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四十二章 秋鈴河洛(二)

作者 ︰ 雪月凝思

前頭的寧虎氣的臉色通紅,就跟那剛從鍋里撈出來的豬肝一個顏色。不過要說這貨也夠狠,站在車上吱里哇啦的揮著手槍指揮連里的輕重機槍大小火炮統統架起來開火,滿車隊都彌漫著寧虎殺豬似的咆叫;

「打!打!打!都他媽給我打!不計彈藥給我可勁打!」

「師爺,你女乃女乃那個熊的別給老子裝死了,給我爬起來開火!」

寧虎一腳把狐爺給踹了起來,而這個肩膀上挨了一槍,**上挨了一腳的狐爺戰戰兢兢的縮著頭,總算是抬手朝前頭放了兩槍,只是他放了兩槍就馬上躲在車板後說啥都不露頭了。

「麻三!你手下那幾個掌炮的都他媽短手短腿數王八的,給我麻溜往那顆大松樹那打!」

「重機槍!重機槍都他娘的啞巴了!老黑,盯好你那幫兔崽子給我朝死里打,誰敢在這時候節省彈藥爺爺我騸了他!」

真不愧是稱作光頭寧老五的男人,再沒那麼清楚該如何去對付因為伏擊而給手下帶來的驚慌,車隊里剛開始的混亂讓光頭佬一通亂罵緩解不少,虎義營的老手們听著扛把子熟悉的咒罵聲紛紛從短暫的驚亂中定下心來。也虧得寧虎他們人多火力猛,黑叔組織起輕重機槍對著響槍的地方一頓亂掃,連追擊炮都被架起來對著林子里砸炮彈,而那個被老大提著麻三的綽號攆**催叫的狗三,更是把那門九二步炮連車都不卸,擱車斗上揚起炮口就打,搞的火炮後坐力只想把整車都給掀起來翻個身。

埋伏在林子里那幫劫道的才剛打了幾槍,一听這火力嚇得扭頭就跑,我的姥姥呀,怎麼連炮都使上了,而且听著還不知道到底混了幾門,這窩鐵球貨到底是什麼來頭!?眼見大事不妙,林子里的野家伙們逃得飛快,眨眼間就逃的無影無蹤,都是生怕跑的慢了挨一炮彈就得飛天上玩去了。

等野家伙全跑光了之後,那些放著整車槍械卻不思自行武裝,第一秒就全部空著手棄車逃跑的野生土鱉們紅著臉慢慢的走了回來,被寧虎這些老手們站在路邊臭罵著一個個往**上狠狠踹了幾腳,直到最後一個滿臉羞愧的野生土鱉被一腳踹上了車廂,車隊這才重新啟動,返回軍里。

一路上那個大喇叭倒是響不起來了,能說會道的師爺靠在車板上哼哼唧唧的挨完了剩下的旅途,雖說在這次極其短暫的伏擊中車隊沒死一個人,只有幾個點背的挨了槍子也沒啥大礙,可軍里特別是寧大爺那絕對是咽不下這口窩囊氣,你說你這搶人都搶到我們頭上了,俺玩鷹的反倒被鷹給啄了眼,這不是在砸我寧老五的招牌嗎!

等回到軍里,寧虎非拉著得閑的蔣毅一起出來找場子,這回臉丟大了,老子剛打出拉人的招牌,花了吃女乃的勁頭干了快一個月,好不容易才從野地里搜刮到一大幫子新弟兄,你就給我上他媽這麼大一劑眼藥!這江湖上重的就是義氣,只有一個重義氣的老大才能招來人,而來人在投奔這個重義氣的老大時,還會考察這個老大的能耐和臉面到底有幾何,要是你沒能耐沒臉面的,那我憑啥跟你混吶!

可這次也真夠利索,劫道的在軍里的地盤上把他倆全給騸了,你這以後讓丟了臉面折了能耐的寧虎到哪拉人去?還讓不讓我寧老五混了!

倒了大霉的黑幫老大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個混混給閃了臉,寧虎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搞了這窩土匪,否則這事傳出去那還了得,土匪頭子在自己地盤上被人給劫了還雞*巴忍氣吞聲給咽了,那自己以後不用混了,名聲直接頂風臭十里,我還拉人,我他媽拉個雞*巴蛋!

其實蔣毅也是哭笑不得,這光頭佬地盤觀念嚴重,以咱寧虎老大的意見就是,只要有一個御林軍弟兄駐扎的地,那都是俺寧老大的地盤,這頂上哪怕只是一塊土坷垃那都是我的,誰要是敢模走一塊那就是在俺寧老五的地盤上撒野,那就是太歲頭上動土必須干掉他!

