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這句詩到底是為何用意呢?」
「因為我到現在才明白,或許越女和鄂君子晰其實並沒有在一起,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去盡量彌補過往的遺憾罷了。」
「你何必這麼說,既然這句詩這麼美好,那他們的結局也終將會是圓滿的。」
「是嗎?」我搖了搖頭,輕嘆著,「但願鄂君子晰能好好珍惜越女,這樣也不枉費越女的一片痴心了。」
那麼寒恭,我和你又真的會擁有相知君兮不相離這般的美好誓言嗎?但願我們終究可以真正做到我們所期盼的「執子攜手,與子偕老」。
再美的情話,若是少了你,也都終將黯然失色。
「想什麼呢?」流笙歡笑著在我眼前揮了揮手道,「我發現,你總是喜歡一個人開小差,若是有什麼心思,說出來一起分享嘛!」
「那我斗膽問一句,王爺可否有過心上人呢?」
「心上人?」他疑惑地皺著眉道,「以前或許有過吧。」
「等王爺有了真正喜歡的人時,就會明白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句詩了。」
「我很少有功夫去專讀詩詞,大把的時間都用在了攻讀兵書上,如今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對這些東西開始感興趣了。」
「就如我剛才所說,王爺實在不必把心思花在這些風月上,畢竟是男女之情,王爺是驍勇的將軍,兵書不離手,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我長這麼大,倒是沒有瞧見過任何一位王爺去讀風月的。」
「我可不同意你這句話,是王爺就不能去讀這些書嗎?王爺是人,又不是仙。」
「王爺所言極是,但是若把心思都放在這上面,那可怎麼好?我可不敢承擔這樣的罪名吶。」
「既然你問了我有沒有心上人,那我可否斗膽問問你是否有心上人呢?」
我又驚訝又害羞地望向他,而寒恭的身姿早已浮現于我的眼前,他的一顰一笑就如長夜燈一般在我腦海中一刻不停地閃爍。
「那人很上我心,而我卻不知我上不上他的心了。」
「哦?」他饒有興趣地問著,「能讓公主傾心的人,一定有著過人之處吧?」
「過人之處?」我不甘地哼了兩聲道,「他的過人之處不過就是無端引來我的煩心罷了!」
「哈哈…」流笙听後放聲笑著,「你看看,這不就應了我那句他不同于常人的話嗎?至少你對他會格外的用心些呀。」
「可是,這樣的付出讓我覺得好累,我的心思他又知道多少呢?」我說到這兒,眼淚竟不爭氣地紛紛落下,「到現在,他身處何處、究竟怎樣,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這就是我付出的結果嗎?」
「君瀾……」流笙慌張失措地看著我,只瞧他模了模長袖後,兩手空空著尷尬道,「真是抱歉,今日身上竟沒有帶汗巾……」
「無妨。」我紅著臉提起長袖,迅速地擦干眼角溢出的淚後,卻繼續哽咽著,「我都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為他落淚了………」
「若是你這麼痛苦,為何不放手?」流笙不解地看著我,「你這樣,是在折磨自己。」
「王爺,當你遇上一位能帶給你無限溫暖的人時,你會願意放手嗎?」
「這樣讓你落淚的男子,也能成為你的依靠?」流笙諷刺地反問著我,「只有將心比心才能做到永恆,只是現在的你得到他的心了嗎?你看上去總是因為他而擔心著、擔心那的,這就是他給你的溫暖嗎?」
「不是這樣的…….」我搖著頭否認道,「他帶給我的溫暖遠不止沉澱下的驚心與傷感,他很好,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能做到活出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他為了守護我,也付出了許多的心酸與不願,我難過是因為他一直都在一個人去扛所有的痛苦,一直都把自己困在一個牢籠里,不得自由。」
「他若知道你是這樣想的,他該有多幸運!」
「遇上他,是我的福氣。」我笑了笑,「至少讓我在這兒還有個念想。」
「那你可願意告訴我,這個男子是誰呢?」
「你應該不會知道他的。」我喝了一口茶後,對他莞爾一笑,「我們聊些別的吧。」
「那也好,看你這樣梨花帶雨的,我也不忍心。」
「王爺這樣形容我,我可實在擔待不起,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我的哭相才會更準確吧。」
「你又不是東施,怎會惹得他人厭惡呢?」
「那我也不敢自居西施呀,這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了,還不要笑話死了?」
