這樣?」
卿兮藍毫不示弱,目光迎著她看過去,「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該死的是你!」
皇後低聲咬出這句話,邁步走到了皇上面前,「軒兒,軒兒,你怎麼了?怎麼了?只是喝了粥而已,怎麼突然間變成這樣了?軒兒,軒兒,睜開眼楮看看啊。」
蘭妃看到她,猶如看到了仇人一樣,把懷里的孩子給了皇上,撲向了她。
「該死的皇後,都是你,都是你!你在粥里下了毒,是你在粥里下了毒,你想要毒死藍藍的,沒想到粥讓軒兒給喝了,你還我的軒兒來。」
她撕扯著皇後的衣服,半晌又回來抱住了皇上的腿。
「皇上,你要為軒兒報仇啊,你一定要為軒兒報仇啊!」
皇後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她往後倒退了幾步,厲聲斥責道,「蘭妃,你胡說些什麼?軒兒分明是有病,怎麼會是中毒呢?即使是中毒,又怎麼能說是本宮下的毒?」
混亂中,太醫來了。
就著皇上的懷抱,太醫握住冷軒的手,一模冷軒的手腕,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
他噗通跪倒在地,「皇上,小皇子早已經歸天了。」
那雙小手,已經冰涼了。
「什麼?不,你胡說,你胡說!軒兒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皇上,救救我們的軒兒,快救救我們的軒兒。」
蘭妃一听,癱軟在地,有氣無力的哭喊著,心碎的幾乎死去。
皇上抱著冷軒站在大殿中,怒火燒紅了他的眼楮,他環視著周圍,突然吼道,「太醫,驗粥,看那粥中是否有毒?」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孩子,喝了幾口粥後就口吐鮮血,毒身亡。
他真的難以相信,難以相信皇後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粥里下毒。
太醫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拿出了銀針,眾人讓開了道路。蔓兒此時才驚顫的端起那碗未曾喝完的粥送了過去。
「太太太,太醫,這就是那碗粥。」
太醫接過了粥,蔓兒往後倒退了一步站立不穩靠在了桌子上,驚慌失措的看著太醫,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卿兮藍緊走幾步,趕過去扶住了她。
所有的妃嬪膽戰心驚的站在那兒,有孩子的把孩子牢牢抱在了懷里,目光齊刷刷的匯聚在了太醫的臉上。
蘭妃已經止住了哭聲,她深吸了口氣,緩緩的站起身來,在張妃的攙扶下站在了皇上身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太醫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銀針放在碗中,看著銀針的一端逐漸黑,止不住臉色白了白。
最終,他放下粥,拿著銀針俯身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這粥里確實有劇毒,皇上請看,這銀針在短短時間內就黑了,見這粥里的毒不是一般的量。」
他手中的銀針一端烏黑烏黑的。
皇上的看著那枚銀針,最終目光緩緩移到了皇後身上。
「皇後,這碗粥是你賜給藍藍的,你如何解釋?」
剛剛,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眼前的女人是如何百般勸告卿兮藍喝了這碗粥的。怪不得她突然改變了態度,還要承認錯誤,原來是另有預謀。
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害人,這皇宮之中的規矩呢?
皇後倒退一步,她冷峭注視著皇上,事到如今,她已完全鎮定下來。
「皇上,這碗粥是臣妾賜給藍藍的不假,是誰能證明是臣妾下的毒?這碗粥臣妾放在了藍藍的手中,藍藍放在桌上,蔓兒又拿在手中喂的軒兒,她們兩個也有嫌疑。」
她伸手一指互相攙扶著站在一起的蔓兒和卿兮藍,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沒有她下毒證據,誰都別想治她的罪。
「皇後,你這個賤人,事到如今你還再狡辯,你還想把罪責推到別人頭上,你還我的軒兒來,還我的軒兒來。」
蘭妃見狀,氣得整個身體霍霍的跳動著,她掙月兌了張妃,撲過來踢打著皇後。
皇上冰冷的目光逼視著皇後,突然吼了一聲,「都住手。」
蘭妃聞听,住了手,被張妃拉帶了一側。
「好,皇後,你不承認是吧,來人,帶御膳房所有大廚。」皇上震怒,把懷里的小皇子塞給了蘭妃,甩衣服坐在了主位上。
很快,大廚被帶來了。
一群大廚匍匐在地,異口同聲說道,「百合薏米粥是皇後親自看著,銀珠監管熬制的。」
目標直逼銀珠。
「銀珠!」
銀珠被皇上叫著,哆嗦了一下,快步從角落里走了出來,跪在了皇上面前。
「銀珠見過皇上。」
皇上冷冷的目光盯著她,「這粥里的毒是誰下的,還不從實招來。」
銀珠吸了口氣,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抬頭看了一眼皇後,重新低下頭,「碗里的毒是皇後娘娘讓銀珠下的,那毒也是娘娘給銀珠的。」
說完這句話,銀珠突然趴在了地上,「銀珠自知罪孽深重,還請皇上賜銀珠一死。」
「皇上,我們的粥也是皇後看著熬制的,會不會有毒呢?」
妃嬪中,不知誰驚駭的叫了一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上眼神一動,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那碗粥上。
「太醫,還不趕快過去看看,查驗一下皇上面前那碗粥是否也有問題。」張妃臉色繃緊了,嚴肅命令道。
「是。」太醫頓感事情重大,趕緊抽出另一根銀針幾步到了皇上面前,膽戰心驚的端起那碗粥,銀針放入,他不由變了臉色。
粥里也有毒,劇毒!
「啊?」
離得近的張妃看到這種情況,不由吃驚,目光掃過眾人的面前,「快,查看一下所有的粥。」
太醫慌慌張張的看去了,皇上的臉卻黑了下來。
「皇後,你還有何話說?」
罪證確鑿,他倒要看看,皇後還能狡辯到何種地步?
「銀珠,這都是你一人所為,你怎麼能把罪責推到本宮的身上?」皇後翻臉無情,直逼地上趴著的銀珠。
「皇後娘娘,銀珠是您的奴婢,和護國公主小皇子乃至皇上,沒有任何仇恨,奴婢為什麼要下毒?」
銀珠哭了起來,她悲憤的看向皇後,把隱藏在心里的話宣泄了出來︰「分明是娘娘你因為司徒家族一事,對皇上懷恨在心,對護國公主懷恨在心,才命奴婢在粥里下毒。
娘娘,奴婢是您的貼身宮女,只听你一人的命令,您怎麼以把罪責全都推到奴婢一人身上。」
她心里知道,她是皇後的宮女,皇後倒台之時,也就是她的死亡之期,這一天,自從她第一次開始做壞事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
只是在死之前能夠保全她唯一的哥哥,是她最後的想法。
她相信,卿兮藍能做到。
皇後听聞此話,再也無法站在那兒,噗通一聲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臣妾冤枉,臣妾那麼疼愛藍藍,怎麼能加害藍藍呢?相信皇上不會忘記,三年前,還是臣妾推薦藍藍給皇上呢。」
她說得一片赤誠,雙手捂在自己的胸前,幾乎要把整顆心都掏出來似的。
銀珠淒慘一笑,「皇上,皇後娘娘對護國公主早就懷恨在心,一個多月前在含章殿,奴婢也是奉了娘娘之命威脅寧貴嬪,讓她親手掐死了小公主。
娘娘讓我告訴寧貴嬪,如果不按照她的話做,那整個寧家就都會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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