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幾天黎姬終于醒了過來,彼時我正在院子里听管家講西街的劉二大戰東街的馬三的故事,听見這個消息,我還沒等管家說完到底是誰贏了就立馬忍痛割愛的趕了過去。
到了黎姬的院子,我見著她整個人變得憔悴不已,她見了我好奇的看一眼:「你是誰?」
我的心一沉:「我是桑覓,你還記得嗎?」
她搖搖頭:「你是桑覓,那我是誰?」
「你是黎姬。」我有些不忍心,心疼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錦舜。
黎姬點點頭,重復了一次:「你是桑覓,我是黎姬。」
我點點頭指著錦舜道:「那你還記得他嗎?」
黎姬眼角流露出滿滿的歡喜:「當然記得了,他是錦舜對不對。錦舜很愛笑的,喜歡講好多有趣的東西給我和花逢听,對了,花逢是誰啊?」
她最後什麼都忘了,甚至連自己都忘了,卻依然忘不了他。錦舜終于再也忍不住,頭埋進她的死里抽噎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一股苦楚從心底攀升,黎姬看著錦舜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我忙打著圓場:「錦舜,黎姬醒來是好事,你這樣嚇著她了。」
錦舜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抬起頭來:「我知道,」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打擾她們兩個,于是站了一會兒就退了出去。
其實這對他們來說也卻然算作個好結局了,要知道,當初我和蒼歲那樣分開,到現在也沒能見上一面,不過那日木頭說我是蒼歲的情劫後我倒也想明白個事,十歲那年,蒼歲之所以退親大概就是知道了自己的這個身份才那樣做的,跟我個人的魅力肯定是全然無關的。
我欣慰的笑笑,既是情劫,在情劫未了之前,蒼歲絕對不會融進夜蕪體內。這樣一想,我便就放心多了,遂打算去花園找到管家,讓他繼續給我講劉二大戰馬三的故事。
不過還沒走到後花園,前邊猛地被人截住,我看了看來人,正是搶走我簪子的炎穆。
我瞪他一眼:「你須知人家花逢和黎姬都不愛你,又巴巴的跑來做什麼。」
炎穆大概已經把臉厚這個本事練到了一個境界,听了我的話後不僅不怒反而笑嘻嘻道:「桑覓,難道你就不想我來找你?」
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這個傻子也能想到,但鑒于我打不過他,我撇撇嘴:「這次我身上什麼都沒有,你就別白費心機了。」
不過我又轉念一想,莫不是他一時被兩個女子一同忽悠氣不過,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才來找我的。意識到這一點,在炎穆沒開口之前我便又說道:「你如此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她們不喜歡你肯定是她們的損失!」
炎穆被我突然轉換的態度弄的一時沒反應過來,末了忽然探詢道:「你怎麼了?」
我有點懵,我夸他他倒不自在些,那就絕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而來,再或者他是覺得搶了我的簪子對我有愧,一時又不好意思開口認錯才這般前來。
我極大度的擺擺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能把簪子還回來,我就不與你追究了。」
炎穆的樣子看起來極為迷茫,他似乎不知道我再說什麼,是他怎麼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呢!我正要再開口,炎穆打斷道:「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去炎城做做客,怎麼樣,你不會介意吧。」
做客?他不是因為悔恨而會來道歉的嗎!我不由得扼腕嘆息嘆息一下:「我最近莫不是犯了桃花,又是喝酒又是做客的。」不過桃花歸桃花,立場還是要堅定地,作為一個不折不扣在玉城落腳的人,我要是去了炎城那豈非不義,料及至此,我委婉一下:「近來我有些忙,就不去叨擾了。」
須臾,炎穆答道:「你若是不去,我怎麼能把玉城的聖醫騙去呢,他在玉城,實在是礙手礙腳得很。」
我心頭一驚,原來他的目的是木頭:「那我就更不會去了。」
他狡詐的笑笑:「那就由不得你了。」說著,他便迅速在空中劃開一道口子把我拉了進去。
我還沒來得及反抗,人就已經到了炎城的城主府,我欲哭無淚道:「你干嘛非跟我過不去!」
炎穆坐到榻上:「怪只怪你自己很有利用價值了。」他說著喝一口茶道:「我要這世上只有一個炎城,對于我來說,玉城就是多余的。」
他說的似乎非常漫不經心:「我會把玉城毀滅掉,讓它悄無聲息的就消失,所有人都只會記得強大的炎城,而玉城,只會是鑄就炎城的犧牲品。」
我渾身顫了顫,難道這就是玉城滅亡的原因,只因為炎穆他一個人的狼子野心,整個玉城就毀了嗎!
