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回來了,太子找你好久了。」墨葵剛踏進房間,淺菊就急匆匆跑來說。
「太子找我,何事?」墨葵問道。
「我怎麼知道,總之你趕快去吧」淺菊催促道。
「墨葵見過太子,不知太子找我有何事?」墨葵恭敬的問道。
太子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著她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奴婢去的路上遇見了三皇子,也正要去皇後那里,听聞奴婢是去送吃食的就與奴婢一同前去,過後三皇子說是要來看太子,讓奴婢跟其同行,不巧路上有人來找三皇子,兩人說了一會兒,三皇子見一時半會過不來,就讓奴婢先回來告訴太子,他改日再來。」
「知道了,同行?洛清對你印象倒是不錯」太子輕笑一笑道。
殺人不見血的笑面虎,不知又想怎麼樣,墨葵暗道。
「女婢惶恐,是奴婢正巧與三皇子同路,三皇子才會這麼說的。」墨葵忙道。
「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太子沉吟一下,揮揮手,讓墨葵先下去了。
時間永遠已不變的速度,一點點的溜走,可是在太子宮的日子,卻讓墨葵覺得如此漫長。
細作仍未查出,墨葵能感到探查力度在加大,查的更為嚴密細致。包括她在內的太子宮的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皆有人在監視,稍有異動,便會被盯上。為此,墨葵一直未敢有任何異動,和外面也斷了所有聯系。
但是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倘若再不傳消息出去,只怕他們會以為她出了什麼事,萬一再傳到汐國,讓他知道可就麻煩了,墨葵憂心著。
「阿葵,天漸漸涼快了,好舒服,難熬的夏天總算要過去了。」淺菊高興說道。
「阿葵,我準備做一套新衣服,你說什麼樣的好看呢?」淺菊邊說便拿出布料給墨葵看。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墨葵看著淺菊最近很高興地忙來忙去問道。
「我馬上就可以見到家人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我準備送給我妹妹一套新衣服,我在宮里沒機會穿,別可惜了幾塊好料子。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可以給我娘。你別到處亂說啊,這事兒知道人多了不好。」淺菊笑呵呵的說著。
「你說做什麼樣的衣裳好,我妹妹和我身形差不多,你快看看快料子好看嗎?」淺菊邊說便在身上比劃著。
墨葵似乎也被她的快樂感染,暫時忘了心事,微微揚起嘴角。突然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她的眼楮,她仔細看去,是淺菊鞋上的。
「淺菊,你鞋上是什麼,亮亮的的還怪好看呢。」墨葵不經意地問道。
「好看吧,這是我最近才想出的方法,收集了一些成色不好的或者損壞琉璃碎片,穿起來再縫到鞋上做裝飾。其他人見了也說好看,有的還準備照我的做一雙呢。我正想給你說的,可是這幾天忙壞了倒把這事忘了。」淺菊頗為得意的笑著說。
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墨葵心間一閃而過,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墨葵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收拾東西的淺菊。過了一會兒墨葵道︰「你家人什麼時候到?」
「還有段日子呢,不過我得先準備好。」淺菊還在說著什麼墨葵沒有再听,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忙里忙外。
太子殿內
「啊哈~~」墨葵背著太子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怎麼,最近很累嗎?精神不是很好。」太子低著頭看著棋盤問道。
「啊!太子恕罪,奴婢最近身體有些不適,沖撞了太子。」墨葵慌忙跪下道。
「呵呵,起來吧,身子不舒服就去休息幾日,不會是我給你的活兒太多造成的吧。」太子輕笑道。
「啊?沒有沒有,是奴婢自己不好,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晚上總覺得有種想醒卻醒不了感覺,也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沒什麼,就讓我注意飲食,可奴婢也沒吃什麼,還是淺菊身體好,奴婢與她同吃同住,她都沒什麼事。」墨葵頗為感慨的說道。
「哦,那就先休息幾日,讓淺菊替你幾天。」太子道。
「還是再找個人先來替奴婢幾日吧,奴婢怕淺菊一個人忙不過來,耽誤太子的事。」墨葵忙道。
「有什麼忙不過來的,以前你還沒來的的時候,不也是她一個人。」太子不在意道。
太子見墨葵面有難色,便問道︰「怎麼?她也生病了?」
「回太子,沒有,是淺菊最近忙著準備東西,她家人要來看她了,所以奴婢怕她兩面用心,難免疏忽,影響了太子。」墨葵解釋道。
「家里人,什麼家里人?」太子皺著眉頭道。
「回太子,是她母親和妹妹。」墨葵回答道。
「我記得宮人想見親人需要得到正合宮批準,而且名額一向很少。」太子敲著棋子道。
