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不用再猶豫,我們只需把所有的罪責推到這個人身上,一切都會解決。」冷隱的手指戳在一個名字上,篤定說道。
冷抬頭緩緩看向他,半晌決定,「好,明日你就向父皇呈送調查結果,只是……」他想要說什麼,最終放棄了。
「行了,三哥,那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冷隱起身拉開了門,向外走去。
卿兮藍躲在暗處,看著他走遠了,這才從走出來,站在院中說道,「三皇子在嗎?」
冷還呆呆坐在燭光下,目光幽深的落在不遠處一張畫上,那是一張荷塘盛放圖。
他听到聲音,微微一愣,趕緊起身走了出來,難以掩飾心頭的驚喜︰「藍藍,你醒了?剛剛醒來怎麼就來了?」
卿兮藍微微一笑,「剛剛我讓小雨來叫你,你不在,我就有些擔心,這兩天是不是很忙?
「沒有,快進來。」冷過來握住了她的胳膊,低頭查看著她的腳,「怎麼樣?腳腕還疼嗎?」
問著,又抬手模了模她的額頭,好似受了驚嚇會燒似的。
看著他一副不知道怎麼樣才好的模樣,卿兮藍噗嗤一聲笑出來,拉下了他的手,「三皇子,你這樣我會無所適從的。」
「真的沒什麼事了?」冷再次確認著,這才拉著她進入了殿內,關上了門。
「沒事了,不信的話,你看看。」卿兮藍調皮的眨了眨眼楮,目光轉動著打量了一下整個殿內,最終看到了那本卷宗。
「嗯,那就好!」
冷眼中涌上來一抹寵愛,拉著她做到了桌旁,模了模她的額頭,「好好坐著,我去給你拿點心,身體剛剛痊愈,得吃些東西補一補。」
說完,他向外走去。
卿兮藍看著重新關上的門,抿了抿唇,快速拿過了卷宗,一目十行的瀏覽著。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最後一頁上那個人名時,不由打了個寒戰。
冷隱啊冷隱,不愧了他精明陰險的個性,竟然把所有的罪責都壓在了邵文的頭上。邵文是太子的貼身侍衛,邵文有事,即使太子沒有直接出手,也難逃干系。
太子的計謀被拆穿了。
她合上卷宗,起身走到了荷花圖前,低頭仔細的看著,伸手撫模著那個竹亭子。
圖上的荷塘就是沁園的荷塘。冷為什麼畫這麼一幅畫,而沒有畫上別的景物呢?
比如……她覺得冷一身玉色衣衫吹奏著竹簫的情景就是最美的。
冷端著托盤悄然走了進來,看向她,目光微微一沉,繼而微笑著放下托盤走了過來,「看什麼呢?這畫你喜歡?」
「是,因為在整個皇宮中,只有沁園的荷塘是最美的。」卿兮藍轉臉,看向他,坦率說道。
「你真??你真的這麼認為?」冷眼中浮動著情意,反問著。
眼前的少女和三年前相比,成熟了許多,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抹韻味,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尤其是那雙眼楮,流轉之間盡是風采,他想要看著她的眼楮,時時刻刻看著。
「當然,三皇子,你知道嗎,剛剛我看著這幅畫的時候還有些遺憾呢?為什麼上面沒有畫上你啊?我覺得你吹簫的模樣最好,如果畫在這木橋上,真的讓人……心醉。」
卿兮藍轉過臉看著那幅畫,眼中浮現出一抹徜徉。
冷心一動,呆呆的看著她的臉,那神色中,揉入了一種讓人心顫的東西。
他決定,在這幅畫上,畫入他自己,然後送給她。
雖然那畫中寄托了他太多的思念和懷念,是……只要是她喜歡的,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拿給她。
「你給我的什麼點心?我嘗嘗。」
卿兮藍調皮的坐在了桌案前,伸手捏起一塊兒點心放入口中,眼中浮現出一抹苦澀。
是蓮心點心。
她還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點心是她在三年前前往行宮之前送給他的,為什麼他現在還吃這個味道的。
冷看著她,坐在了她對面,抬手擦拭著她唇角的點心屑,「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
卿兮藍微微一怔,垂下眼簾,半晌才說道,「你還記著蓮心點心。」
她心里清楚,冷對她好,是一種不求索取回報的好。
從三年前的送東西開始,一直到現在,在背後為她默默做出了很多。
她心中最為虧欠的也是他。現在,她不得不利用他。
「藍藍,我當然記得,永遠都不會忘記。」冷握緊了她的手,喃喃說道。他的心意,她了解嗎?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卿兮藍抬起頭,坦然看著他,再次拿了一個送到了他的唇邊,「你也吃。」
冷張嘴咬住了點心,眼中的情意越的深濃起來。
他不確定,她對自己是有心還是無心,是現在,此刻的氣氛他很喜歡,也很迷戀。
「對了,剛剛你說讓小雨來找我,什麼事情?」冷迅速調整了情緒,問道。
他知道,卿兮藍不是有事沒事就到他這兒來的人,先是讓小雨來之後她親自跑一趟,一定有事情。
听他問起,卿兮藍放下手中的點心,神情暗淡下來。
「三皇子,其實我……我被驚嚇之後,第二日就醒了過來。」
冷一愣,凝眉問道,「那為什麼那時候我去看你,你還是一副昏迷的樣子。」
她這麼做,其中必定有緣由。
