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荊不夜看著虛悟長老花滿溪急匆匆地走過,連看他一眼都沒有,越覺得奇怪。***
「傅笙哥哥,你怕大哥哥不喜歡你這樣子嗎?」珠兒一臉不解。
「他喜不喜歡甘我什麼事?」傅青竹對珠兒毫無印象,但是她第一眼就不怎麼喜歡珠兒,因為她看得出珠兒有鬼心思,這個丫頭根本不如她外表的天真無邪。
「傅笙,你醒了是嗎?你怎麼樣?我可以進來嗎?」荊不夜在屋外問。
「滾!不許進來!」傅青竹立刻就給了回答。
荊不夜听著這聲音中氣十足,覺得不必要多擔憂,只是覺得聲音有點奇怪,好像和平常不同。
珠兒皺眉正經道,「其實傅笙哥哥都不用擔心,你和大哥哥是一樣的人,所以……他不會嫌棄你的。」
「閉嘴!你知道什麼?」第一眼沒有好印象,傅青竹就不可能對珠兒態度好起來。
珠兒卻自顧自還些許諂媚模樣,「珠兒是很多事不知道,但是珠兒知道了珠兒為什麼第一眼見你和大哥哥就喜歡,因為你們身上都有和珠兒一樣的味道,你們都不是人。」
「閉嘴!我不是人是什麼?」傅青竹握緊了手。一個小丫頭都敢在她面前說是說非了,是真以為她好欺負?
珠兒嘻嘻笑道,「應該是是妖。你們身上都有和人不一樣的氣息。」
傅青竹手隔空一抓,瞬間如磁鐵般將珠兒吸到了她的手上,鎖住了珠兒的喉「你閉嘴!不信我殺了你。」這個丫頭到底什麼來歷,還真的什麼都敢說。
「傅笙哥哥你不用生氣,我也是……」
「你也是?是什麼?」
「妖的孩子,我也是妖。」
「妖的孩子?」傅青竹覺得事變得有些意思了,就暫且松了手,「你是妖怪的孩子?」
「我娘是人,他們說我爹是妖。」
「什麼是人,什麼妖,你明白嗎?人和妖之間有什麼差別?」她當了二十年人,而後一朝被人指認為妖,她是人還是妖?
珠兒思索了許久後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別亂說話!你是人是妖,誰能分辨清楚?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別人說你是妖怪你就承認了?」她絕不會承認自己非人!
「我……」珠兒有些啞口無了。
花滿溪這會兒時間已經回來了,將帶回的一干等東西往桌上一鋪,就等著要用這些的人了。
傅青竹打珠兒道,「你出去吧,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否則小心你的命。」
「……好。」珠兒有些結巴地回話,見了傅青竹的決意後低下頭出去了。
等珠兒出去和荊不夜在門外說話了,花滿溪才對傅青竹道,「正好,給你染頭需要點時間,我就一邊把我知道的事說給你听。我不說你也會問,我就趁這個時機告訴你吧。」
「嗯。」傅青竹下床來到桌邊凳子坐下,沒再說話。
傅青竹听著花滿溪道出她所了解的傅笙和荊不夜之間的事,直到頭染完。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花滿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我得好好想想。」眼下,荊不夜的一切進展似乎還是按照她的計劃,但是她覺得前路卻已經暗潮洶涌。胡肆這個人到底想干什麼,是她迫切想弄明白的。
「不過眼下,你還是先見見少門主吧,至少安下他的心。他守了一夜,天都快亮了。」花滿溪打斷了她的思路。
傅青竹冷冷道,「他要守著傅笙,可那個人根本不存在。」即便听了花滿溪的講述,傅青竹仍舊毫無自覺自己是傅笙,對傅笙和荊不夜的感更毫無感覺,反而讓她心存厭惡。
「我只是提一下,你願意怎樣誰也攔不住。」花滿溪輕勾了笑唇。
傅青竹沒有沒答話,哼聲也沒有。她沒有打算讓荊不夜進門,更沒有去見荊不夜的意思,就靜坐了一陣,直到覺得耗得有些累了,她就起身回床上去了。
「對了,這是少門主的床。」花滿溪在傅青竹剛剛沾了床的一刻突然提醒道。
傅青竹在听到話的時候就已經落坐了,沖上頭因為某種尷尬而惱怒,「你……」
「我好心提醒你。」花滿溪淺笑。
一瞬間的尷尬過去,傅青竹意識過來,「他還睡過我枕邊,我坐下他睡過的床怎麼了?」荊不夜只是個孩子,是她的晚輩,她完全沒必要尷尬什麼。
「是。」花滿溪餃著笑點頭,卻沒有信服承認的模樣。
傅青竹也不予多理會,往床上躺下了,忽然擦覺了些事,扭頭問,「我身上的衣服……」她在山上時候貼身中衣都是白色,而作為夜凌霄的身份相反,都是深色,黑紅紫不一,此刻她貼身的衣物是紅色。
