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赫然現眼前一片白色的絨毛,那絨毛動了動,分成兩瓣,從中間伸出來一片溫熱的舌頭,正呼哧哧地朝自己喘著氣。
什麼東西!她被嚇了一跳,猛地向後一躲,這才現眼前的是一只大白馬。
白馬見她醒來,親密地朝她走近了兩步,低下頭用頭上的毛去蹭她。
這麼大的馬怎麼會跑到她的床旁邊?不過這馬兒毛色鮮亮,蹭到她下巴處的毛柔軟無比,令皮膚癢癢的,很舒服。
小透心中的害怕去了一半,這馬兒並無惡意,看起來是想親近她,她伸出手撫模了下它頭上軟軟的毛,「你是誰啊,怎麼來到我這里了?」
「 ……」馬兒像是回應她的話一樣叫了一聲。
「我听不懂馬語。」小透笑道。
馬兒後退了幾步,像是要想她解釋什麼一樣,轉身走到門邊,用頭拱開大門,又叫了數聲。
這馬兒好有靈性啊。
片刻間,易痕便匆匆而入,「挾翼,你怎麼跑這來了。「
挾翼轉頭看看小透,又轉過來朝易痕叫了兩聲。
「醒了?」易痕快步走到床前,「昨晚睡得怎麼樣?」
小透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住的地方已經變了,「我們換地方了?昨天在路上時,我好像就睡著了。」
「明讓為我們重新準備了兩個房間,地方就在他的小院里,所以比較安全。」
小透看了看四周,地方是大了許多,外面還連著一處廳堂,屋子里的擺設比較齊全。
「那這匹馬兒呢?是明讓養的嗎?」小透指了指跟在易痕**後邊的挾翼。
易痕將挾翼拉了過來,「這是挾翼,當初我從清平村趕往永海,幸虧有它。才擺月兌了許多危險,後來因為我進日月盟,沒帶他進去。」
「他怎麼找來的?」
「昨天回來的路上,踫巧遇到到它。就帶回來了。」
小透伸手又模模挾翼的頭,「這馬兒好乖巧,真討人喜歡。」
「它也很喜歡你。」
挾翼晃了晃腦袋,蹭了蹭小透的手,像是在回應一般。
小透噗哧一笑,心中也是歡喜無比,「我以帶著它去外邊玩嗎?」
「先把藥喝了。」
小透這才現桌上放了一碗黑呼呼的藥,不禁皺了皺眉,「這藥太苦了,我已經喝了半個月了。今天能不能不喝?」
因為老媽養的好,她從小到大,幾乎很少踫藥,更別提這極苦的中藥了,這次一連喝了半個月。每天到喝藥的時間都有些愁。
「不行。」
「那等會兒喝,我醞釀一下好嗎?」
易痕無奈笑笑,還沒听說喝藥也要醞釀的,搖搖頭道,「不行,這藥得按時喝。」
小透苦著臉端起藥,放在鼻下聞了聞。連忙別過臉,「太苦了。」
「听話,一口氣就喝完了。」
挾翼前腳在地上踏了兩下,像是給小透打氣一般,又抬頭叫了兩聲。
「挾翼,你是不知道這藥有多苦。估計讓你聞一下,你就該吃不下飯了。」
挾翼聞言,竟真的邁步上前,湊到小透右手中的碗前聞了聞,然後馬頭突地一揚。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不停地朝空中噴著氣。
這下把小透逗了,「看吧,我說苦吧。」
「快喝,一會就涼了。」易痕見她端著碗半天都沒往嘴里送的意思,連聲催道。
小透抬眼看了易痕一眼,對方正一臉嚴肅,神情不亞于考場里的監考老師。
「喝!喝!喝!」小透深吸了一口氣,連喊了三個喝字,右手依然一動不動。
她又抬頭看了易痕一眼,對方依然用那副神情看著她。
不就是喝中藥嘛,又不會死人,看我的!