好吧,這回不只是土坷垃,而是連人帶彈藥全讓你給辦了,你這簡直就是跳起來扇了寧虎一個大大的響亮耳光。

這天下午,蔣毅一幫人馬帶著家伙,殺氣騰騰的旋模在一處被標定的可疑地域里,不過那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剛才還是艷陽天吶,扭扭臉可就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正在土路上行進的蔣毅他們直接被淋了個落湯雞,趕緊就往附近的莊子里撒丫子狂奔過去。

「喂,老表,開門,我們不是匪軍,更不是二鬼子,我們是有軍紀的御林軍,老表,開門吶,老表!」

蔣毅費力的敲著一扇關嚴的大門,心里直嘀咕,這怎麼回事?剛才還看見有人的,怎麼弟兄們一進莊子里家家戶戶都是緊閉大門,連個頭都不敢露?

「我*操*他祖宗的刁民,再不開門老子給你開!弟兄們,手榴彈準備!」

一肚子火的寧虎咒罵著從兜里模出來個鐵疙瘩,周圍的土匪小兵也是紛紛拽出手榴彈擰開蓋子,保險蓋掉地的聲音在此時的寂靜中,格外響亮。

「哎哎哎,軍爺,軍爺,別扔,千萬別扔啊!門我開,我開。」

一個嚇壞了的老頭趕緊在門後拽開房門,拱著手哀求著光頭佬千萬別往自家房子里扔手榴彈,那玩意一發下去,估計房子里連房頂帶家具就全得一飛上天。

「為啥不開門?」蔣毅奇怪的向這個驚恐的老頭和氣的問著話,那就怪了,見著我們都躲什麼?

也是看著面前的年輕長官挺和善的,不像壞人,老頭小心的回著話︰「長官啊,不是小老兒不開門,那是害怕啊,村口的劉癩子說,說你們**全都是軍紀極差見啥搶啥,說你們御林軍更是土匪強盜,專搶窮苦人啊!」

「他媽的,那個劉癩子是誰!把他給我找過來!」

蔣毅怒罵著拔出手槍,在老頭的指路下,幾個弟兄一腳踹開村口的那扇房門,把躲在里面沒來得及逃跑的劉癩子抓了過來,一把按在地上。

蔣毅寒著臉問道︰「你都說了什麼?」

「軍爺,饒命啊軍爺,有人給錢讓我說的,說你們御林軍不敢打仗,見到鬼子就跑,就知道擾民就知道販鴉片,說你們不抵抗只賣國,說你們軍紀極差見啥搶啥,連大姑娘都搶,軍爺,饒命啊軍爺,這都是他教我的,是山上那個眼線教我的,全是他教我的,他以前就是

鐺!

蔣毅的槍口冒著青煙,劉癩子腦袋上多了個血窟窿,撲通栽倒在地,這孫子不用再說了,在場的都明白了,讓他說完只能給大家添足悶氣而已。

轟隆一聲,一道雷光在這時劃破雲空,響徹天際,而那暴雨,還在淅瀝瀝的下著,只是在雨中有一個人,站在面前的死尸旁,久久佇立雨中,不言不語。

看著站在雨里一動不動的軍長,身邊有個弟兄趕緊拿來雨衣給軍長披上,沒想到被蔣毅一手推開,就是自己一個人站在雨里,愣在那好久。周圍的寧虎他們都是看的嘆了一口氣;唉,剛才那個雜碎的話,傷著軍長的心了啊。

弟兄們都在下頭痛罵,劉癩子那個王八蛋黑著良心說瞎話,大部分**正規部隊,特別是英雄部隊,那都是軍紀嚴明鋼軍鐵骨,根本就不會干擾民這事,拿軍餉的**軍人誰沒有爹娘,當兵的弟兄不都是窮苦子弟,咋會干這號缺德事?

但要說擾民的情況發生過嗎?沒錯,確實發生過,而且還真不少,主要就是那些地方部隊的兵渣子最他媽愛擾民,那些兵也真是賤,不敢找日本人找敵人玩命,沖人家老百姓耍他媽什麼威風!

還有就是打了敗仗的潰兵,那個確實是不分中央地方都是一路瘋狂擾民,見啥搶啥,見啥毀啥,說句難听的這簡直就是個禍害!

等雨停了之後,散出去的弟兄很快就模到了山上的匪窩所在,得到信的寧虎一蹦老高,隨即,這個土匪閻王戴著草帽,領著黑叔,悄悄隱蔽著在山周圍晃悠。幾圈逛下來,寧虎就模到了門道,後山有條極其隱蔽的小路,九成九是他們山上留的救命暗路。

身後的黑叔盯著這條小路,袖口一張,一團黑色的身影,在黑叔打出的信號中,倏忽而逝。

「魚頭,听說這次咱把御林軍給搞了?」

「媽的,那個眼線是北邊的,心術不正故意挑著咱們打了起來,讓咱老大當天晚上看出苗頭把這孫子大卸八塊喂狗!」

一個吸完煙的瘦子咒罵著起身就走,隨手把吸完的煙頭扔向一邊,而那只帶著火星的煙頭,華麗圓潤的滾入草叢,煙頭啊煙頭,翻滾呀翻滾,只見它在草叢中彈了一下,熄滅在了潮濕的草窩子里。

而在他們身後的草叢里,一坨憤怒的黑色身影叼著煙頭人立而起,頭頂皮被燒焦一塊的黑球瞪著黃豆眼,死死的盯著那個抽煙的瘦子賭咒發誓,大鼠神在上,這個混蛋瘦子死沒素質亂丟煙頭,以燃燒在頭頂的煙頭起誓,詛咒這個混蛋今天就被那幫就知道搶劫的主子們給干掉!