「我听聞司夫人說,你才情甚好,若是改日有機會,你教我些琴棋書畫可好?」
「若論琴,在我心中,只有他才是最擅長的,你們要是認識該多好。」
「他?是你的那位…….?」流笙好奇地打探著,「想來他也是一位才情俱佳的人吧?」
「正是,他的琴技在我眼里,天下無人能及,即便是………」
「即便是…什麼?」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多話,便立刻止住了後半句道,「沒什麼。」
即便是當年置身青山的蘭佩,或許都難及寒恭的水平。
「你瞧瞧你,無論說到什麼,心里總是牽掛著那個人,我若是早知道今天的你這麼恍惚,就不喊你來了。」
「真是抱歉,今日的我的確因為他而格外……」
「我知道。」流笙淺淺地笑著,溫柔地安慰著我,「你不必擔心,誰都會有這樣的時候,有些話、有些事,你也不必自己憋著,你若是有不願意直接告訴他的話,你可以說給我听,或許這樣你心里會好受點。」
「不瞞王爺,剛和你哭訴完那些後,我心里倒是真的覺得好多了,在王府里有時候這些話,我怎麼都不能說,可是和你說完後,我居然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我很高興,你願意相信我。」
「王爺的情誼難能可貴,君瀾十分感激。」
「天色不早了,你可要留下來用了晚膳後再離開?」
「不必了,君瀾不敢再勞煩王爺了。」
「我們之間無需說這樣的客氣話。」流笙和聲道,「那我這就叫車夫送你回去。」
「多謝王爺。」
「你不必喊我王爺,這樣的稱呼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多了許多不必要的尊卑禮儀。」
「可是………」
「你稱呼我為流笙就好,我不照樣也叫你為君瀾嗎?」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君瀾,我只希望你不要為你的選擇而感到後悔,至少我想看到當你下次再提起那個人時,是喜笑顏開的神情。」
「流笙…」我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後,才再次感激道,「多謝你的關心,有你這句話,下次我一定開開心心地來見你。」
「這句對了,無論是梨花帶雨還是如何,還是笑的時候最好看呀。」
「王爺過譽了。」我剛想福起禮來時,卻被他一把扶起,只听到他在我頭頂嚴厲道︰
「都說了,你不必稱呼我為王爺,還有你這老是行禮的,讓我心里怎麼過得去呢?」
「嗯,我知道以後如何讓你覺得內疚了。」我扶著問夏的手,踏上了馬車,臨走時還不忘探頭對著流笙打趣地說道︰
「那段王爺,我們以後再見了!」
「慕容君瀾!你!」流笙無奈地大笑著,「我可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公主和段王爺看上去聊得甚歡呢,真好!」問夏回頭望了望漸行漸遠的晉王府,在我耳邊念念不舍道,「奴婢還挺喜歡這晉王府的。」
「他們可是給你吃什麼好東西了?」
「這都被公主發現了,他們給奴婢準備了核桃酥,味道可真不錯。」
「不過我覺得這位段王爺確實是位值得交的朋友。」
「公主這話的意思,可是不想要那位公子了?」
「問夏!」我不悅地看著她,「我話里可沒有其他的意思!」
「奴婢知道!奴婢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雖然流笙和連軒同是有身份的人,可是流笙的性情卻更讓我覺得安心,若是稱呼他為‘御雪公子’我倒是一點都不會驚訝。」
因為我的確在那片與流笙的歡聲笑語中暫時忘記了寒恭帶給我的心事。
如果能與段流笙成為交心的朋友,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吧?若是寒恭與流笙能有一番愉悅的交談,那又該多好?說不定寒恭也能更加開懷地去面對世間一切吧?真希望他們能認識彼此就好了。
而當我再次踏回宇府時,我才驚訝地發現天色早已黯淡了下來,而我停在晉王府上的心也瞬間回到了寒恭身上,不知此時的寒恭又身處何處?他會不會也像我正焦急地等待對方的到來呢?
「問夏。」我望了望指引道路的長夜燈道,「我們先回去吧。」
走回到了房屋的里間,直至我看到那張依然壓在硯台下的消息後,才不安地拉過問夏說︰
「你去把夜行衣取來,阿綠到這個時候都不在,那想來我確實應該去那兒看看了。」
「公主,您要奴婢跟著去嗎?」
「不,你留在這兒,以防萬一。」
「是,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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