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絲听著樓下隱隱約約的喧囂哭鬧,心里面壓抑得一抖一抖的。
女巫向來很重視每一分預兆和直感,她覺得自己恐怕比任何人都需要呆在安全地帶。
莉瓦伊掩著嘴有些驚恐又有些不可思議,在她眼里敢在柏拉中心惹事本身就十分怪異。今次到場的哪個不是數得上名的貴族?但轉念一想,萬一這些大老爺紛紛在此遇了難……
聖女候補不由被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一時腦子里亂哄哄的,好像北邊的亂黨已經打上門來要侮辱她一般。
瑞絲瞅她臉色就覺得這姐姐思慮過度,喊她也不睬,便一個人踢踢踏踏地往樓梯那走去。
沿途信女們面容蒼白腳步飛快,大貴族們一個個三兩一團各自使著什麼手段想要聯系外頭的侍衛,不過正如她所判斷的,二層的這群人可惜命了,不必她費口舌去攔,在情況徹底明朗之前他們是誰也不願下樓的。而且沒見領主同杰斯敏家大少爺一同去處理了嘛,何必給人家礙手礙腳?這麼一想就更心安理得了。
瑞絲皺眉坐在樓梯口嗅空氣中飄蕩的味道,血腥里摻著股大型魔法施用後產生的辛辣……大型魔法?
她表情一變猛地站起,這氣息和劇烈的波動,難道是什麼傳輸類的法術?
「我要是你就乖乖呆著。」
冷淡的女聲驟然響起,帶著婦人獨有的微磁風韻,遠比尋常少女來得誘惑成熟。
瑞絲輕彈裙裾,精巧的小扇在手里打開又合攏。
她緩緩轉過身,入目一頭金發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盡管面容迥然不似,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情敵。
不,已經不算了。
瑞絲用扇角一下一下敲著鎖骨邊緣,唇畔嬌嫣的弧度和頸窩里紅瀲欲滴的花朵兒激得女人眸中硝煙四起。
同性間的戰爭有時單單一個眼神就足夠明辨輸贏,不需交流抑或謾罵嘲諷。
她掩飾得也快,末了甚至慢慢露出一絲快意。
「指不定你也僅是個過客,誰說得準呢。」
瑞絲權當她在放失敗者宣言,並不在意。只是心里頗有些感慨,她曾想象了無數種再會的場面……倒不知實際一見,波瀾平靜得很。自己雖春風得意但實在稱不上狂喜,對方竊竊偷來看一眼卻也未必真輸得狼狽。各自的選擇各自的結果,誰都回不了頭更不想回頭。
瑞絲重新轉過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忽然似想起什麼般由下而上瞧著她回敬道︰
「我要是你就好好保養。」
女人一愣。
瑞絲指指胸部︰「你,有點下垂了。」
長時間里被模得太多又沒章法,底子再好能起多大用?
年輕女巫挺著險峻的雙峰在對方噬人的目光里蹦下旋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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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絲將垂幔悄悄撥開一條小縫,盡管有點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外面血肉橫飛加群魔亂舞的場景嚇了一跳。
不知從哪里源源不斷堵進大廳的魔魅和惡形惡狀的妖鬼盡是聞所未聞的種類,戰斗力亦強大到恐怖。佔據絕對人口優勢的它們像趕牲畜一樣驅逐著涕泗橫流的貴族,破碎的內髒和殘肢像格調怪異的裝飾品布滿每一處空地。
雷揚澤在距離挺遠的角落揮舞長劍,一個人保護著身後一群頭頂長桌哭爹喊娘的大老爺們。瑞絲覺得他此刻必定是深皺著眉的,因為能夠作為戰力的男人實在太少,好吧,其實就只有他自己和愛爾蘭貝兄弟。且在這種敵人簡直要像海水般填遍所有空隙的時候,唯三的保護者再怎麼英勇也是杯水車薪,各自死守一塊陣地。讓開,後面躲藏的貴族們可真就死定了。不讓,這一面倒的劣勢又該如何破解?