「是啊,淺菊這次很幸運呢。」墨葵有些羨慕的的說道。
太子听著,放下手中的棋子,對墨葵道︰「去請太子妃來。」
太子殿內幾根粗大的紅色蠟燭正灼灼地燃燒著。太子半閉著眼楮坐在房間正中高高的椅子上。他喜歡黑夜,喜歡在黑夜慢慢思考,夜晚能讓他平靜。
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知道是柳陌遠,此時此地,也只有他會來。「進」隨著他的聲音一個人影飄了進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回太子,查到了,是二皇子的人。」柳陌遠言簡意賅說道。
「洛修的人,哼,他坐不住了嗎!這次如此心急,還真是我的好兄弟。」太子說著騰的從座上站起來。
「哈哈哈,都來吧,還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好了,看看是誰笑到最後。」太子猙獰的笑起來。
笑聲漸消,太子站立良久後又慢慢坐到做到台階上,過了很久,幾乎都要讓人忘了這屋內還是有人的。
突听,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陌遠,看到了嗎,這就我的兄弟,在這個皇宮里,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算計你,你曾說我變了,我不是變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是他們逼我的。」那聲音遙遠低沉,還帶著一種決絕孤寂的味道。
柳陌遠握緊手中的佩劍,無言的看著太子。他知道太子的痛苦,從小他柳陌遠就被教導要保護太子,必要時犧牲自己保護太子,自己在十歲時就開始跟著太子,那時的太子也不過八歲。那時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什麼都有的人還那麼不快樂。後來他才慢慢懂得,在皇宮什麼都擁有的同時也意味著什麼都沒有。
他忽然想到,想到太子那孤寂枯燥的童年,皇後對的太子教育異常嚴格,常常告誡他,他將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都要規範,喜歡或討厭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所以不能和別的皇子太親近。那時,陪在他身邊,和他差不多大的人,大概只有自己了吧,柳陌遠暗想。
這些對于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來說,真的是過于苛刻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太子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讓人猜不透,同時也越來越暴戾,這些柳陌遠都看在眼里,但他卻不能做什麼,什麼也做不了。直到很多年後,柳陌遠才意識到這那漸漸消失的東西對太子意味著什麼,才明白有些東西一旦變質,再也不可能恢復。
「太子」陌遠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太子打斷道︰「我沒事,我好得很,陌遠,這麼多年,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哼哼!把那女的送到刑訊室,七日後再處死,不準早一天,我要他們都看看,和我作對是什麼下場。死後把尸體送還給二皇子。」太子說著怪笑起來。
「太子,此舉恐引起……」柳陌遠剛要開口,又被太子打斷道︰「不要說了,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我不準」輕顏推門而入喝道。
「這是我的決定,你憑什麼不準,我是太子,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太子生氣道。
「洛麟,我是為你好,母後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輕顏走上去看著太子輕聲勸說道。
「母後,又是母後,你不要以為事事都可以拿母後來壓我。」太子突然厲聲道。
「我沒有拿母後壓你,我們都是為你好,你要是那樣做了,二皇子他們反說你誣告嫁禍他們怎麼辦,你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那個女的是二皇子派來的嗎?別忘了二皇子的生母可姓宋,他父親是當朝丞相,她的一兄一弟在朝中身居要職,到時你若拿不出證據,宋家是好惹的嗎?」輕顏也大聲說道。
「洛麟,我知道你生氣,我們總有機會抓住他們的把柄,先忍忍好嗎。」輕顏停了一會,慢慢靠近太子,抱著他柔聲道。
太子因生氣而劇烈起伏的胸膛,讓人看出他內心是有多麼憤怒,過了一會兒,他讓自己的呼吸慢下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而後喃喃道︰「你們都是對的,對的,只有我每次都做不好。」他突然想笑,想大笑,推開輕顏,大步走了出去。
「回來,由他去吧。」輕顏對著欲要追出去的陌遠喊道。
「那個女的死後秘密處理掉,還有今晚的事皇後問起,就說一切處理妥當了。」輕顏的話語中略帶了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