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病逝,天下素縞。在旁人看來是無尚的榮光,而對于賈午本人來說,卻叫她哭笑不得了,在別人眼中她已經是個死去的人了,世間再無賈午,等真正擺月兌這個身份時,她竟有難言的苦痛。賈午與未央辭別舒踏上回帝都的路途。剛踏都就听說了那場葬禮的盛大與華麗。那個說書的將,場面說的繪聲繪色,使聞者恨不能身臨其境。他在說時賈午就是這個感覺。
「最不靠譜的就是這些說書的,別听他亂說。」未央一臉鄙夷的自顧喝著茶水,完全沒把台上的人放在眼里。在她的意識里這些人,沒事只會耍耍嘴皮子,倒到是非,所言之事大多是無中生有的。但她知道國葬的事是真的,有帝都的百姓為證。如此說只是不想賈午難過。
「沒什麼打緊,听著娛樂一下也不錯。」賈午不在乎的說道。
「如今到了天子腳下,萬事都要小心為妙。好不容易甩掉了暗衛,可不能再被跟上了。」
「你我都易了裝,一般人瞧不出來。」賈午模著臉上的胡須,自信滿滿的說。
「皇上的暗衛小瞧不得。我們從小就經受了各種嚴格的考驗,唯一的信條就是死忠。在考驗中活下來的都是精英。」未央的語氣變得極為沉重。她永遠也忘不掉那幾年在影盟中度過的日子,簡直就是煉獄。
「你這樣幫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說到底,是我害了你。」賈午掩了眸,語氣里滿是自責。
「我沒有背叛皇上,你若意圖不軌,我會親手將你交給皇上。」所以不必自責,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未央在心里補充道。
「那樣的話最好不過。」賈午笑得明媚,掩住了眸底閃過的憂傷。她還是連累了未央,她身邊的人都因為她而受難,她卻什麼也做不了,這樣沒用的自己,憑什麼得到那些人的信任?
飯後賈午二人信步而行,不覺轉到西河一袋。這里是帝都最繁華的大碼頭。房屋櫛比,商鋪鱗次,百藝雜耍俱全,地攤上的貨物琳瑯滿目,應有盡有。他們原來是為了找清淨,不想撞到這里來了。未央見賈午興致不高,知她還惦記著剛才的話,便說」我瞧著那河邊上的風光極好,不如到那邊去。」
「也好,」賈午點頭應了聲。
兩人正說著話,忽听得左邊一大群人轟然喝彩。引起賈午的好奇心,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男一女兩個江湖賣藝的。那男的有四五十歲,雖穿著粗布衣服也沒擋住周身的書生氣,只見他在一張簡陋的方桌上揮毫自如,不多時一幅帝後圖就躍然紙上,周圍又響起一陣叫好聲。那男子只是淡淡笑道「在下初臨貴地,身無長物,只好賣畫為生。這是七夕夜宴上的帝後圖,哪位願意買了它。」
賈午第一眼就認出了圖中的兩人,她吃驚的是民間怎會流傳此圖,她明明將圖留在南下的途中。她又望望那男子,試圖找出一點熟悉之感,最後不得不失望,明顯不是。她竟還希望那是江南,是她糊涂了,江南已經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你沒見過帝後,又怎能畫出來呢,分明是騙人的。」一旁的未央冷聲道。
「非也,本來有一幅原圖的,是在下于南上的途中偶然得到的,公子若不信,可與在下一同去鄙舍瞧一瞧便知。」那男子也不惱,笑道。
「看倒不必,這幅畫我要了。」賈午出聲阻止道。
「多謝公子賞臉。歌兒將畫取與這位公子。」那男子沖立在一旁伺候筆墨的女子道。
只見那個叫歌兒的女子,拿了畫,緩步走至賈午跟前。道「接好了。」
賈午聞言接過畫,目光卻在歌兒的臉上徘徊,明明是陌生的臉,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熟悉感。
未央付了帳,二人朝護城河的方向走去,時辰尚早,毫無歸意。或者,他們都在努力的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