若是在平日,我能會勸戒一下炎穆,這些既然已經成了定局,那麼我再勸也是沒有用的了。不過我和木頭的命數在這里面還未定,他要是過來救我被炎穆抓住,不知道算不算改變了這些已經生的歷史,改變了歷史,我們只怕會死的比玉城還快。
我望著天祈禱,木頭一定不要過來,這麼一祈禱完,心里忽然又酸酸的,他要是真的不來我該怎麼辦,而且他要是不來,就證明他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想到這里,我突然前所未有的糾結起來。
說了一會兒,炎穆便把我安排到一處院子里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一連過了好幾天,我倒也並沒有過上想象中階下囚那般的生活,我明白這都是沾了木頭的光,是一想到木頭,他竟然過了三天都還沒來找我,我心里忽然一抽,難過的有些窒息。
他應該是放棄我了吧,反正對于他來說,我不過是一個在他和天帝之間掩飾的有無的幌子,這個幌子有很多人都以做的,不差我一個。
悶悶的坐在床上,不知道炎穆會不會在知道我沒有利用價值後把我殺了泄憤,我渾身抖了抖,想起在戲本子里看的那些殘忍暴力的情節。終于決定要好好巴結一下炎穆,至少最後給我個痛快也是很值得夸贊的,因為知道我沒有辦法回到玉城,是以炎穆對我極為放心,雖說我應該算作俘虜,卻連個看守的人都沒。
我一路找到炎穆的書房,現他正在里面看書,見我過去,忙把書藏了藏道:「怎麼,想我了?」
我扭著腰倚在門上,嬌羞的看著他,末了捏著嗓子道:「人家都想死你了,你要不要讓人家給你捶捶背呢。」
炎穆正在喝茶,不防一口茶噴出去:「好好說話!」
我見這樣不行,隨即換成媚眼如絲道:「你要不讓我捶背,捏腿也是以的啊,我最喜歡捏腿了。」
炎穆噎了噎:「你的眼楮抽風了嗎?」
我愣在那里,我都好好的過來巴結他了,這也太不解風情了吧。我跺跺腳豪邁的走過去,正要怒目而視,猛然又想起眼前這個人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不得不軟下去:「大俠,我挑了個黃道吉,就不勞煩你幫我挑上路的日子了,日子定下來,我也好提前準備準備,我在這里沒什麼親人,你若是見到聖醫,記得幫我把我懷里的玉墜給他,我最大的遺願就是你千萬別為了泄憤不一次性的殺人,我比較怕疼,你最好手起刀落…」
我自顧自的說著,總覺得自己應該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修仙者了。沒想到我不僅不能把錦舜帶出去,自己還要客死他鄉,實在是個慘絕人寰的悲劇啊。
炎穆看我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默默的放下茶杯:「其實你實在不用這麼視死如歸,聖醫已經快到炎城了。」
我驚詫:「他要來了!你怎麼知道?」
「方才他回信給我,說會來炎城,所以你若是願意的話,還是以挑個黃道吉日自盡的。」炎穆悠悠的說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的心猛地跳著,一是因為自己不用死了,二是因為木頭來了。我忽然拉住炎穆認真的問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他接個風?」
炎穆聳聳肩表示隨便我,我一路小跑著出了書房,心情忽然就明媚起來,是等到冷靜下來我又不得不擔心,木頭要是來了跟我一起被留在這里怎麼辦,他應該打得過炎穆吧。
希望我們的到來並沒有改變這里即將要生的事,我滿懷心事的到了廚房,一連吃了兩個大雞蛋才緩過來。
走出去時,余光忽然瞟到旁邊有一個很奇特的小門,小門處雜草叢生,顯然是很久無人問津,我好奇的走過去,從門縫里朝著里邊看了看,卻和普通的院子沒什麼兩樣,唏噓一下正要離開,門內猛地閃出一道金光,我被這道金光刺的閉上眼楮。睜眼時,門竟然已經自動打開了。
我心里頓時有些毛,趕緊往回跑,跑到一半又覺得不甘心,遂小心翼翼的再次湊了過去。
慢慢的推開門,這里面一個人都沒有,不過院子里卻不像門口那般雜草叢生,小心的踏進去,兩只腳剛挨到地,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忽然浮上心頭?
我看著四周,整個身體的反應好像遲緩了不少,這里的時間仿佛是靜止的,我只抬一下胳膊,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正對這種感覺感到錯愕時,整個人卻恍然置身于虛空里,我突然明白過來,記得阿爹曾經說過遠古時有一種神秘的陣法,這種陣法以鎖住時間,逆天無比。莫不是我腳下的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時間陣法!
炎穆得了黎姬的法則,又會布置時間陣法,難怪他會那麼勢在必得的樣子,他應該是要用這個陣法對付玉城,若到時候打起仗來,只需使出這個陣法,那玉城的士兵將會毫無反擊之力,拿下玉城再輕而易舉不過。
不過我記得阿爹也說過要布這種結界需要花費很多靈氣,待陣眼的靈氣一衰竭,整個陣法才會失效,現在炎穆在這個院子只做了這麼一個小規模的陣法,想來也應該只是在實驗。
我嘆一口氣,看來離玉城滅亡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到時候我便以同木頭回到空間裂縫,不知道邋遢族長在主室里有沒有等的仰天長嘆。
我看了看四周企圖找到陣眼,要是被炎穆現我找到了這里,估計應該會被立馬殺人滅口,雖然我並不是極其怕死,但也死也要死的相得益彰才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委實冤枉了些。
雖然彼時門口離我僅有一步之遙,這一步仿若隔了四海八慌,任憑我怎麼努力都退不回去。
模約這邊的動靜被炎穆感知到了,我還沒掙扎出去,門外忽然響起一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完了,這下肯定死的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