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西域天麻的果實在上面?」子雅湛抬眼看了看許無言說道,
許無言沒有說什麼,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拿,
「不要!」子雅湛伸手抓住了許無言的手,警覺的看著許無言說道︰「無言,我想到一種連卿中毒的能。」
「什麼?」
「無言,湛公子,我想到了!」子雅湛剛要開口說什麼,方卓涵便氣喘吁吁的箭也似的跑了進來,
「你想到了什麼?」許無言看著方卓涵問道,
方卓涵穩了穩氣息,「連卿是因為接觸或者嗅到了珍珠粉、大麻和一種有毒植物混合的氣息才會中毒,而並非是有人刻意下毒。」
許無言听罷,有些吃驚的看看子雅湛,之間子雅湛緩緩的點點頭,
「卓涵,你來看這個!」說著子雅湛指著白紗布上的西域天麻的果實給方卓涵看,
方卓涵走近,眸色立刻亮了起來,叫道︰「就是這個!」
「卓涵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許無言問道,
「為了檢查尸骨方便這些白紗布上我涂抹過珍珠粉,而這個香爐內的香料里含有大麻的成份,再加上這顆西域天麻,混合而成化玉散。我想連卿就是接觸了這些東西才會中毒的。」方卓涵看了一眼還在冒著青煙的銅制瑞獸香爐說道,
許無言看了一眼還抓著自己手的子雅湛,瞬間明白了他不讓自己去踫那顆西域天麻的用意,不由得報之以感激的一笑。
子雅湛注意到許無言的眼神,立刻把自己的手松了開來,放在身後,悄無生息的握手成拳,想要保留住方才那素手的獨有氣息。
「既是如此,我們趕快去救連卿吧!」許無言神色平靜如水,看著方卓涵緩緩說道,
方卓涵點點頭。說罷,三人連同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子雅期朝一起朝連卿的房間里走去。
服了方卓涵熬制的藥之後,連卿悠悠轉醒,含著水霧的翦瞳掃了一眼立在自己床前的四人,還很虛弱的嘴角露出點點笑意。
「連卿!你醒了,感覺如何?」看到連卿轉醒,許無言忍不住伸手拉住連卿的手,帶著抱歉的微笑,詢問道,
連卿看著許無言。因為昏迷聲音變得很微弱。「感覺身子倦倦的。我睡了很久嗎?」
「沒事兒的,你太累了,休息幾日就好了!」許無言軟言安慰,
「讓你們擔心了!」
連卿記得自己在書房整理復驗記事的時候。突然感覺頭暈目眩,然後就不受控制的倒下不省人事;這會兒醒來只覺得身困體乏,全身沒有絲毫力氣,自己這般模樣一定讓他們擔心不少。想到此處不由得眸色之中染上歉意。
「傻丫頭!你不過是累著了,我們過來看看你,何苦這般模樣?」許無言不忍連卿自責,不由得伸手撫了撫她的鬢,心疼的微嗔道,
「是的!是的!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快些好起來才是!我們還有合力同心偵破此案呢。」見許無言和連卿兩個人這般,子雅期不由得開口說道,
連卿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了!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不要在這里妨礙她了!」方卓涵看了一眼其他人說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再來看你!」許無言松開連卿的手,輕輕拍了拍替她蓋好被子,站起身來說道,
說罷,四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連卿的房間……
「天色晚了,我們也各自休息吧!」許無言看了看當空的一輪皓月,掃了一眼具是帶著疲憊之色的子雅期他們,開口言道,
「也好!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行商議也不遲!」方卓涵贊同的說道,
子雅湛兩兄弟具是點點頭,四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來到自己房間的許無言,斜斜的倚在了書案旁邊的椅子上,好在連卿的事,有驚無險,總算是過去了。
許無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隨手拿了一本子雅期前幾日送來的有關朱府的卷宗,隨意翻看起來。
「許無言,你跑不掉的!此生此世你注定就是我的女人!只能在我的身下輾轉承歡!」楚寒徹面目凶狠指著許無言厲聲喝道,
許無言用力的搖頭,伸手死命的抱住自己的頭,聲嘶力竭的嘶喊著︰「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