「寧光頭,你咋知道呢?」

而在山腳的臨時指揮部里,軍里的王亞武在得到了蔣毅發出的訊息後,立即帶著後援部隊趕赴山下。當到達匯合位置的王亞武將軍在听說了寧虎的抄**絕戶計時,不禁朝這個自信的光頭佬問了起來,畢竟這貨有大意中伏的前科,多問一下也是好的。

「喂,咱就是吃這碗飯長大的,你見過哪個土匪,啊不,舅子的又說錯了,綠林老窩不留暗道小路的?要不然官府打過來我們萬一頂不住,那不就讓一鍋全端了?」

寧虎顯然對王亞武的疑問非常不滿,自己可是土匪中的匪王,咋會連這種常識都會弄錯!

在此次攻擊中,蔣毅很給寧虎面子,把軍部直屬炮兵團全團調來支援戰斗,連那門15的fh18重型榴彈炮都拉過來了。而這當然不是蔣毅頭腦發熱胡來的瞎指揮,打個山匪就整出這號手榴彈炸蒼蠅的胡鬧行為,是因為炮彈寶貴,**炮兵的實彈射擊訓練是少之又少,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就當是讓炮兵弟兄來次戰地實彈訓練,以及野外配合協同拉練。

「開炮!」

在炮兵指揮官的命令下,一百五十毫米的帝國重炮一聲雷嘯,呼通一下,隱蔽在樹林里的寨門就像草桿一樣飛了起來。緊接著,炮兵團全團火炮同時集火覆蓋,4發炮彈咚咚的砸了下去,把山寨里砸的坑坑窪窪跟那月球表面有的一拼。

「嘿嘿,土匪就是土匪,瞧瞧,這還沒打幾炮就不中啦,哈哈哈•••哈哈,呃。」

看著對面寨子里一片混亂的寧虎,笑著笑著咕唧一聲把下一組哈哈給給硬咽了回去,因為光頭佬不瞎不聾更不傻,你以為他沒發現自己身邊的頭頭們都是擠著臉,嘬巴嘬吧強湊出幾聲干笑充場子,不至于讓老大顯得太沒面子。一看見這,寧光頭個老江湖咋會能想不出個中緣由,在場的丘八連自己在內一個沒跑以前全他媽都是土匪,大大的土匪!把前同行說成這樣,你讓大家伙的臉往哪擱誒。

寧虎訕笑著擺擺手,不好意思的沖身後的弟兄嘟囔道︰「啊,啊,那個,弟兄們,咱今晚回去後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等炮擊結束,寧虎帶著人抄著後山小路可就上了,而那些丟了大臉的野生土鱉為了找回尊嚴全部沖在最前面,沖鋒槍輕機槍重機槍劈頭蓋臉的可就上了,一口氣打的面前這些在炮擊里昏了頭的殘余山匪二話不說趕緊舉手投降,不打了不打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打個鬼啊打!

在全連無一戰死的大勝里,寧虎走進山寨,踢了踢地上被炮彈炸飛的死尸,咬著牙,獰厲的迸出四個字;

「蟊賊,鞭尸!」

身後的宮明走過來抱著機槍一梭子下去把面前的那具尸體打的稀爛,澆上汽油掛到桿子上一把火給點了。這還不算,寧虎和手下的弟兄親自下到灰燼堆里,拿著火鉗把那些碎骨頭全給他扒拉出來,讓連里幾個力氣大的弟兄揮起巨錘狠命砸下,把燒焦的骨頭統統砸成粉末後,再把這些骨灰從那門德國榴彈炮的炮口里塞了進去,一聲巨響,骨灰被炮彈沖飛,徹徹底底啥都沒剩!永久性從人間消失,想招魂都沒得招。

至于行刑場邊那些剩下的匪子匪孫,早就被嚇得尿了一褲襠,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看見沒有,這就是蟊賊的下場,鞭尸,點燈,挫骨,揚灰!」

「都他媽給我記牢了,我們是國民革命軍御林軍虎義連!我們替天行道,懲惡揚善不欺忠良!哪個孫子膽敢捋我們的虎須,這個雜種就是下場!」

在寧虎的怒吼中,殺雞儆猴的活動結束了,而那幫匪子匪孫在被統統被挑了右手手筋後就給放了,省的他們以後再拿槍搗亂。只是在今晚之後,那些從山上逃下來的土匪,一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情後,無不渾身篩糠一樣哆嗦,一句話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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