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君瀾引 無計留春住4

作者 ︰ 錦鯉溯

翌日,待我梳好妝後阿綠便在我的門口通報了起來︰

「公主,剛剛司夫人差人來帶話請您梳妝完畢後去大門口同大家一道迎接祝王爺和祝公子。」

「好,我這就來。」我定了定團發里的那支象牙半月簪攜著問夏一同走了出去,而耳邊卻一直回響著昨日那位神秘男子說的話︰

「小心王府里和即將光臨王府的人。」

這句話不斷地激起我一身的寒栗,他的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讓他來傳話的人到底什麼來歷?他為何要來告知一個初入王府一無所知的我?還有我憑什麼相信他?

拖著略顯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王府門口,只瞧見司沁霖等人早已站在那里,我走上前去微微低下頭說著︰

「君瀾來遲,還望眾人見諒。」

「哪里的話?離祝府的人來這兒還有一小會兒,王爺也還未到呢。」司沁霖笑著領過我。

「寒歌呀,小時候經常和這位祝公子一起玩,現在長大了倒是沒什麼來往了當真可惜。」司沁霖牽過寒歌溫和地說著。

「我還真想見見如今享譽京城的御雪公子到底有多不同于常人呢!」寒歌指了指頭頂上那支倒插的瓖金彩花翠玉雙頭簪說著,「母親你瞧,這是我前些天讓曼卿堂的巧匠連夜做出來的,好不好看?」

「很好看,你今日打扮的可甚是出彩呢,可是為了見祝公子而精心裝扮了一番的?」

「母親您就別笑我了。」寒歌搖著司沁霖的手說著,「這麼多人在呢!」

在我眼里寒歌並不是世間最美的女子,可是只因那粉桃色的芍藥百褶長裙再配上她那精美的妝容,今日的她看上去確實比以往更加嬌媚可愛些,任何在場的女子都因她太過耀眼的光芒而變得黯淡了起來。

「我瞧著君瀾妹妹打扮也甚好,難不成母親也要說是為了那祝公子?」寒歌牽過我,嘴角的那抹假笑真實到讓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發自內心的。

「寒歌姐姐過獎了。」我低下頭去沒再說話。

「我一直都很喜歡君瀾的裝扮呢。」司沁霖正說著,宇重天緩緩走了過來,一行人見到他便立刻行起了家禮。

「王爺,剛才錦繡來傳話說祝府的人就快到了。」

「好。」宇重天點了點頭低沉地答應著。

「王爺可是有什麼心事嗎?」司沁霖細聲問著宇重天。

「沒事,別擔心。」宇重天淡淡地搖了搖頭,只是連我都能從他的眼里看出些許的低落和憤怒。

「你在這里可住的慣嗎?」宇重天轉過身來關切地問我。

「我很好,勞王爺費心了。♀」我略帶微笑的平靜地說著。

「那就好,把這里當自己家。」他笑著點了點頭,「這樣我也就不擔心了。」

宇重天話音剛落,門口的侍衛便隔著大門說著︰

「祝府的人來了。」

剛說完,大門便被緩緩打開,只瞧見外面龐大的陣仗把王府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心里一邊想著若是宇重天出行陣仗恐怕比這個還要盛大,一邊同別人一道走了出去。

「襄王爺、司夫人!別來無恙!」一位看上去比宇重天更加歷經滄桑的人走了出來。

「祝將軍,此行去江南巡視河道還順利嗎?」

「挺好,前幾天回來處理完府上的瑣事就立刻趕過來拜訪你了。」

他們之間的談話家常中卻又參雜著朝廷之事,二人之間也沒有理應的禮數之分,恐怕此人對著宇重天有著特殊的意義,否則堂堂攝政王宇重天怎會待他客氣的如家人一般?

「連軒拜見襄王爺、司夫人!」此時另外一位年輕的少年走出了馬車,跪拜在宇重天面前。

「連軒呀!快起來吧。」宇重天立刻走上前扶起了他,「祝將軍,你的連軒真是比同輩人要懂事許多呢。」

「哪里有呢?你的這位女兒才是相當具有能干呢!」

「寒歌拜見祝將軍。」宇寒歌听到便立刻走了出去,甜甜地對祝將軍說著。

「哎呦,你這女兒嘴可真甜。」祝將軍笑眯眯地看著她,「連軒,你還記得寒歌嗎?」

「當然記得。」連軒走上前去對著宇寒歌微微一笑,看到這位祝公子我終于明白為何別人都稱贊他了,就連一句最普通的回答里都充滿著溫柔,難怪天下女子都會為他傾心只怕宇寒歌也不例外。

