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眾仙在九重天鸞殿議事之時,負責監視巫山一帶的譴使匆匆來報,說是巫山處有異動。
「你且莫慌張,細細道來。」詔月星君一掃拂塵,緩緩道。
譴使平喘一口氣,將身子彎得更低了些,道︰「今日我與往常一樣巡視,只見巫山處一片瀲灩紅光,恐是不祥之兆。」
「因何會一片紅光?」攬月星君追問道。
「回星君,是因為巫山處有人放火燒山,又砸毀神廟,屠害生靈,導致巫山處靈氣減少邪氣入侵所致。」
長月星君冷哼一聲,道︰「哪個人這麼大膽子,竟敢砸了天界設下的神廟。」
「此人是巫山的一位奴隸主,名喚牟巧名。」
「那巫山可是先帝愛女瑤姬的陵墓所在,此人如此不把巫山神女放在眼里,不把先帝放在眼里,更不把天界放在眼里,真是狂妄至極。」詔月星君冷冷道「若是不給他些教訓,還真當這天界是虛設的嗎。」
詔月星君是天帝七位星君中資歷最高年紀最大的,善槍法卻有些狂妄自大,在七位星君里排名居首。排名第二的是長月星君,善醫術且為人隨和;琥月星君擅長兵法謀略,排位第三。攬月星君、琴月星君及書月星君各擅長箭術暗器、歌舞琴藝和詩詞棋輿。
「不敢欺瞞陛下,那牟巧名已在巫山作威作福十余年,當地的百姓都叫苦不迭。」譴使又補充了一句。
「哦?」天帝挑了挑眉毛,吩咐一聲︰「月。」
「臣在。」篤月星君前踏一步,雙手抱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下界去查看一番這此中緣由,若那凡人果真事態惡劣的話,你便降了天譴吧。」
名為天譴,實則卻是借神仙的手殺害凡人。
篤月星君不帶一絲猶豫,頜首道︰「是。」
每當有對神靈不敬的凡人死于天災,眾人便會與之稱為天譴,殊不知,那天譴也是人為,皆是天帝派了手下的干將前去暗殺使然。前任天帝時的暗殺者是誰並不可考察,不過在現任天帝這里,這種暗殺的活計都是歸篤月星君的。
篤月星君在眾星君里是資歷最小的,若說起年紀來也與其他星君相差懸殊,就連與他排行相近的書月星君也比他年長了近萬歲。雖說總讓篤月星君負責暗殺實在有些欺生,不過所幸那月星君也是有著一身的好本事,做起事情來片刻也不馬虎。
冬日里的巫山剛剛下過一場大雪,似乎是對那些被大火吞噬的生靈的吊唁。冷冽的寒風呼呼地咆哮著、蠻橫地將落在地上的雪花卷起,然後再無情地將它們拋棄。山道上,一顆顆光禿的樹木在烈風中搖擺。白色,到處都是白色,覆蓋了那些許炭一般的黑。
「去他女乃女乃的天界,老子就是要把你們燒光、砸光,老子就是看見你們那些破廟難受!」屋子里,牟巧名將一疊疊神靈的畫像丟進火盆里,獰笑道︰「不就是幾張破紙,跟老子在這里裝什麼神仙。有本事你倒是真顯靈在我面前看看,老子要是怕你就不叫牟巧名!」
語畢,一陣寒風將門窗砰地吹開,火盆里的火焰撲騰了幾下終究還是熄滅了,盆里的紙屑煙塵隨著風胡亂飛舞,刮得滿屋子都是。
牟巧名猛地打了個哆嗦,警惕發問︰「……誰?!」
原本應是漆黑的夜里忽地泛起寒光陣陣。
「什……什麼人再此裝神弄鬼!」
「你可是牟巧名。」
來人緩緩從門口步進來,他手上的一把長劍泛出幽冷的光,襯得他的一身白衣更是狡黠。
「……正……正是……」
「我今日,是來取你性命的。」他提起長劍,劍鋒上映出牟巧名那張蒼白驚恐的臉。
「等——」牟巧名剛張了張嘴,一個單音還未吐露完全,那人已手起刀落,劍術之快竟讓人听不見半分慘叫。
月看著被牟巧名濺了滿身的血,輕哼一聲,卻忽然听見自不遠處飄來了一個很是怯弱的稚女敕聲音——
「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