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堅持的,」他用拳頭捶桌子,聲音甚為驚人的,把那兒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她若堅持要走,她一個人走。」「那——怎麼行?你們還有孩子,是嗎?」她皺眉。
「小麥跟我,他姓倪。」他肯定地說。
那種強硬從神情、從語氣、從每一個手孔中看出來,听出來,感覺得出來。
她望著他半晌,微笑搖頭。
「這人有時候也該柔軟一下。」她慢慢說,「不是軟弱,家庭應該是完整的,小麥不該離開她母親。」
「她從來不理小麥。」他氣憤的。
「那是另一回事,母親總是母親,和孩子的感情是天生的,不要因一時意氣而破壞了一切。」她正式說。
他想一想,不再言語,顯然同意夏姍姍的話。
「我——是比較沖動。」過了好久,他才說。
「那——該沒有事了?」她笑。
「我是沒有事,可是明珠——」他搖搖頭,「我能忍她一時,讓她一次,總不能一輩子如此的。」
「你是不是該讀點經——叫解悟、醒悟、頓悟!」以開月兌自己。「也解悟她。」
他不說話,拿起她面前的啤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她?誰能解悟她?」倪少輝冷笑著,「上個月才去新加坡,明天又去香港……每個月去國外旅游一次,你知道嗎?我一個月的薪水往往不夠她買一件衣服。」
「什麼衣服這麼貴?」夏姍姍吃驚的。她听人說,廠子里除了劉廠長,應算倪少輝的薪水最高的。
「什麼聖羅蘭、希特奇、納思頓……」倪少輝以夸張的口徑說,「听都從來不曾听到的,專騙蠢女人的一群家伙。」
夏姍姍笑了,她雖然並不熟悉這些名牌服裝的名字,卻也知道必是當今世界上最負盛名的一些時裝大師了,明珠這種奢侈、浪費法,以倪少輝每月薪水,怎夠她花費?
「你該高興明珠有這麼高的品味和眼光,」夏姍姍開玩笑的,「老實說,那些時裝我還真的不懂欣賞呢!」
「下地獄的的品味眼光!」倪少輝罵。他已完全恢復正常。
「那麼——我該回去了。」她站了起來,「我答應母親——一個時間回去的。」
「哦——什麼藉口?」他也站了起來,「陪男朋友?」
「喝酒。」她笑,心情出奇的好、出奇的愉快。
「下次你媽一定殺了我。」倪少輝做了個怪表情。
「還要燒了館子。」她也開玩笑說。
倪少輝頭頂的烏雲奇異地消散了,不是嗎?
……
……
在報館子里的倪少輝永遠是凶巴巴的,聲音又大,脾氣又急躁,誰做錯了事都免不了被吼幾句,夏姍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