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在這個船艙的床上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睡醒了就一直睜著眼楮,困了就把眼楮一閉,那手灰就貼在胸口,好像自己貼在娘親的懷里一般。
這段時間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終于,凌寒推開了船艙的門,外面的陽光直刺凌寒的眼楮,他不禁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楮,使勁的眨巴了十多下才適應了船艙外的明亮,面前就是一片蔚藍。天海相接,一股海水的咸腥味道撲鼻而來。
這是一艘雙層的海船,長約三十米,高高的桅桿上滿鼓著白色的風帆,海船在廣闊無垠的大海中前行,一群海鷗在船的附近歡快的飛翔著。水手船工都在緊張的忙碌,時不時的傳來陣陣的吆喝聲。
「寒兒!你終于肯出來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知道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想明白,就叫人沒有打擾你。」
凌寒抬頭一看,是一個灰發的男人,面相和藹可親,竟和自己有些相像。
「你是誰!」凌寒問道。
「寒兒,我是你的舅舅!你娘是我的親妹妹。我叫冰烈。」男人道。
「我爹娘他們都死了,是真的麼!」凌寒抽泣著問。
「寒兒,別再想了,總會過去的,你娘很愛你,希望你不要恨她在你小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陪著你,愛護你,她也是迫不得已,是怕連累了你。」
「我知道了!我的媽媽很漂亮對麼!」凌寒問道
「對啊!你長的就很像她呢!」
「那我們要去哪里啊!」
「我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叫黑岩大陸。」
「你真的是我的舅舅麼?」凌寒還是有點不信面前的這個人。
「你有我們冰家血統的,頭發都是灰白的,你看我的!」
凌寒看了看冰烈那一頭灰發,不由得點點頭。
「舅舅!」凌寒一臉莊重的看著冰烈。
「乖外甥!」冰烈一把拉過了凌寒,摟在了自己的懷里。
雖然舅舅把自己抱得快喘不過氣來,但凌寒還是拼命的叫出來三個字「我……好……餓!」
「噢!小寶,快給少爺弄點吃的!」
凌寒抓著一個大雞腿,一口咬掉了半拉,又往嘴里塞了半個饅頭,兩腮被塞的滿滿的,然後用力的咀嚼,憋的滿臉通紅。
久違的雞腿啊,要是師傅在一定會很開心,也不知道家里現在是什麼樣子。
冰烈看著外甥狼吞虎咽的樣子,依稀的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不禁有些黯然,妹妹臨行前等于向自己托孤了。
「舅舅,我們得多久才能到黑岩大陸啊?」吃飽喝足,凌寒開始想了解即將去的地方。
「那是一個遙遠的大陸。我們要在海上航行半年才能到。」
「那我們去了,干什麼啊?」
「其實我們家就是那里的,只是你媽媽很小的時候,就跟隨一位武道者學藝,之後就到了蒼茫大陸。」
「我們家還有什麼親人麼?」
「當然,你有外公外婆,還有其他的舅舅,姨姨,還有表兄弟,他們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凌寒躺在床上,雖然也很好奇自己母親的事情,但是舅舅也是不清楚發生在自己妹妹身上的故事。
好久都沒有練功了,凌寒想激起自己丹田的那股冷氣,可是那家伙仿佛消失一樣,沒有一點蹤影。凌寒只好放棄了。
就這樣,海船在平靜的大海中航行了兩個月。
因為從小就缺乏親情的關愛,所以凌寒很享受有舅舅照顧的感覺。舅舅也很愛這個外甥,只是有時也能微微的察覺到凌寒心底的孤獨。
其實在凌寒三歲的時候,他就見過這個外甥,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裝扮成一個道人,給凌寒治病。凌寒現在佩戴的暖玉,就是他給帶上的。故意說凌寒天性涼薄也是妹妹示意的,讓凌長峰疏遠這個孩子,就是為了保護他。
兩個月後的一天,凌寒正在船尾甲板和舅舅釣魚,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型大漢跑過來道︰「冰爺,我們要進入九幽海域了!」
凌寒識得他,是船上的船長,胡子張,具有多年的航海經驗。
冰烈道︰「叫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是!冰爺!」胡子張跑到船頭,粗著嗓門喊了起來︰「兄弟們都听仔細了,有婆娘的還想回家摟婆娘的,沒有婆娘還想上岸抱別人婆娘的,都給我精神點,別讓水里的妖精把你們的家伙給吃了!」
「放心吧,張老大,回去還得去抱抱張大嫂呢!大嫂的兩個大白饅頭可是軟的很啊!」一個刀疤臉的水手笑道。
「哈哈哈哈~~」
引發了眾人的一陣笑。
「刀疤陳,你也就嘴上的本事,你那婆娘早就和我好上了,她說你沒用!」胡子張也不示弱,反唇相譏。
「真的麼?這個臭娘們,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刀疤陳一臉寒霜的道,顯然他是真的對自己的老婆不放心。
「原來刀疤陳真的沒用啊!」
「哈哈哈哈……」
