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過後的一天上午,卡尼城依舊陽光燦爛。加弗德林和諾瓦在圖書館邊下棋邊聊天,談笑風生。
「將軍!陛下,您輸了。」
「大意了,大意了,居然忽略了你最角落里的一步殺招。」
「哈哈哈……我只是比你早了一步而已,你的下一步同樣也是殺招。」
「果然逃不過你的眼楮啊,你是早已經把我的棋路都看穿了,故意讓我大意,然後再出的殺招。厲害!」
「只是踫巧而已。」
「掌史大人,能否給我講講三大部族的故事,以前也知道一些,但是並不詳細,我想你的神杖里肯定藏了不少鮮為人知的東西。」
「哈哈……是有不少,不過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從哪里說起呢?要不然就從這支神杖說起吧——多洛里爾之杖。陛下知道北方的清宇族是一個崇尚精神力量的部族,從史書上的記載來看,土莫國王對這種精神力量非常不屑,這種力量其實也是魔法中的一種。力量足夠強大的一方完全可以操縱另一方的意識,把別人變成自己的奴隸,而且方法有很多種,在骨磷族里就有很多人就可以窺探別人的意志,這就是其中的一種魔法,然而這還不是最高級的,傳說中澈蘭的精神力量強大到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取代敵人的意志,這在戰場上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他經常會用這種力量去控制敵人的首領,戰斗自然很快就結束了。」
「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破解嗎?如果真的強大到那種地步,整個神域上的生物豈不是都成了清宇族的奴隸?」加弗德林問道。
「當然,任何一種力量都有它的弱點,這種魔法需要保持意念高度集中,不能受到半點干擾,如果在施法過程中被打斷,那麼施法者就會陷入錯亂;不僅如此,這種精神力量如果頻繁使用的話,就會在自己的意識里衍生出一些並不存在的意識,換句話說就是產生幻覺,本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卻在腦海當中深深地刻下了印記。後來,清宇族的大祭司澈蘭下令禁止在族人間使用精神魔法。可是,嘗到這種魔法甜頭的人哪里肯罷休,有些更是變本加厲,澈蘭一死,清宇族甚至陷入了一段很長的混亂時期。直到暗靈族跨過骨磷長城,這種內部斗爭才因外因所終結。當然後來暗靈族被趕到深魔谷之後,這種矛盾慢慢地又出現了。再後來,三大部族的族人有些發生了異變,就如史書上寫的一樣,我們的祖先來到了這里,建立了卡尼城。也正是因為這種精神魔法,清宇族是整個神域大陸上壽命最短的人類,平均不超過五十歲,而且清宇族的歷代大祭司都死得非常離奇……」諾瓦的聲音不知不覺地變得越來越低沉,一身嘆息︰「哎……」
「掌史大人怎麼了,為什麼這聲音里帶著一絲惆悵?」
「不瞞陛下說,就連我自己有時候也會產生幻覺。七年前,我的兒子在霍姆沼澤一帶離奇的失蹤了,我曾經想通過控制赤羽鷹去尋找他,結果一直沒有找到,我深知經常使用這種魔法的壞處,但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我義無反顧。直到有一天,我的意識里產生了幻覺,我每天起床都會去到兒子的房間,卻發現房間里空空如也,我的妻子告訴我,我們的兒子失蹤了,可我卻完全不信。在那段時間里,我每天都重復著這樣的行動,最後連我的妻子也離開了,去了那個只有靈魂才能去的地方。那天夜里我將這些刻在房門的木板上,從那以後,每天醒來,當我看到那段文字後,我就不會再執拗下去。」諾瓦的心底的哀傷觸動了眼淚,不自覺地從深陷地眼窩里劃過臉頰。
加弗德林靜靜地看著諾瓦,「我之前也听說過一些關于你的故事,只是一直沒有和你提起。從那以後您就再也沒有用過精神魔法是嗎?」
「不!」諾瓦的眼神突然變了,「麥爾出現之後我用過一次,當時我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但是我不知道他的企圖,所以……」
「所以你這一次是為了我?」
諾瓦露出了微笑點了點頭。
「謝謝你,諾瓦!」加弗德林站起身來,拍了拍諾瓦有些佝僂的背。「我想我應該走了。」
听到加弗德林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掌史大人,諾瓦心里泛起一陣暖意。
卡尼城距離格拉爾城有十五個鷹程的距離。可以說那是非常遙遠的距離,而就算是如此遙遠的距離,現在格拉爾城的大祭司——艾達克卻從未放棄過對骨磷族人的窺探。
他清楚地知道卡尼城里發生的一切,包括洛赫、土莫、麥爾,甚至是寂靜的夜里滿懷春情的少女發出的陣陣嬌羞的申吟,而他才不過三十歲。
三十歲這個年紀在清宇族里已經到了中年。千百年來,還沒有任何一個清宇族的大祭司能活過六十歲。
卡尼城的結界本可以阻擋艾達克的窺探,因為那個戴著兜帽的神秘男人就是艾達克在卡尼城的雙眼。
其實艾達克的內心是一個仁慈且博愛的人,只是處在大祭司的位置,有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做。他的仁慈和博愛源自他的一段經歷,這也為他最終成為大祭司奠定了非常堅實的基礎。
格拉爾城建立在北方大陸翠山湖的中心,經過多年的經營,翠山湖的各個小島上都建起了橋梁。翠山湖最東面的小島叫做瓦雷里爾,也就是陸地盡頭的意思。
從瓦雷里爾再往東就是斷崖,湖水從斷崖墜落,斷崖以外,再也沒人知道會有什麼?