但換來的卻是徒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無言想要逃,不住的揮舞著自己的雙手,抬腳見卻現一根手腕粗細的鐵鏈緊緊的扣在自己的腳踝之上。
「許無言,你跑不掉的!戰勝不了楚寒徹,我便叫你生不如死!」一個陰鷙而狠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抬頭對上的是楚寒麟那一雙殘忍無情的雙眸,手握一把沾染著無數鮮血的大刀上還不斷滴落著殷紅的血滴,
砸在許無言的額頭上引來蜇骨噬髓一般的灼痛,「不要!你走開!你走開!」
許無言狂亂的無聲嘶吼著,腳上的鐵鏈出刺耳的聲響,巨大的恐懼和無助將許無言淹沒,整個人如墜深淵。
「你跑不掉的!」「許無言受死吧!」「……」
交織的魔音和迎面而來的冷風,讓許無言整個身體猛地一震,手中的案卷「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許無言驀地驚醒。
伸手抹去額頭的冷汗,夢中的畫面還不斷在腦海閃爍,許無言看了看沒有關嚴的窗戶,站起身來走過去,窗外的冷風迎面吹來,睡意全無。
許無言緩緩關上窗戶,走到門邊拉開門走了出去。
月涼如水,銀輝灑滿整座別院,描繪出形形色色斑駁鬼魅的樹木、亭台樓榭的影子。許無言不由得拉緊了衣衫,信步在院子里走著,腦海里還不斷閃現著方才的夢境。
一個是天和的君王,一個是天和的王爺,兩人分居在自己的立場上對許無言施加著一重又一重的壓力。此時的許無言是這般的無奈,又是那麼的無從選擇。
許無言眸色冰冷如皓月,不由得抬眸對上和自己同樣冰冷的銀月,想不到在這個未知的王朝里也能看到自己時代同樣的月亮,若說日月無情,他/她又是那麼的多情總是在寂靜的深夜里陪伴每一個落寞的蜉蝣之人。
「無言!」身後一聲清朗的男聲,讓許無言不由得凝住身子,回過頭去。
子雅湛一襲月白色的長衫立于銀輝之中,恍若天降神明,若不是眉宇間的那一抹萬年不化的清冷,許無言當真就以為是子雅期了。
從來不穿白色衣衫的子雅湛如今穿上了白衫,竟是這般的俊逸如斯、飄灑謫仙,他就那般靜默的佇立于月影之下,宛若一尊守護神。
許無言緩緩的走近,清淺一笑,「你也睡不著?」
子雅湛點點頭,「噩夢驚醒,再無睡意,你呢?」
原來這清冷的夜晚也有和自己一樣被惡夢驚醒再無睡意之人,許無言不由得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落寞言道︰「彼此彼此!那般的惡夢怎樣的睡意都會消弭無蹤的!」
「無言,你何必要如此苦著自己呢?明明你以過著無憂尊貴的生活的。不是嗎?」子雅湛還是第一次這般直接的開口對許無言說這個問題,然而卻也是埋在心底許久想要解開的疑問。
許無言看了子雅期一眼,淒然一笑,一直以來子雅湛都是那麼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計較的陪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拼命,為自己解憂,然而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有著他想要解開的疑問。
「是啊!我原本是以生活在王宮府門過著錦衣玉食、人人尊崇的日子。撫琴、練舞、吟詩作畫,甚至所做的一切都為了搏一個人的歡心,還要和數不清的女人去分享一個男人。不過那樣的生活雖然乏味,但總歸是安逸無憂的。」
許無言目光觸及到遙不及的明月,嘴角泛著讓人看不透的憧憬和向往,朱唇微動緩緩的吐著一串串沒有感情的字句。
驀地許無言回過頭,盯著眼前的子雅湛,繼續說道︰「然而,我並非類同這里的女子,我不願屈尊降貴與他人共享一個男人的愛。更不願為了一個安穩無需奔波的身份去放棄身為一個人所該有的自由。所以只好這般艱苦卓絕的掙扎著……」
「值得嗎?」
雖然,子雅湛此時並不甚理解許無言所說的話的含義,但從她的眼眸里看出了那一份她甘心如此的堅定,讓他疼惜。只是歷經諸多磨難,只為了一份虛無的自由,當真值得嗎?
許無言看著子雅湛,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繼而緩緩的答道︰「你知道嗎?倘若是之前,我一定會很堅定的回答‘值得’,現在……」
目光流轉,繼續看向那雖掛著一輪皎潔明月,但並不明晰的夜空,「我懷疑了,不確定自己如此究竟值不值得,但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
清亮的聲音飄蕩在如水的月色之中,隨著一陣陣夾雜著黎明之前黑暗的清冷氣流,回蕩著飄忽不定的韻律,應景的昭示著聲音源頭的那一抹濃的化不開的迷茫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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