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柳國公府祖屋。
「什麼?你剛才說已經答應把清芷許配給誰?」柳國公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來給自己請安的二兒子。
「淮南王啊。」柳守義毫無察覺的繼續道,「昨日在馬場時我已經應下了。過幾日那淮南王便會來府里納采,故此特來同父親稟告一聲。」
柳國公目光森森的瞪著柳守義,簡直要把他瞧的開始心驚膽顫了,反復思索自己方才到底是哪句話說錯了。
可他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有什麼問題,只好有些緊張的出聲試探,「父親,難道我哪里做的不對嗎?還請父親明示。」
柳國公沉默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道,「你是說,那淮南王向你提出的條件便是提親?還是跟清芷那丫頭?」見柳守義肯定的點頭後又不解的追問,「可你開始不是說當時清芷那丫頭也在場嗎?你說大話下不了台後,她就沒幫你解圍?」
「幫我解圍?」柳守義忍不住提高音量叫道,「她怎麼會幫我解圍!父親,你覺得兒子像是隨便許諾說大話的人麼。是那丫頭自己自己起了旁的心思,跟我坦白對那淮南王早已心生愛慕,我這個做父親的才會在賽前開出了那等許諾。」
「你說是她自己起了心思?還心生愛慕?」柳國公氣的吹胡子瞪眼看著柳守義,「真是荒唐!不說別的,現在她年紀尚小哪里知道什麼愛慕不愛慕的,你這個做父親的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輕重麼。何況這孫女現在又是我帶著的,你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就應許了人家,也不來問問我的意思。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
嘶——!
這話怎麼听著這麼耳熟?
柳守義有些蒙了,在他看來自己是清芷的父親,當然有權做主她的婚事啊。
「父親,你是不是不大喜歡那個弱不禁風的淮南王?雖然是清芷那丫頭自己提的,可我跟她母親也早有思量過此人。淮南王在這京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里頭確實是上上之選啊,無論是家世還是年紀,都跟清芷是門當戶對。」柳守義理直氣壯為自己辯解,還開始數著方玖月的優點,末了想起昨天女兒的話,又加了一句,
「還有,他這相貌也是不錯的。」
柳國公覺得自己跟兒子簡直是雞同鴨講,可又不能直接說出他生氣的真正原因,憋屈的直喘氣。
「父親可是怕他的身體不大好?」柳守義見狀實在有些不能領悟,苦想冥思了好一會兒突然又想到了父親可能生氣的原因,耐心的為他解釋起來,「這個方才也是我沒事說清楚。近年來京城都傳他身體帶病難以成年,這個清芷她母親在白雲觀時就問過逸塵道長了,逸塵道長做了保證卻是不要緊的,而且現在他府上不是又尋來一位名醫麼,條理的不會差的。而我昨天見到本人也仔細瞧過了,雖然人確實仍顯瘦弱,可氣色確實不錯的。大不了,等過個幾年我親自來訓練他就是,兒子帶了這麼多年的兵,什麼輝煌戰績不曾有,可訓練一兩個兵卻是小菜一碟,無須顧慮的。」
說完柳守義擱下了手中的茶杯,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道,「其實本來我還想替清芷這個丫頭瞞著的,沒想到父親問的厲害,我就不捂著了。我瞧著那淮南王確實是一片赤誠,可我家這丫頭卻是有些心思不純……」
接著便把柳清芷昨天那些發揮演技的台詞一五一十的跟柳國公復述了一遍,還有些感嘆,「當時我本就想訓斥她一頓的,可時機不大對,今天又不知道讓這個丫頭溜到哪兒去了。父親,這淮南王其實我也瞧著太過文弱似是難成大器。可就婚事而言,我橫看豎看卻都是極好的。昨晚我跟這丫頭的母親也說了,她也歡喜的很,今天一天都在張羅著這事兒呢。」
柳國公听完兒子的敘述後,重重的把手里的茶杯擱在一旁,仍然沒有半點喜色,反倒面色嚴肅的有些可怕。
他沉默良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很久以後才忽然察覺柳守義還一直候在這里等著,抬眼瞧了瞧他,也不說話揮揮手讓他離開。
柳守義雖然心有疑惑卻也不敢多問,恭敬的退下了。
「那我就是三天後帶上那些東西就可以直接去了麼?」方玖月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問道,「不是說禮節很麻煩要正式什麼的,這樣就行嗎?」
「是的,納采已畢,問名之事現成的送到逸塵道長那里,今天也已算好。你和柳府大小姐八字相合,為大吉之兆。而需要的大雁也已經抓到關在後院了,等納吉後,侯爺就可以帶上聘禮去柳國公府過大禮了。」小管家一絲不苟的回答道。
「哦,原來今天又抓來的大雁又是納吉用的。那我這段時間需要做什麼嗎?」方玖月皺著包子臉,不死心的繼續追問,「真的不需要我去柳國公府拜訪啊詢問啊什麼的麼?怎麼覺得到現在都沒我什麼事呢?」
也不怪她一直問,因為她自馬場分別後,這段時間就沒見過柳大小姐了。
桑枳和逸塵就跟約好了似的,也不再帶她夜訪柳國公府,害她差點試著想用自己的輕功飛奔過去,結果連自家護院都瞞不過被管家勸了回來。
嚶嚶嚶,一定要繼續練輕功。
小管家搖搖頭,「今天抓的大雁不止納吉會用,侯爺請期的時候也會用到。這段時間侯爺請安心等候,現在不需要侯爺你做什麼的。」
「其實是再多的話作者菌也編不出來了吧,還得去翻多少資料啊。」方玖月只好無聊的哼哼,順勢斜靠掰著指頭開始數,「納采送了一對大雁、納吉又送了一對,听你的意思我請期的時候還會用一對,前後一共就要了六對大雁吶,這消耗速度怪不得會成為保護動物。」
她想著想著,突然又興奮的打了個滾,這些可都是她跟柳大小姐婚禮要用的東西啊!等結婚以後她就不用想大小姐的時候去看人只能爬屋頂,也不用再去求桑枳逸塵了,哈哈哈真是太棒了!
