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喜 第56章 神鳳女帝的發家秘史

作者 ︰ 秋若耶

這一夜驚魂,好在少傅只是受驚了,並未受傷。而護我毫無傷的族叔卻被暗器所傷。

廣化寺住持親自為族叔清理傷口,我寸步不離地跟在族叔身邊觀看。族叔反倒對自己傷口不甚在意,任由別人拔除暗器飛箭再清理上藥,眉頭也沒皺一下。

我站在族叔跟前,數他的傷口,十個手指頭都不夠數的。每一個傷口都被暗器打得很深的樣子,不知該有多疼,我的一雙手都不夠數的所有傷口加起來,其痛楚大概已超越了我的認知和想象。

但族叔也只額頭出著冷汗,還是那麼淡然。連少傅都看不下去,想要將我一起帶到門外去。

我執意留在族叔身邊,端了溫水,拿帕子沾濕,給族叔擦去額頭的細汗。再跑桌邊倒了茶水,折回來喂給族叔喝。再往床榻上撿起少傅的扇子,回來給族叔扇風。

一番忙來忙去後,族叔拿過我手里的濕帕子,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汗,「元寶兒歇會。」

我表示自己不累。看一眼族叔的傷口,就忍不住一臉哀傷。

住持給族叔上完藥後,族叔拉過衣裳,把傷口全蓋住,不讓我看。

「元寶兒,族叔這點傷不算什麼,你父皇的廷杖都未將族叔怎樣,這點小暗器算得了什麼。」

話雖這樣說,但血肉之軀遭鈍器所傷,哪有不疼的,不過是忍耐力超過常人罷了。

見我執著于族叔的傷勢,住持對我和藹道︰「殿下,萬事皆有因果定數,無需執著。」

我面向大和尚,「那住持給孤講一講,廣化寺潛藏的這批武僧的因果定數是什麼?」

住持大和尚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終于要跟他算賬了,想要顧左右而言他,「侯爺在寺里時日較長,應參悟過不少因果之事,開導殿下一二。」

族叔與我一派,扼殺了大和尚的推諉之計,「我等凡俗之人,缺乏靈根,駑鈍得很,哪里參悟得透佛家因果,廣化寺里的武僧就更加不知了,不然,我豈會以元寶兒安危涉嫌。」

住持左右無法逃月兌,只好理理袈裟,順順佛珠,找了凳子坐了,以一副長談的架勢道︰「若殿下和侯爺都想探究其因果,那就說來話長了。話說當年哀帝之亂後……」

「且慢。」族叔抬手打斷,轉向我,「元寶兒,你是如何知曉廣化寺潛藏有一批武僧?」

這時,少傅已從門外溜了一圈後回來,听見這話,面色頓時就不善了,眼光瞬間就奔我來了。

我一瞧便感不妙,趕緊湊到族叔身邊求庇護,糯糯道︰「元寶兒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寺里有武僧做暗衛,其實元寶兒也是猜測。父皇和母妃直接拋下我們走了,難道憑著我父皇的英明神武,會想不到我們會遭刺殺麼?就算父皇不擔心你們,還能放心尚處年幼需要極度愛護小心呵護的元寶兒麼,肯定會有壞人想要干掉元寶兒的吧?既然父皇這麼放心地跑路了,那肯定是寺里有什麼讓父皇安心的東西吧。並且父皇臨走時交代過元寶兒,若有緊急情況,向寺里求援。元寶兒以為會有人主動來救援我們呢,沒想到少傅品行高潔甘願為誘餌引誘刺客,族叔威武不凡護著元寶兒寧願自己受傷,這些危機時刻,都不見有救援。所以,元寶兒才忍不住喊他們出來試試。」

少傅听完,暫且放了我,但面色依舊不是很明朗,悶悶道︰「那怎不早些告訴為師,害為師落入賊人們之手,險些晚節不保。」

我呆呆地問︰「晚節不保是什麼?」

少傅橫掠我一眼,我趕緊收了呆狀,自然過渡到正常狀態,憨厚道︰「其實元寶兒是想說的,但少傅以身作餌,引開刺客,跑得太快……」

說完便緊緊蹭在族叔身邊。

族叔給我們打岔︰「看來還是元寶兒機智。我以為你父皇放心你在廣化寺,是因著我的緣故,看來我還是小看了對手。不過廣化寺武僧暗衛的事,我還真是不清楚,住持請繼續。」

大和尚慈眉善目地繼續了方才的話題︰「話說當年哀帝之亂後,神鳳陛下同老國公以皇族遺脈為旗,聚斂舊部,征戰北疆,平息我國領土上的各股叛亂勢力,哦,那時是卻邪小侯爺代老國公,也就是老侯爺四處征戰。彼時小侯爺平定四方,老國公便于後方招募了不少退隱的江湖人士,編入廣化寺暗衛,便這麼繼承了下來。他們也只認龍脈。倒是同禁軍神策軍有所不同。」