小透咬牙切齒,活像壯士斷腕一般,拿起碗在空中對著易痕敬了一下,「來,大俠,我們干了這一杯吧。」
易痕終于忍不住,微微笑了下,好在這丫頭到真的將那碗藥喝干了。
小透放下碗,接過易痕遞上來的帕子,擦干了嘴,又吃了幾顆蜜餞,這才緩和掉嘴里的苦味。
「外邊陽光不錯,去院子坐坐。」看她收拾完畢,易痕伸出手。
小透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站了起來,易痕小心護住她的左肩,帶著她出了屋子,挾翼連忙跟著,出門的時候太急,巨大的身子直接撞到了門框上,痛得它叫了一聲。
院中風和日暖,花草明艷,易痕帶著她在院中的桌前坐定,斟了杯茶推了過來。
桌旁是一處長廊,廊上爬滿了鐵線蓮,粉色的花朵掩映在綠葉中,形成一道長長的的花牆,風吹過,花和葉子一同輕輕擺動。
真美!每次看到輕風吹動花草的景色,她就喜歡得很,感覺那些花草像是被風注入了靈性一般,有了感知,擺動著身體向周圍欣賞它的人打招呼。
小透從懷中拿出買的冰絲劍穗,將原來編好的結解了開來,原先編出來的花樣太簡單,而且編織手法有些粗糙,所以賣得不算貴,才被她當便宜撿了回去。
以前在網上看過中國結的編法,當時覺得好玩就學了一會兒,能夠記得大概的編織方法。
因為是要送給易痕的,所以她是費了一番腦筋,穗身準備用平結來編,穗尾再加一個同心結,寓意再明顯不過了,平結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解開他身上的所有謎團,而同心結呢就更不用說了。
冰絲晶瑩剔透,比較滑手,不易編織,原先編出來的結子里,里面加了其他材料的幾種線,使之易于編織,而且為了讓穗子好看一些,那幾種線顏色是五顏六色,色彩斑斕。
但她知道易痕性喜素淡,肯定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顏色,于是便將那幾根其他顏色的線給抽了出去,準備只用冰絲來編。
因為左肩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她只用左手固定著線,右手來回繞著進行編織,試了會兒手,感覺有些難度,沉思間看到靜站在他們旁邊的挾翼,它尾巴上的毛又細又長,顏色純白,沒有一絲雜色,很有光澤度。
馬尾的強度和彈性是任何人工材料都沒法取代它的,那是不是以弄幾根摻在其中呢?
「挾翼,過來。」小透親切地朝它招招手。
挾翼立刻顛顛地靠了過來。
「讓我拔一根尾毛行嗎?」
挾翼愣了一瞬,四腳後退了幾步,然後掉頭快速地跑開了,溜到長廊盡頭的鐵線蓮下,將自己的尾巴掩在花叢中,然後遠遠地看著小透。
不就拔一根尾毛嘛,至于嘛。
「怎麼想起要挾翼的尾毛了?」
一旁正在看書的易痕瞥見這一幕,問了聲。
小透連忙將右手中的冰絲掩在袖中,不敢讓易痕看見,否則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讓自己在傷好之前弄這些小玩意的。
易痕早就忘記了那日的獎品,看她躲躲閃閃,以為又在玩什麼小玩意,也沒怎麼在意。
「挾翼的毛太好看了,我想拿來做一些小飾物,你幫我弄幾根好不好?只要五根,五根就行!」小透懇求道。
「這個……我去問問挾翼,要是它不同意的話,就算了,我幫你找其他的東西來代替。」易痕猶豫了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向挾翼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他跟挾翼說了什麼,挾翼乖乖地背過身,讓易痕拔了幾根毛。
「剛才我一說,它就嚇得跑了,你說了什麼,它就願意給你了?」小透好奇地問道。
「我就實話實說,讓它給我幾根尾毛,然後它就同意了。「
「什麼!」這馬兒難道是母的?
易痕將馬尾毛遞給了她,「小心你肩上的傷,不要亂動左手。」
小透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將馬毛收好,一邊的挾翼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小透,過來。」易痕收起書,站在長廊邊的鐵線蓮下,朝她伸出手來。
花影浮動,他面容沉靜,整個人安靜地像是出離于這個塵世,另她莫名地就屏住了呼吸,害怕一呼氣,就打破了這副美好的畫面。
「什麼愣?快過來。」
小透笑得眼楮變成一彎月牙,小跑了過去。
「當心傷口。」
傷才好了一點,就這麼毛燥,易痕淡笑著搖搖頭,輕扶著她的右臂,止住她的去勢,然後向下撈起她的手,牽著她沿著長廊走去。
這麼神秘,難道木頭懂得浪漫了,要在長廊里給她一個驚喜嗎?
小透的心思活躍起來,看來她是看錯易痕了,人家明明很浪漫的嘛。
長廊兩側綴滿了粉色的鐵絲蓮,隨著風輕輕擺動,長廊里光影變幻,易痕拉著她,走過陰影,穿過細碎的陽光,一直向前走去。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陽光,花兒,愛人,她心中突然生出來一抹感動,她真是何其幸運啊,遇上了一個自己喜歡,也同樣喜歡自己的人。
在現代世界里看到過那麼悲歡離合的事,她更知道,這有多貴。
真希望這條長廊一直沒有盡頭,就讓易痕牽著她一直向前走,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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