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依舊是緩緩的向前走著,周身不見絲毫殺氣,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是何來的這份從容,正因為猜不透,所以才心存忌憚。
「呸!故弄玄虛。」不知誰喊了一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一個蒙面人首先提劍向承影刺來,在欺近他身旁的時候,卻只看到一抹藍影在面前飄過。寒光一閃,帶著冷意,承影揮劍甩下晶瑩血珠,那人的咽喉處已被割開一道血口。繼續前進,宛若鬼魅的身形無聲無息難以捉模,隨著手中寶劍的起落,越來越多的蒙面人成為了倒在地上的尸體。
嚴冰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楮,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武功之高,她前所未見,父親嚴洪山的武功與之相比也恐怕遠遠不如,當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隨即又懊悔起來,懊悔自己的見識淺薄,懊悔自己的自不量力,害得幫眾這麼多兄弟枉死在敵人劍下。
蒙面人的一個個被殺,讓幸存者萌生了退意,他們邊打邊退,承影也意外的沒有秉承以往斬草除根不留活口的原則,在刺傷最後兩個蒙面人後,便故意減慢了身形移動的速度,看著那兩人跌跌撞撞的逃遠,更是收劍歸鞘,不再繼續追下去。
「你沒事吧?喂~~你沒事吧?」
嚴冰是在承影的叫聲中回過神來的,她見承影的神色依舊平靜,雙瞳靜若秋潭,深邃而清冷,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斷不會相信地上那一具具趟血的尸體是死于他的劍下。
「嚇到了?」承影問。
「沒,沒有……」嚴冰好歹是江湖兒女,膽子比普通女子要大,對死人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她只是好奇,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明明殺了那麼多人,身上卻沒有絲毫殺氣,仿佛他面對的不是要殺他的人,而是一個個練功用的木樁一樣。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嚴冰抱拳謝道,抬眼看去,那人淡漠的神情,俊朗的眉眼,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敢問大俠高姓大名。」
「承影。」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嗯,那日我見你暈倒在山路上,似是被人暗算,但由于有要事在身,只好發出火流星引起巡山人的關注,現在見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承影說。
「果,果然是你!」嚴冰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大喜過望,急忙將承影請上了青鳳山。嚴洪山雖覺得承影的解釋有些牽強,但他的確救過自己女兒的命,于是大擺酒宴的款待了他,期間還頻頻向承影敬酒,酒足飯飽後嚴洪山便向承影詢問起了當日在上道上發現嚴冰是的情景。
承影知道嚴洪山對自己心存懷疑,將幾壇子陳年好酒費在自己身上,無非是想套他的話,好在承影已提前服了耿大夫特制的醒腦丸,又憑著自己內力深厚,頭腦還十分清醒,他有意隱瞞了發現類似于梨花煙雨暗器的環節,只是說發現嚴冰時她已經昏倒在地上。
「冰兒從未在江湖上走動,絕不會結下什麼仇家。那些人多半是沖著老夫來的。」嚴洪山怒罵道,「那幫混蛋!若是要尋仇直接來找老夫單打獨斗啊!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
「不是每個人都像嚴幫主一般直爽。」承影說道,「那些人的目標既然是嚴小姐,那麼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不要讓她離開斬馬幫,免得遇到危險。」
「恩公說的是。」嚴洪山點頭,「冰兒這孩子從小就在青鳳山,沒有出去闖蕩過,不知道這江湖之上的武功之高,人心之險。這次竟妄想能釣出幕後主使,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只怕她現在早已性命不保。」
「爹、恩公,你們在聊什麼?」嚴冰忽的走過來,幾杯酒下肚,她的臉上已泛起了酡紅,笑容也愈加燦爛,偷偷瞟了承影的側臉一眼,眼中閃爍著幾分欣喜,幾分羞澀。
「來,冰兒,正好你來了,快來敬恩公一杯,謝他兩次的救命之恩。」嚴洪山喊道。
「我敬恩公。」嚴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甚是豪爽。
「嚴小姐客氣了。」
「听恩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嚴冰說道。
「是,我只是途經此地。」承影回答。
「那恩公會很快離開麼?」嚴冰的神情中是掩蓋不住的沮喪。
「我在等一個朋友。」承影說,「在他來之前,我都會留在宜陽。」
「這樣啊。」嚴冰轉悲為喜,笑著說,「那恩公現在住在哪里?」
「客棧。」
「不如,不如暫時住在斬馬幫吧?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我自是應當好好感謝才是,又怎能讓恩公住在客棧里呢。爹爹你說是不是?」
嚴洪山從嚴冰的表情語氣中看出來她對承影似乎有意,雖對承影的來歷有所顧忌,但又覺得把他留在身邊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承影的舉動便逃不開自己的眼楮了,于是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冰兒說的沒錯,恩公就留下來吧。」
「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承影說,心里想著正合我意,這樣一來便能密切觀察是誰想殺嚴冰了。
就這樣,三個各懷心事的人達成了一致。
傍晚時分,承影躺在斬馬幫的客房中假寐,听著窗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果然,嚴洪山還是不放心我的。」承影心道,「派了兩名幫眾來監視我麼,要想辦法打發了他們才是。」
承影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那兩名幫眾急忙蹲,扒著窗戶邊上的縫隙處向里面看去,只見承影走到桌子前,到了一杯水,喝了幾口,便又躺回了床上。
兩人以為承影只是渴了起來喝水,不以為意。承影卻用指肚輕輕撫著藏在袖中的瓷瓶,心中默默的算著時間。剛剛起身倒水,自然不是為了喝的,只是為了將這半柱香放入水中,喝水也只是在做樣子罷了。所謂半柱香,是一種迷藥,一種可以遇水溶解的迷藥,因迷倒一頭牛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而得名,也是承影常備在身上的藥物之一。
一會兒的功夫,窗外漸漸響起了斷斷續續的鼾聲。承影便輕手輕腳的起身,縱上屋頂,向事先定好的地點奔去。
「參見太子妃!」一個黑衣人沉聲說道。
「不必多禮。那兩個人逃去了哪里?」
「屬下無能,並沒有找到他們的窩點。」
「跟丟了?」承影皺眉。
「不是跟丟了,是他們逃著逃著忽然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中毒?!」承影大驚,他自是知道自己出手的分寸,刺傷蒙面人的兩劍全部在腿上,而且避開了要害,只是為了減緩他們輕功的速度,絕對不會危及性命,顯然派他們去殺嚴冰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想留下他們的活口。
「手段夠利落。」承影皺眉說道,「繼續調查,這幾日我都在斬馬幫,有什麼線索立刻來稟報。」
「是!」
回到客房,承影見窗下倚坐在牆邊的幫眾仍在呼呼大睡,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回到床上睡起覺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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