根據清宇族的史書記載,曾經有一位大祭司剛即位不久,就想去探尋斷崖之外的世界,他控制了一只巨型的赤羽鷹,向斷崖以外飛了近百個鷹程,直到赤羽鷹力竭而亡也沒有任何發現,後來沒過多久這位「躊躇滿志」的大祭司也去世了。
此時此刻,艾達克正在享受著一天中難得的清閑,他一個人坐在瓦雷里爾的界碑旁面向著東方,悠閑地品嘗著剛剛進貢來的美酒,離他不遠的地方整齊地站著一列穿著統一湛青色長裙的僕人。
艾達克只需要輕輕地一招手,就會有人拿著酒壺過來將他的酒杯再次盛滿。
這時,一只蜂鳥飛到了艾達克身旁,盤旋了一陣,停在了艾達克的耳朵上。
蜂鳥是清宇族里高等貴族以上的人專用的送信工具,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蜂鳥很小,不容易被發現,而且他們不用把想說的話都寫下來,發信的人只要改變蜂鳥自身的一段意識,然後收信的人再把這部分意識換出來就可以了。
艾達克把酒杯放到一邊,閉上了雙眼……等他再次睜開的時候,眼楮睜得像銅鼓一般,匆忙地站起身來,騎上自己的白鹿喊道︰「立刻回城!」。
格拉爾城門上的兩個守衛控制著赤羽鷹在格拉爾城附近盤旋,遠遠地就看到了艾達克的白鹿,立刻拉起城門,艾達克毫不停留一路沖到了大祭壇門口。
說起格拉爾城,這是一個梯田式環狀結構的城堡,大祭壇就在城堡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地方,周圍全是高聳的台階。
格拉爾城最外面是普通的平民居住的地方;中環是雜貨鋪、旅店等商業區;內環則是貴族們居住的地方,每一環之間都種滿了青松,相互隔開。
清宇族是一個等級制度非常森嚴的種族,從高到低依次為大祭司、祭司侍從、高等貴族、貴族、平民和赤人︰
赤人一般來說都是高等貴族或者貴族的家僕或者奴隸。
平民就是擁有自由身的普通大眾。
貴族一般是高等貴族分家之後產生的旁支或者平民因功晉升的人群。
高等貴族掌握了幾乎整個清宇族的權力範圍。
祭司侍從一共有5人,一定會從高等貴族中產生。
大祭司則一定會來自于祭司侍從,是最高權力的化身。
幾乎整個清宇族中的平民都懷揣著一顆成為貴族的心,因為只有那樣,他們才有可能進入到權力的中央,讓家人離開龍蛇混雜的外環。
艾達克大跨步走進大祭壇,百官早已經恭候多時了,一個個臉上滿是焦慮的神情。
艾達克還沒來得及坐下,問道︰「誰來給我說說,那些夢熊都怎麼了?還有那些監視夢熊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大祭司,那些夢熊莫名發狂了,而且完全不受我們精神的控制,監視夢熊的人已經全部殞命了。」說話的是首席祭司侍從——奧尼。
「死了好,省得說出去丟人,我們清宇族如此強大的力量,居然連幾頭夢熊都控制不住。奧尼,你帶一隊人去把那群發狂的夢熊宰了。」艾達克非常生氣。
「可是……」奧尼有點猶豫,「不是我殺不了那群夢熊,而是那些夢熊鎮壓著那個可怕的東西——孤鶩悲鳴,如果就這麼隨便殺了,那……」
「殺了就殺了,把孤鶩悲鳴給我帶回來,我倒要看看這孤鶩悲鳴到底有什麼魔力。我就不信壓不住他。」
「大祭司三思啊,那邪物可是連澈蘭大祭司都無法摧毀的東西,不然也不會世世代代都用夢熊去鎮守,不能隨便殺啊。」高等貴族洛塔爾說道。
「你們……那你們說,現在怎麼處理?那些夢熊就讓他們隨便發狂嗎?」
「大祭司請冷靜一下,我們都認為這件事只有您才能解決,因為只有您的力量才能夠找出夢熊發狂的原因,並且讓它們恢復正常。」洛塔爾說道。
「一群飯桶,這種事還要我親自去。好吧,那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奧尼暫代大祭司。」艾達克怒氣沖沖地邊說邊走,話音剛落,已經不見了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