「我幫你換的。」花滿溪睇了她一眼。
「那就好。」傅青竹松了一口氣。她再怎麼只把荊不夜當成晚輩孩子看,作為女人也不可能無視他是個男人的本質。
「你的頭……」花滿溪突然喃喃,「到底怎麼回事?」
傅青竹背對著床外閉著眼,「白了而已。」
「我不是問這個。」
花滿溪看起來早知道傅青竹白頭的事實只一瞬讓傅青竹驚訝,跟著她就明白了花滿溪真正所問,「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是那個胡肆?胡肆究竟是什麼人?」花滿溪又問。
「應該是。他說他是狐妖。」至于真假,傅青竹不知道。
「還挺像。我沒見過比他更媚的男人。」雖說只有一面之緣,但胡肆給人的印象極為深刻,花滿溪也不例外。花滿溪說著走近床,將床幔再度輕放下,隔著紗幔盯著里面的人道,「傅青竹,你接下來要不要以門主的身份見他?」
他,自然是說荊不夜。傅青竹想了想,「再說吧。」
「少門主很聰明。」
「嗯。」
「我覺得,你也許把他教得太好,會是你的障礙。」
「嗯。我等著。」會嗎?傅青竹不是沒考慮過,只是她絲毫不著急。
傅青竹如此自信,花滿溪沉默了小會兒,又道,「您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衣服還有……我的臉需要你幫個忙。」
「好。」
花滿溪忙進忙出地準備好,很快就耗到了天色將曉,花滿溪一宿沒睡過,但精神還在,「天要亮了,我要去安排門內事務,巡查各處工作。」
「你去吧。那些東西拿走。」傅青竹沒有睡著,所以很快回應了。
「是。」花滿溪收拾好出門,這次對荊不夜道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傅笙?」始終掛牽著傅笙況的荊不夜也是一宿沒睡,沒看到傅笙本人他始終不放心,就一直門神般守在門外。
傅青竹再听到荊不夜這麼叫有些煩了,「你進來吧。」她拉被子將人藏得更深了,听著腳步聲過來,就在床邊滯住。只有幾天沒見,她卻好似有些對這個人陌生了。
「傅笙,你還好嗎?」面對傅笙是女子的事實,荊不夜舉動總有些惶恐猶豫。
「……」傅青竹踟躕了一下,還是應了,「還好,輕傷。」
「那好。那我也去休息了。」一宿沒睡,雖然不算撐不住,但疲倦感還是明顯有。
「你為什麼要守在門外?」傅青竹知道荊不夜是個有些倔強頭的人,但是她還是不能理解,不過幾日而已,他就為了一個所謂的傅笙如此,。
「因為我不放心。還有,抱歉,傅笙,因為我,你才受了牽累。」
「因為你?」傅青竹只听花滿溪大致說了和自己、荊不夜相遇的經過,也提到傅笙和荊不夜感不錯,但具體如何她卻沒能說清楚。
「如果不是我,大概你也不會來不夜門,如果不是為了我,長老也不會那麼急著對你下手。」
「我做了什麼?」為了他?花滿溪對她的說辭是,為了試探她是不是傅青竹才那麼做的。
「你什麼也沒做,你沒錯。」荊不夜猶豫了一會兒,「傅笙,我還有個不之請。」
「什麼?」
「你起身讓我看看。」他想要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傷得不重這才能安心。
「我說的話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不確定我不能安心。」
「那你還是不信我。」傅青竹模了模衣襟確認無礙,這才坐起來,用被子蓋住了胸前,也沒正臉對著荊不夜。
荊不夜伸手撩開了床幔,目光清晰地落在傅青竹面上,「你臉上的傷……」荊不夜抬起的手又遲疑後很快放下。
「無所謂。很快會好。」
「就怕留疤。」
「留個疤能怎麼樣?」
「我會想辦法,不會讓你臉上留疤的。」
傅青竹瞥了荊不夜一眼,這一眼就讓她微怔了一下。她看著他長大,但眼下的他卻讓她有陌生感。荊不夜在她面前總是恭敬地低頭,讓她許多時候看不到他的臉,從來不是如此刻這般直視她,荊不夜對她的關心從來不少,但從來不太顯露,而此刻的他對他以為的傅笙就是絲毫沒壓抑遮掩他的關切。
「你一定還很累,就好好休息吧。」荊不夜定定地看著傅青竹,黑眸幾乎像是將人看透了一般。
「嗯。」傅青竹不自覺心驚地避過他的視線。她覺得現在這樣和他接話不大自然,也不怎麼習慣,所以不怎麼想多說話。她突然想到,究竟是荊不夜幾天之間就變了這變化太快,還是一直在她面前他都是偽裝隱藏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