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手邊的西瓜汁大大喝了一口,打字過去︰「我看你也是個堂堂大v,應該不是騙子啊。」
諷刺意味實在明顯。
她依然沒露出半點情緒,回話倒是回得極其迅速︰「有這麼拙劣的騙子?」
……
很少遇到邏輯思維比我還細致嚴密的人。
被問得啞口無言。
自己一時被搞得進退兩難。
管他的呢,反正也就是一個不認識的人,既然她這麼不專業,我又不傻,憑什麼說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得付錢,還得付1萬2。
要這麼容易,姐也去搗鼓搗鼓加個v,天天跟人網上神侃就能成富婆了。
瘋子才理她。
我拋棄了自己一向秉承的光明磊落不欠人情原則,瞬間下線,溜之大吉。
後來,找了個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晚上,反正,就偷偷模模把這個原愛拉進黑名單了,微博上也取消了對她的關注,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本來一直就覺得網絡不靠譜,這盤親身一體驗,覺得並不是那麼不靠譜,而是根本就不應該承認網絡交際這回事。
嗯,珍愛生命,遠離虛擬。
我徹底放棄了這條途徑。
但也不無感慨,現在的社會,不僅是陌生人,哪怕相識許多年的人,斷去聯系也就這麼簡單。
這個時候,本人腦子里閃了一下被我訛了十萬的那個人。但瞬間就過去了。
姐腦子里夠亂了,再也不容許他也跟著來搗亂。
是的,大家,我天真的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給我九條命都根本想不到會再和原愛有任何關聯,就更別說會預料到因為她我的人生從此改變。
若是我沒有跟力力坦白我的婚姻狀況的話,後面的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可世間哪有那麼多「若是」,任憑天大地大,高山流水,白雲蒼狗,掀起一切波瀾壯闊的,往往只是那命中注定的一個小瞬間。
咳咳,扯遠了,回來回來,*^_^*。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跟杜海要去領證這件事,我知道鹿力會反對,就瞞著他,領了證之後,才找了個時機心虛地告訴他。
果然,那個時候,他生氣得無以復加,劈頭蓋臉的罵我。
「太不對自己和別人負責了!」
「你了解他嗎,他了解你嗎?」
「你這個蠢貨,一向聰明理智,怎麼會做出這種狗屎的事情?」
「你腦殼被門夾了?」
「你這種行為,嚴重傷害了我們的友情……」
……
我弱弱的接了句︰「我們有友情?」
他脖子都氣歪了,指著我鼻子,說不上話來,終于,醞釀了好久……
見他臉一陣紅一陣白,狠狠放下手,扭著腰,氣沖沖就走了,然後開始長達兩周的完全屏蔽我。
直到我死皮賴臉,一口一個「好力力,帥力力,天下你最帥,請您賞臉出來接見接見小的?」
他才勉勉強強賞了我一個機會。
我想了想,大概只能讓他看見我有多幸福,才能解了這個梁子。
我知道,當時這麼想,還是低估了他對我的好。
他固然希望我幸福,但是何嘗會希望我那麼辛苦的偽裝。
是,那個時候,「幸福」很大程度上已經是我裝出來的了,領完證,本應該是甜蜜的新婚生活,我卻已經隱隱感到杜海開始變化了。
不知道是出于不確定,還是自尊心或者是怕力力擔心,我選擇了不跟他坦白。
以及不跟周圍所有人坦白。
直到網上加原愛這件事受挫之後,情緒已經到了不得不找人傾訴的程度了,不然我覺得自己會瘋掉。
在心里徹底放棄網絡找心理醫師這件事之後,我決定全部告訴力力,找了一天約他出來。
他帥帥氣氣干干淨淨坐到我對面,怎麼看怎麼是一個好小伙子,只是傲嬌了一點點,高貴地點了一杯拿鐵。
雖然我一向不喜歡喝咖啡,但據說星巴克是旗幟鮮明支持某個群體的,所以鹿力很怪癖地請求我,每次約他就要約這里。
「喲,重色親友的,舍得見一面了?我以為你新婚得欲死欲仙了。」
他翹起嘴角開始叨叨叨。
「滾!」我罵了一聲,不看他,趕緊低下頭喝了口咖啡。
掩飾的動作我自己都覺得特假。既然決定告訴他了,還這麼作干啥呀。
于是,我又堅定的抬起頭,跟個劉&胡&蘭一樣。
確實,很久沒見他了。也很久沒見一些朋友了。
我這個人懶,情緒很不懂掩飾,為了避免被他們看出些什麼,結婚以後都很少主動聯系朋友。
都以為我陶醉在新婚的甜蜜,也都識趣的不打擾我。
見我蹦出個「滾」字之後,一黯然低頭,又一猛地抬頭,又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鹿力的表情告訴我︰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我確實有點瘋了。
鹿力好奇的看了眼我︰「呀,姐姐,整個性情大變啊,難道是不性福?」
