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
事情的發生就在一瞬間,山的那頭仿佛有千軍萬馬正沖著人群而來。在飛揚的塵土中,漸漸逼近的物體,叫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沖面而來的竟是野牛,數量之多,氣勢之大,是人無法想象的。來不及做過多的反應,那群野牛就已經直逼發呆的人群。
近了才發現,在牛群最前面,有一道嫣紅的身影,忽快忽慢的靠近,越來越近,直到能看清那人穿著的淺綠色衣衫,听見那人粗著嗓子大喊「快閃開!」分明是個男子。
眾人四散而去,讓出了一條道。沙土迷了眼,牛群就這樣呼嘯而去,蒙面的人在驚心之余,抬眼望去,茫茫荒野哪里還有那四人的蹤跡。
「不好,中計了。」手持大刀的蒙面人氣急敗壞的說。
「頭,攔殺失敗,我們該怎麼跟相爺交代?」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詢問。
「他們中了蒙汗藥,跑不遠,就在附近,找到一個不留。」被叫做頭的人無不狠絕的說。
其余人領命,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那速度,絕不是平常殺手能做到的。
夜在這時變得更深了,深山中不時傳來幾聲野獸的叫聲,星星點點的火光點綴著夜的漆黑。
蒼茫的夜色中搖搖晃晃的出現兩個身影,借著淡淡的月光,隱約可辨,來人的輪廓。
「再堅持一下,不要睡。」分明是引來野牛的綠衣人,此時的聲線听起來多了一份陰柔與疲倦。
顯然那話對失去意識的人,沒有太大作用,身上的重量絲毫不減。無奈身心俱疲,不得不找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將他放下。深深喘了口氣,瞧了瞧早已面目全非的衣服,這身男裝可是她唯一的便裝,若不是為了招惹那群野牛,也不必弄得如此不堪入目,布料自然是頂好的,只是見不得髒。念此,不由一陣擔憂,畢竟一起逃開的那三人,至今下落不明,沒有解藥,該如何自救?若真出了事,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去那邊找找。」腳步聲隨著火光靠近,拉回了她的思緒。慌張的想扶起倒地的人,自己卻被石頭絆倒了,正好倒在那人身上,她不敢在再動,蒙面人已經朝他們而來。離他們不過數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頭,還是一無所獲。」
「不見得••••••」
接下來是一片沉寂,無形的殺氣包圍了那叢灌木,她不知哪來的力氣,迅速拖著昏迷的人瘋了似得跑起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死在這里。
身後的人已近在咫尺,驚慌之下,腳底一滑,竟滾下了山坡,眼前頓時黑了••••••
清晨的霧還沒有散盡,遠山隱在霧中,飄逸悠遠。偶爾飛過一排野鶴,平添了幾分仙氣。高過人頭的蘆葦洋洋灑灑的隨著微風擺動,一望無際的湖面泛著銀光,遠遠望去還能看見水中嬉戲的鴨子。石頭鋪成的岸邊長滿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時光平靜而和諧。
岸的一旁是斜斜的陡坡,坡面上荒草叢生,那坡一直延伸到肉眼望不見的地方。坡的最下邊橫躺著一個人,淡綠的衣衫早就破爛不堪,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陽光照在臉上,分外刺眼,她努力想避開,發現渾身疼痛難忍,動不得半分。勉強睜開眼楮,恐慌佔滿心頭,「季陌,你在哪里,季陌!?」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他呢?會不會••••••
「季陌!季陌!」她不敢多想,掙扎著要起身,腦袋一片空白。
「我在。」淡淡語調,有著他特有的疏離,傳進她的耳朵。一只手拖著她的身子,扶她靠在岩石上,就松開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那目光從未有過的深邃,仿佛要將她看穿。
她一時尷尬,目光避開他,看見了蘆葉包著的水果,吞了口口水道「那個••••••」
「朕很好奇,皇後如何會以這般模樣,出現在朕的面前?」季陌在說這話時,透著隱隱的威嚴,語氣卻也平淡,他總是有辦法叫人寒從心生,不得不承認,他有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賈午噤言,目光依舊盯著他手中的果子,她好餓。
見賈午不搭理他,他又一次吃了癟。眼前的女人總是有辦法輕易的氣到別人,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如此乖張不羈,是拿準了他奈何不了她!
「我擅自違抗聖命,自知罪無可恕,但能叫我吃完飯再死嗎?」賈午感覺到了他的不滿,自覺的請罪道。
季陌看著她滿身的擦傷,眸色稍緩,將葦葉遞到她面前,她伸出雙手全接了過去,一個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這期間季陌未言半句。
賈午發現,季陌在宮中對她客氣,是因為他們很少像現在這樣相處。他本就是冷淡的人,加之不喜歡她,這時連裝都不願裝了,雖然扶著她前行,但完全不懂的憐香惜玉。腿長就可以不顧傷者的感受嗎,顯然不行。所以賈午在被拖著走了很久後,華麗麗的暈了,之後的事就沒了記憶。暈倒前她想,他完全可以把她扔在原地,任她自生自滅,反正他遲早要除去她的,此次南巡,她沒打算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