「因為我懷疑碧荷在琪琪給我熬藥的時候做了手腳,因為她突然反常的獻殷勤要為我熬藥,這引起的琪琪的懷疑,她在我醒了之後告訴了我這個情況,所以我決定暫時裝昏迷。」
卿兮藍坦言相告,冷隱和蘭妃有勾結,冷是最了解的情況的。
她就是要讓冷了解到實際情況,解散了他們三人關系。
「那你來找我,是找到結果了?」冷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篤定說道。
「是,今日我把醒來的消息透漏給了馨蘭殿,誰知他們仍舊不死心,碧荷再次出現在冷月宮,要代替琪琪熬藥,並且把這樣的東西放入藥鍋中,琪琪在那一瞬間,抓住了她。」
她說著,從袖筒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了冷。
冷拿過來打開了,看著里面的藥,聞了聞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我查過了,這是白蘞,因為老太醫給我開的藥里面有半夏,半夏和白蘞是不能同時用的,如果誤食,生命朝不保夕。」
她舒了口氣,「想起如果我當時真的暈了過去,琪琪給我灌下藥,說不定我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了,現在想想真是感到一陣後怕。」
冷看著坐在對面一臉凝重的少女,握著她手驟然緊了!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是現在,蘭妃命人在她的藥里做了手腳,他竟然一無所知,還讓她來告訴他所有的情況。
他失職了。
愧疚深深地抓住了他,他歉疚的看著她,聲音沉了下來,「藍藍,是我不好,這兩天一直忙著別的事情,竟然……」
他說不下去了。明知道她昏迷著,還沒有過多的關注她,是他沒做好。
「不。」
卿兮藍反握住他的手,「三皇子,我來這兒和你說說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感到不解,為什麼我一心一意在皇上身邊做事,只為了能夠在這個宮里生活下去,就有人看著不滿呢?
先是四皇子時不時的去找茬兒,現在蘭妃娘娘又把我當成了敵人,三皇子,我沒有討好皇上,沒有和任何人爭寵,為什麼他們要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她怔怔的看著他,一句一句質問著,想要找到答案。
冷看著她,一陣心疼。他明白,非常明白。
先是梅妃,接下來是皇後,每一個人都想要把她置于死地而後快。
「藍藍,放心,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相信我,好嗎?」
他堅定地看著她,決定了,已經決定了。以後他對她的關心,要事無巨細。
宮門外,冷隱靠在一棵樹上,目光幽暗的注視著關閉著宮門。
繼而焦躁的站直了身體,大步向著自己居住的宮殿走去,走了兩步驟然轉身,又走了回來。
他站在沁園門口,能夠清晰的想象得出此時在沁園生的事情。
卷宗還在桌子上,冷一定不會避著卿兮藍的。
卿兮藍竟然醒了?不是昏迷過去了嗎?怎麼突然間醒了?
該死的丫頭!
他就知道,這丫頭是在故弄玄虛,她能瞞得住整個宮廷的人,卻瞞不過他。
他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要攪動著整個宮廷沒有一刻安寧。
不行,他必須等著她,等著她從沁園出來。
他的計劃不能泄露一點兒,太子想要借他的手恢復自己的地位,他怎麼能答應?
「吱呀。」
宮門隨著一聲輕響,打開了,卿兮藍率先走了出來,她回頭看著跟出來的冷,攔住了他,「三皇子,你留步,不要送了,我自己一個人以的。」
「不行,我把你送回冷月宮。」
冷的目光掃視了周圍一眼,最終落在了不遠處的冷隱身上。
也許卿兮藍覺察不到,他能清晰的察覺到來自冷隱的氣息。
「這……好吧。」卿兮藍沒有再推辭。
剛剛在沁園中,她听到了腳步聲。
二人慢慢沿著宮道向著冷月宮的方向走去,漆黑的夜色里,他們的身影穿梭過宮門口的燈籠,時隱時現。
冷隱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心中的煩躁越來越深越來越不耐,他突然抬起腳,狠狠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小石子受到力量,快速滾動著向前。
卿兮藍听到聲音,轉臉驚問道,「誰?」
冷隱一驚,趕緊躲入了黑暗中,暗自懊惱不已。他這是干什麼?
轉身改變了方向,從另一條道路向著冷月宮飛奔而去。
宮道上,閃過一個狂奔的身影,最終停在了冷月宮前。
他看著冷月宮三個大字,心中的煩躁也郁悶依然沒有疏散出來,他握緊了拳頭,突然抬手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震動著整個手掌麻木著疼痛著。
如此,心中的浮躁平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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