「連軒哥哥好。」宇寒歌害羞地笑著,看向他的眼里盡是愛慕。

「哎?這位是?」連軒透過人群看到站在一側的我。

「哦,這位是慕容君瀾。」司沁霖走到我面前,「君瀾,這位就是祝連軒。」

「君瀾見過祝公子。」我微微行禮。

「君瀾?」祝將軍听到我的名字後不禁略帶沉思地望著我。

「君瀾拜見祝將軍。」我走上前去剛想行禮時卻被祝將軍給拉了起來,「不必了,長樂公主。」

我先是一愣然後立刻笑著說︰

「君瀾見過祝將軍。」

「連軒哥哥,你不知道君瀾曾經是燕國的………」寒歌剛想繼續說下去時,卻被司沁霖立刻打住,「寒歌,別多話了。♀」

「好了,我們先進府吧。」宇重天領著祝將軍說著。

這次見面可謂比我剛來王府時拜見宇重天、司沁霖還要膽戰心驚,只怕我的身世祝將軍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剛剛寒歌的舉動也擺明了是想在他人面前譏諷我的來歷。

一行人在王府里的竹林穿梭著,我也靜靜地走在其中,只瞧寒歌正與祝將軍說著話時,听到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君瀾?」

「祝公子。」我抬頭看著這位溫潤如玉、恰如春風般和煦的男子,只瞧他一身天藍色白隼高飛長袍,隼原是霸氣凌威的飛鳥只是配上了天藍色後卻顯得相當溫順、安靜。

「在這里住的還習慣嗎?」

「這里很好也已經習慣了。」我淡淡地回答著。

「這里和你曾經的地方相差很多吧。」連軒微笑著看著我,「我曾經去過燕國,那兒的山很美。」

「山?」我听到後,不禁喃喃了一聲。

「怎麼了?」他捕捉到我的自言自語立刻問了起來。

「連軒哥哥!」此時的寒歌忽然轉過頭來對著連軒招呼著。

「那我先過去了。」連軒只是笑著快步走到了寒歌的身邊陪著她說笑了起來。

「公主,這位祝公子真的很不一般呢!」問夏伏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著。

是的,的確有別于其他的男子,那雙鳳眼里似乎永遠都含著笑容和承載著無盡的溫柔,恰如白雪一般讓人覺得清澈、明淨,怪不得別人相傳他為「御雪公子」。

「祝將軍,今日你有幸得以一來,沁霖準備了白牡丹邀請你們一道品嘗一下,這是今年早春采摘下來的新鮮芽尖經過沁霖他們家秘傳的制茶手藝烘培而成的,味道一定非常清新。」

「襄王爺盛情,我和連軒感激不盡!」

「听說連軒哥哥在品茶上也有他獨自的見解,不知連軒品完我母親親手烹制的茶後可有什麼評價?」

「我想請教夫人,這煮茶的水可是晨露采集而成的?」

「正是,不過你如何知道的?」

「露水入口甘甜,也正因為如此白牡丹才會帶來更加令人回味的味道。」連軒說完後看著我,靜靜地笑著繼續說著。

敏感的宇寒歌似乎捕捉到了剛剛的一切,他便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听聞君瀾妹妹有一只享譽天下的紫竹簫。那麼想必你也一定很精通樂律,今日既然有貴客在場妹妹為何不奏樂一曲呢?」

我听後立刻站了起來本想委婉地拒絕,結果宇重天听到寒歌的這番話後便立刻來了興趣︰

「是嗎?若是當真如此我也願意洗耳恭听。」

若是寒歌的要求本來還可以借用各種理由推月兌掉,可若是連宇重天都開口了就讓我難以拒絕了。

「君瀾並沒有過人的樂律天資,還望眾人不要太過期待。」我轉向問夏盡量去忽略她驚訝的眼神,「去取簫來吧。」

「簫聲雖好,可是獨奏于眾人前恐怕也太單調了些。」連軒走到了我身邊說著,

「若是王府里有琴的話不如讓我與她合奏一曲青玉案,你們說可好?」

「當然好呀,今日我也真是有福氣呢!」宇重天爽朗地笑著說,「祝將軍,你的這位兒子很是有才呢!」

「多謝王爺稱贊,連軒一定會好好表現的。」祝將軍低著頭謙和地說著。

我雖奏過青玉案卻從未與人合奏過此曲,不過此曲用在宴席上是再好不過的,曲調里沒有一絲憂傷之感可是獨特的卻是此曲在歡快中還帶著悠揚之感,再加上王府里收藏的飛泉琴獨特的音色和連軒成熟的琴法把整個曲子烘托得格外空靈,只是我卻牢牢記著從前的那個少年說過那句話︰