方玖月一個人笑的跟只貓似的滾來滾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問立在旁邊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站著睡著了的小管家。
「你不會覺得奇怪嗎?我要娶柳大小姐這件事。」她好奇的問道,「奇怪,我覺得我遇到幾個人似乎接受能力都很高啊,這里不是很注重男女之間才能婚配嗎?怎麼沒人勸我?我還以為要虐一會兒呢。」
柳大小姐就不必說了,自己可是用真心誠意打動了她。
逸塵道長呢,應該是從頭到尾都知道,所以自己在府里宣布的時候只是驚訝了一會兒就笑眯眯的恭喜了。當初在白雲觀里,雖然因為自己晚起差點錯過了,但是他確實安排自己見到妹紙又專門請了妹紙幫忙給自己買的藥材……這一步步的,說在有意無意的撮合她們兩人都有人信吧。
還有小管家也是啊,听到自己宣布後連驚訝的表情都省略了,點點頭回答那我去給侯爺準備聘禮就退下了,仿佛根本已經忘記自己的性別一樣。
倒是桑枳。
方玖月回想起那天桑枳的表情,自從听到消息後就一直古里古怪的,可怕的隨著她走神的加劇連臉上表情都呈幾何倍數的扭曲了。讓自己瞬間回想起在破廟初見她的樣子,打了個寒顫趕緊跑了,後來就听說她連夜回了白雲觀,對自己留了張字條也只有一句︰恭喜,惜福。
「不會,侯爺當然是要娶親的,不然如何安家立業。」小管家仍然一板一眼的回答,仿佛他確認的女生娶親真的是天經地義一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侯爺生前就已經看開,柳將軍也已經同意了,所以侯爺的成親沒什麼不妥的。」
「……」
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我竟然無言以對。
柳清芷面前放了一封薄薄的書信,拿起來細細的讀了一遍,才抬頭望向自己的祖父開始自己日常的功課。
她從前只會被要求分析前朝一些既有發生之事,漸漸地發現祖父給自己的事例訊息中摻雜了許多本朝的影子,後來在府內查出芳姨娘背景後卻被祖父壓下交給自己放手去查,才有了現在日漸清晰的功課來源。
「李延最近又結交了好些落魄書生,其中不乏有些頗有名氣的才子,應該是還在培養自己的人脈吧。與吳王的聯系倒是如常,遞出的府內消息越發得平淡無味,」柳清芷說著還輕笑一聲,「估模著是因為寫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吧,見不到我也探不到什麼消息,每天只好拐彎抹角的打听芳姨娘的情況,看樣子對我三叔還是耿耿于懷呢。」
「你三叔還是老樣子,整天在院子里樂得跟升天了似的,整日喝酒听曲兒,還有那女子溫柔的服侍,估計比神仙還快活,哪里還會記得曾經譏諷過一個府內借住的書生。」柳國公搖搖頭,他現在對自己這個兒子已經不打算教訓什麼了,且讓他自己逍遙快活幾天吧。
「等我死後你父親繼承這侯位時決計是要分家的,你三叔這麼不事生產游手好閑的,怎麼就不想想以後怎麼辦?」
柳清芷聰明的沒有接話,她知道柳國公就是對自己發發牢騷而已,有些話是不能接口的,特別是在最近自己也在這風口浪尖中,一旦接了這話頭……
「想我柳恪世戎馬一生不弱于人,臨老了兒孫卻一個個離經叛道,讓人不得安生。」柳國公等了一會兒發現孫女沒有回應,氣呼呼的自己開口,「你三叔一貫是個混帳就讓混帳算了,沒想到你也是個不省心的。」
柳清芷听到也不反駁,只是笑而不語,微笑的看著自己的祖父。
「哼。這樁由得你的性子瞎胡鬧的婚事可已經定了,現在反悔都來不及。等你及笄後成親時可別跑來跟你祖父我哭著說不嫁。」柳國公瞪她,「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想到這事我就覺得自己可能早晚被你給氣死,根本活不到你嫁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少了一朵小紅花qaq
我明明每天都日更來著
發現*終于可以修文了,可是我卻沒有力氣改了(兔斯基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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