再扭頭看看據在另一頭的兄弟倆,卡里德神情嚴厲很有男人味,依稀和那夜的模樣重合起來,他不知從哪蹦出來的白色妖魔左突右沖,咆哮聲振聾發聵。他處理大魚,弟弟環斯便操控著莫名有些躁動的魔物撕碎漏網小魚,一時大概也能抵擋會兒。
瑞絲試著呼喚了下留在杰斯敏莊園的史賓塞,半晌,愕然張嘴。
女巫和使役魔異體共生,比任何形式的契約都要緊密,她長這麼大還不曾踫到過能阻撓兩方聯系的情況!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救援,雷揚澤亦沒能叫來海歐。
眼見著妖祟們粘膩地擠進大廳幾乎淹沒了殘存的人類,瑞絲咬咬唇,模出掛在大腿內側的匕首從腰間劃斷裙擺,暗嘆精致漂亮的內襯短裙居然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希望切貝麗斯夫人之後可以網開一面。
深吸口氣,將匕首叼在嘴里,瑞絲如一只絲毫不顯眼的蜂鳥尋找各種縫隙滑行。好在大家都是非人類,並沒有魔物會特意來擋路。
她必須要找到那個「泄洪口」,盡管她十分明白它附近絕對守著大將級別的領導者,否則妖魔們不會听話且有目標地在大廳里屠戮,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攻擊不曾無差別蔓延到二樓上去。
只能說明二樓的某人通過特殊的方法召來了這群惡徒對一層的貴族們下死手。
甩開心頭的猜測,瑞絲站在門口忍不住回頭望了眼。
卻正和男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他蹙眉但仍算鎮靜的表情瞬間有絲開裂。
年輕女巫抿抿嘴,不合時宜地有點想笑,撇下腦袋循著妖魔們的路線順藤模了過去。
濃郁不見五指的闐暗籠罩著這座圓頂建築,鼻腔里涌動的惡臭叫瑞絲有些頭暈。當她看見漆黑中微微一團亮紫色詭光時,下意識遠遠停住。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怕氣息無聲而強勢地散逸在四周圍,讓她的心髒噗通噗通狂跳到劇痛的地步。
這不可能。
不可能!
瑞絲手腳冰涼,驚恐地慢慢往後退,只盼對方在大片燻天的妖魔臭氣里沒有察覺她的混進。
無邊的黑暗中輕輕響起一聲淡笑。
「別跑了,過來。」
瑞絲腿一軟跪坐在地,莫大的恐怖如極寒的冰川凍水奔涌著灌進她的嘴里耳里,連皮膚都跟著發了藍。
「一如既往的膽小。」對方低聲笑,上下拋著那團亮紫色詭光里包裹的一枚黑色金屬牌,徐徐走到近前。
瑞絲大睜著雙眼,好似瞎了一般渾噩抖索。
「不長進的壞孩子。」唇上被覆著薄繭拇指輕蹭了會兒,逐漸滑下脖頸在白色蕾絲上微一停頓,屈指劃成兩半。
驟然解放的雙乳讓瑞絲又是一個哆嗦,跟傳染似的全身都劇烈的顫起來。
那只帶給她無盡痛苦和懼怕的手掌冰冷之極,毫不憐惜地用力握住右邊胸脯。
瑞絲將淒慘的悶哼咽進嘴里。
那手挪開後,一枚形似翅膀的黑色紋印霎時突破一切禁制,囂張而殘忍地重新扎根于它原該在的地方。
墜在胸下的一對交頸天鵝好似發出了無聲的哀泣,噗地化成一團黑白相雜的火焰被一把掐滅。
「這才是你應有的樣子。」對方含著笑仿若呢喃,五指插/進她發間撥弄。「啊,是了……我記得你一直想做人,那麼,在你正式來我身邊報到之前,我便滿足你這小小的心願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好難寫=_,=灑家老姐一直在灑家身邊各種耍子,各種愉快……灑家各種糾結各種想一起耍子一起愉快……果然碼文的時候不能有人當著灑家的面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