他特別加重了倒數第二個字。
所以我能听懂他在說什麼。
抬頭白了他一眼,神色有點肅穆,又帶著點崩潰。
他被嚇到了,我是一向和他插渾打科,拌嘴攪事的。
于是,我咽了下口水,喝了口難喝的咖啡,全是他媽的苦澀。
盡量冷靜地給他講我和杜海前前後後,種種感覺。
並且講到我在尋求心理醫師。
「你居然都能去找心理醫師,你一向不是別人的心理醫師嗎,看來這次太嚴重了,是真完了。」他夸張的一頹躺倒椅背上。
「完你個頭,老子又不是要死了,我就想你幫我看看現在咋個辦,壓力太大了,看來是指望不上你了。你買單!」
我抓起包包就要閃人。
鹿力一把站起來,把我按下。
盯了我好久,癟了癟嘴,若有所思,半天問我一句︰「你知道你這情況是什麼嗎?」
「什麼?」
他搖搖頭︰「你遇到直男癌患者了,偏偏你是個中國先進性女代表……」
我听得驚悚,完全沒顧著他說的什麼代表︰「什麼,什麼癌,誰有癌?」
「你家那個杜海啊。」
我再次結舌︰「沒,沒啊,他就是性格有點問題,身體好像沒,沒什麼啊,除了威脅我深更半夜掛那次急診,說我氣得他頭痛之外……」
「力力,雖然他很渣,但咱也不能這麼咒人家是麼,何況我覺得我自己的責任也不小」
「停,停,停……」力力白了我一眼。
慢悠悠說︰「看來你確實最近心力交瘁,也不關心社會大事了……自己度娘看看,直男癌,指的是一種性格病,男性沙文主義,自己有一套別人雷打不動的行事方式,並認為是真理,且要求別人尤其是他的妻子愛人必須按此去做,不然就是壞女人。」
「同時,我听你描述,你們家那個除了是直男癌患者,還具有情感中的loser特征,有個美國人分析過這類人,在感情中,他們喜歡控制人,遇到矛盾不面對解決,心胸只有米粒大。」
「喜歡作過激的事情恐嚇對方,將責任全部推給對方,以此讓對方對他乖乖就範……並且用盡方法斬斷對方和外來情感的聯系……所以你才不聯系朋友們……」
「喲,你都可以當心理醫生了……不過不聯系你們,這個倒是冤枉他了,是我自己……」
我想輕松點,笑著想開玩笑,但听著他的話,回憶起杜海的一些言行,太陽穴開始突突作痛。
力力嘆口氣看著我︰「你自己也覺得說不下去了吧,你丫根本也就不是個重色輕友的人呀!」
我也重重嘆口氣。
「我太他媽受不了了啊,你這一干練灑月兌、陽光明媚的自信女人,咋個變成這樣的怨婦了,我就說,你他媽的跟男人交往,要帶給我看看,要帶給我看看,不听不听,你看你做的好事……」
听著他痛心疾首, 里啪啦,我頭更痛。
揮手讓他停下︰「鹿力,你特別擅長了解洞察人的心理和性格,但是你絕對當不了心理醫生。」
「哦?」他還一本正經要我解惑了。
想抽他。
「你不停的說說說,只會把人逼得更瘋。」
「呸,我這人是誠實,讓人面對殘酷的事實真相。」
「呸呸呸,誰要你來公布事實真相,你以為你是真主上帝。」
……
我們的話題徹底走偏,也好,免得他再刺激我。
這天跟鹿力說了之後,我壓力確實小了些,感覺不是一個人在汪洋大海里漂浮了。
但我和杜海的實質性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沒過幾天,鹿力就打電話給我,說他也沒結過婚,沒遇到過直男癌患者,自己確實不曉得咋個幫我。
但他作為唯一一個知道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燒成灰燼,骨頭渣渣都不剩,特別大氣的說,我自己幫不上,但是有義務找人幫你。
于是,他給了我一個電話和名字,說這人是心理醫師。
「靠譜不靠譜啊∼」我心有余悸。
「父母都是國際知名的心理專家,這個人年紀輕輕,也已經是國內一級心理醫師,你說靠譜不靠譜?」
我心里想著,去他個一級,姐又不是沒見識過。還不如看三&級。
咳咳。
但把這話給吞了下去,說出來,鹿力鐵定罵我狼心狗肺。
「她父母現在都在美國,這個人自己在國內,可以免費給你咨詢咨詢,但因為是免費,不曉得具體能幫你到什麼程度,如果你覺得可以,因為是我爸介紹的,後面即便收費應該也不會太貴,你也可以考慮。」
「听說她現在在考國外什麼執照,已經很少接待病人,我老爸親自打電話給她爸說的,所以你盡管去沒問題。」
「但是去之前肯定還是要跟人家先預約,哥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鹿力巴拉巴拉交待著,連他爸都用上了,這麼費心盡力的,看來勢在必行了。
「好吧,看在免費的份上,就看我什麼時候有檔期,將就去去。」我說。
「鹿七七,你這個死女人,怎麼就那麼……」伴隨著鹿力的罵聲,我掛了電話。
瞅了瞅記下來的電話號碼和名字。
齊千芸。
看找個合適的時間再打過去吧。
因為杜海今天要回來了,他過問著我的每個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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