我好奇問︰「神策軍難道不是護王庭京師與龍脈的?」

大和尚慈善地笑了笑,表示原諒我的單純無知。

族叔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緩聲解答道︰「當年老國公在時,神策軍當然是護佑王庭,但老國公去世後,卻是鄭閑接替了神策軍。」

我吃驚道︰「太師鄭閑?如今也還是麼?」

「如今他身為太師,再掌神策軍自然是不妥,易惹人閑話。為避嫌,神策軍便交于了其他人。」族叔頓了頓,又看我一眼,「那人,元寶兒也是見過的。」

我毅然斷定道︰「那如今掌管神策軍的肯定跟鄭太師狼狽為奸。難怪神策軍不再護佑王庭龍脈了,必是護佑鄭家,成為了鄭家的倚靠了。所以京中才無人敢與鄭太師抗衡。」推論完後,才又想到一個問題︰「老國公就是我爹的爹吧,就是靈位放廣化寺里的那位吧,他去世後,為什麼是鄭閑得了好處?」

族叔撫了撫我的頭,又仿佛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人的影子,眼神迷離了剎那,「你的推論沒錯。老國公是你外祖……是你祖父,你祖父雖是皇族遺脈,卻是較偏的一支,若非哀帝之亂,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機會起兵入京平叛。起初,你祖父膝下有一雙孿生兒女,後來女兒于兵荒馬亂中染疾病逝,便只余下你父皇,再加收養的族叔我,算得半子。你父皇學文,我習武。你祖父麾下另有一謀臣,便是鄭閑。」

我轉頭望向族叔,原來,族叔竟跟我父皇是如此的兄弟之誼,沒想到後來竟展為君臣有別,受欺壓多年。跑神後,我迅速收回神思,「原來鄭太師曾是我祖父的家臣,這麼說,他後來生了狼子野心,變節了。族叔和父皇怎麼沒能阻止他呢?」

族叔神色現出哀傷,語調也低沉了︰「那時,族叔在外平叛,凱旋途上竟听說老國公驟逝的消息,我快馬返回後,你父皇也隨後從外地趕回,我們都未能在老國公跟前盡孝,也未能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老國公遺囑由鄭閑向我們轉達,老國公驟逝緣由自然也是鄭閑告訴我們,便是那時,神策軍易主,落入鄭閑之手。真相,我們大約永遠也無法知曉。」

我也隨著族叔哀傷了一陣,終于明白了如今朝廷形勢的來由了,「所以,鄭閑輔佐我父皇登基,讓我父皇政令都听從于他,他雖為太師,卻是萬人之上。如今,自然是看不慣我了,就想讓他外孫正位。」

「早年,鄭閑便與你祖父約有姻親,所以鄭家大小姐入後宮為妃。不過,理應是由鄭妃為後,鄭妃所出便理所當然為太子,只是千算萬算,算不到還有一個謝庭芝。」族叔感慨良久,終在無望與憑悼中對我笑了一笑,「也算不到我朝出了個小元寶兒。」

「是……」我也無奈地嘆了口長氣,「他們宮里有皇子皇孫,朝內有太師之位,朝外有神策禁軍,果然是權傾天下了呢。我爹和我都被夾成餡餅兒了。」

「嗯,他們想兵不血刃合法繼承大統,但是,有元寶兒在,會讓他們得逞麼?」族叔望著我的眼楮。

我撓撓頭,「是元寶兒又有什麼辦法?」

靜靜听了許久我父皇的家史後的少傅給我點撥道︰「元寶兒是告過宗廟的東宮太子,只憑這一點,便足夠他們頭疼的了。所以,元寶兒只需抓牢一點,不要被廢了就好。」

我點點頭,恍然道︰「所以父皇才找了少傅來助元寶兒,免得元寶兒傻傻被廢了。有少傅坐鎮,鄭太師就沒辦法了。」接著我又恍然了,「難怪這幫刺客要活捉少傅,所以刺客們都是鄭太師派來滅元寶兒的?」

眾人一陣思索後,均未直接表明態度。

族叔沉吟著道︰「若是鄭太師指使,何須等到這個時候才動手。以我對鄭太師的了解,他是個極重聲望,老成持重,因文人謀士出身而免不了帶些迂腐想法的人,比較重正統,能以陰謀從事,便不會動手解決,能人少干預,便不會興師動眾。大批量派遣刺客,不似他的作風。」

住持大和尚坐在一邊冥想入定,少傅坐在桌邊研究一塊破布。

「姜少傅以為呢?」族叔一轉頭,主動詢問。

「姜某以為,與其坐在這里苦思冥想,不如尋找證據推理真相。」少傅頭也不抬,拿了油燈做研究。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我湊到桌邊,趴過去一起看,「這是刺客衣服上割下來的?少傅你從死人身上扒衣服,有沒有覺得有壓力?」

姜某從油燈下抬頭,再扭頭向我湊得極近的胖臉,「為師覺得被一只湯圓趴在這里看,比較有壓力。」

作者有話要說︰要振作的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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