「只有真心奏出的樂律才可以慰借人心。」

連軒雖擁有著非同一般的琴技,可是這首曲子卻並沒有真正打動我,琴聲與簫聲的雖融合地天衣無縫只是這首曲卻不能做到讓人念念不忘。

「連軒公子,在琴術上的造詣果然厲害,君瀾敬佩不已!」我微微低首稱贊著他道。

「哪里哪里,王府里飛泉琴音色極好才會如此呢!更何況君瀾公主所奏的簫曲才算是天下一絕呢!」連軒對我抱拳已是佩服,「若是有機會,還希望君瀾公主可以傳授些簫藝予我呢。」

「是呀!君瀾,這首曲子里你和連軒都很讓我驚訝呢,居然可以將青玉案合奏的如此唯妙,也堪稱絕世了!」宇重天拍著手贊賞道,「以後連軒若是有機會就常來府上坐坐和君瀾切磋切磋技藝,那我們也都有耳福了!」

「那是自然,王爺若是隨時想听了,連軒一定不會推辭!」

「連軒哥哥好技藝!以後來的時候順便也要教教我如何彈琴,我都不會呢!」宇寒歌提起繡有香莢的手絹嬌羞地遮掩著說道。

「早知君瀾才情甚好,今日也算有機會得以親聞了。」司沁霖微微笑著,「王府里一直收著一直冰玉簫,都說簫聲可以與你的紫竹簫一比,如今這冰玉簫也算找到了良人,我這就讓錦繡取來贈予你。」

「夫人盛情,君瀾是在不敢接受!」我立刻跪了下來,「冰玉簫太過名貴,若是賞予君瀾未免太可惜了。」

「沒事,這冰玉簫在王府里收著也是收著,如今若是可以交由你也算不枉費了它,你就收著吧。」宇重天接過司沁霖話音繼續說著。

「那…….君瀾感激不已!」

「哇!公主,這冰玉簫也太精致了吧!」問夏小心地撫模著那通透的白玉簫面感嘆著。

「這簫我在燕國時就有所耳聞卻不知居然在這里,恐怕這王府里的寶貝可謂是不計其數吧。」我輕輕從問夏手中取過冰玉簫用絹段將冰玉簫慢慢地包裹好。

「你再看看那位祝連軒彈奏的飛泉琴,那可是十余年前齊國的聖通皇後親手所制的,因為其音色獨具溫勁,才會在齊國戰敗後導致其余國家紛紛爭搶,理應說這種寶物應該是保存在皇宮里供天子欣賞的,可見宇王爺在宇國擁有多少威望呀。」我雖笑著說著可是心里卻又有一絲隱約的擔憂,難道宇國的天子真的不把宇王爺當作一種威脅嗎?宇王爺既是皇子也是攝政王,甚至是可以隨時掌握皇權的人,天子真的不害怕這種人嗎?若是來日王府里慘遭滅門,那麼我的命運恐怕…….

「公主想什麼呢?奴婢看您盯著那盆金錢松好一會兒了,可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立刻回過神來,「我就是看這盆金錢松打理的不錯,可是你在修理著的?」

「是呀,奴婢時常修剪著呢。對了,公主,您和連軒公子合奏的這曲青玉案真的是非常動听呢,公主簫藝甚高而祝公子琴技居然比我想的還要好呢。」

「那祝府里出來的多半是習武的,祝連軒公子可以做到如此已經非常厲害了。」

「平時看慣了宇寒歌那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想她居然對這位祝公子有著那般兒女情長的心思呢,瞧她那………」問夏剛想說下去,便立即被我制止︰

「夠了,既然看出來了就放在心里,她都不在意你也不需要太當回事。」

「可公主您別忘了,她是如何想用您的身份取笑您的!」

「我知道,恐怕她在飲茶間那番讓我表演的想法都帶著用意的,此人不得不當心!」

「是呀,公主哪日給她鑽到什麼空子,我們就要倒霉了肯定是死咬著不放呢!」

「知道傳言和真相的區別了吧,曾經听說過宇寒歌如何賢惠能干,年紀輕輕就幫著母親持家,只是真正的宇寒歌還不知要有多凌厲呢。」

「是呀,奴婢也算終于明白公主為何一直說傳言不可信的原因了,不過祝公子對公主您確實非常謙和有禮呢!奴婢看著他和您說話里眼里都是帶著笑的。」

「他看向寒歌時也是同樣的眼神,沒什麼不同。」

而不同的卻是他說過他去過燕國,見過那里的山,那他會是我心中的那個他嗎?只是此事早已幾年過去,即便真的是記憶也早就模糊了吧,更何況那人也會彈琴,只是那人的琴聲卻讓我時時牢記,生怕哪日相忘得一干二淨,悲傷的卻是我連他的姓氏都不知道又何來再次相見呢?只是他留給我的玉蘭簪我卻小心地保存在我最寶貴的紅木盒里,若是還能相遇多希望他可以見到我帶上他的這支玉簪而回憶起從前的一切。

但願你從未相忘,因為這樣我們才會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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