又引起眾人的一陣哄笑。
笑歸笑,在海上行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知道這里的情況,每個人的神經都像拉近的弓弦,都小心謹慎的工作。
「九幽海域是什麼地方啊?」凌寒問道。
「九幽海域是一片危險的海域,每年都有大量的船只在這里出事,但是這里是過往的必由之路,有人說這里有水鬼,也有人說這里受到了詛咒,進入這里得一個月才能月兌離這片海域。但我們已經穿過了很多次了,也沒有遇到什麼可怕的事,不用擔心。」
海面還是風平浪靜,海船像是在平靜的鏡子上劃過。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股黑色的海水正緊緊的跟在船尾,幻化成一個魔鬼的大口,好像要一口吞噬這艘船,凶殘的嚼碎這揚起的白帆,劃動的木漿,巨大的鐵錨以及船上的生靈。
一切似乎很順利,並沒有凌寒想象中的海怪的突然出現,或者是巨大的異獸撞翻這艘船,二十多天還是一樣的平靜,只是釣魚的時候,再也沒有一條魚上鉤,而且原來飛翔在海船附近的海鷗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冰爺,再有三天我們就能離開這片海域了!」張老大討好的說。
「嗯,告訴伙計們都堅持住,出了這片海域,開窖喝酒!」冰烈道。
「好 !」一听喝酒,張老大的眼楮放出了異樣的光,他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高喊道︰「弟兄們麼加把勁,過兩天冰爺請我們喝酒!」
眾水手得令,都興高采烈的忙活開來。
凌寒看著太陽漸漸的滑落進了海底,紅霞如血,映紅海天。
「啪啪啪~~」
睡的迷迷糊糊的凌寒被一陣拍門聲驚醒。
「少爺,快起來!有海盜!」是刀疤陳。
凌寒急忙穿衣下床,對于他這個久居內陸的人,對于海盜還真沒有什麼概念。
來到船尾甲板,只見冰烈一臉寒冰,望著遠方。其他的人抄刀持斧,神色大都凜然。
原來,船上的船工大都只是凡人,沒有武道者,而舅舅也只是個羽道者,沒有太高的修為。
順著舅舅的目光所及,只見遠方一艘大船正緊隨其後,緊追不舍。滿鼓的黑色風帆上繡著一個骷髏頭,隱約的看到船上的閃閃刀光。
「寒兒,別怕!」冰烈輕輕的拍了拍凌寒消瘦的肩膀。
「嗯,我不怕!」凌寒最近經歷了很多,心境成熟了不少,面對突然的變故,倒也不甚慌亂。
眼見來船越來越近,甚至可以看到眾海盜猙獰的面孔,雪亮的彎刀。
「放箭!」在距離一射之地的時候,只听海盜船上一聲梆響,箭如飛蝗,向凌寒的船上射來。
頓時,羽箭的破空聲,鋒鏑透入船板的 啪聲,中箭水手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一陣箭雨過後,兩船已然貼近。
眾海盜紛紛掄起手中的尖利飛鉤,向海船甩過來,「叮叮當當」一陣,帶著長繩的飛鉤大多掛在了船舷上。
眾水手見狀,急忙去砍飛鉤的繩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海盜訓練有素的一齊向海盜船的那邊一沖,二十幾個人竟拖住了海船。
「落帆拋錨!」一個帶著揮舞著彎刀的海盜頭目高叫道。
「倉啷啷……」碗口粗的鐵鏈跟著大鐵錨墜入海底,登時兩船都不動了。
海盜船大,船舷高出凌寒的海船一米多,眾海盜亮出彎刀,瘋也似的跳到海船上,與水手們戰在一起。
海盜人多,武器也是精良,而且聲勢滔天,怪叫著,下手毫不留情。眾水手本來都心驚膽寒,一見這陣勢更是肝膽俱裂。
眾人知道落入海盜之手也難逃一死,紛紛拼死抵抗,但在海盜的圍攻下慘叫連連,二十多個水手轉瞬間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冰烈,張老大,和冰烈兩名略有些身手的家丁護著凌寒還在拼死一搏。
凌寒眼見著海盜們猙獰的面孔,血紅的眼楮,如同餓狼般凶殘,心底的冷意不禁也迅速升騰。
「弟兄們先停手!」那海盜頭目喊了一聲,眾海盜都停止了攻擊,而是層層圍定,將冰烈等人圍在中心。
「別頑抗了,乖乖投降吧!」這個滿臉大胡子一口黑牙的海盜頭子道。
「別做夢了!」冰烈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天殺的海盜,爺爺不會饒了你們!」
再看張老大等人,都已經有傷在身。張老大的左臂被海盜砍中,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肌肉向外翻出,鮮血直流。
見冰烈等人不服,大胡子海盜冷笑一聲,「上,收拾了他們!」
眾海盜怪叫著,向幾人殺來。
冰烈揮刀迎擊,在砍到了兩個海盜後,頭被一棍擊中,頓時眼冒金星,倒在地上,瞬間被幾個海盜生擒,而張老大等人也是寡不敵眾,都被活捉。
「還有個小兔崽子!」一個瘦的像排骨一樣的海盜直奔凌寒而來,一扯凌寒的衣服,把凌寒拽了個跟頭,仰面朝天,外衣被扯破,露出了蒼白的上身。
「呦,還有塊寶玉!」瘦子眼尖,一眼看到了凌寒胸口上戴著的暖玉,伸手就扯斷了暖玉的繩子,又一腳把踩在了凌寒的胸口。
聞著瘦海盜臭哄哄的腳丫子味凌寒怒火叢生,瞬間一股涼氣從丹田升騰。
「啊!」
凌寒怒吼一聲,一拳打在瘦子的小腿上。
「嗷」
瘦子海盜跌倒在地,兩只手抱著自己的腿,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剛拿到手的暖玉也掉到地上。
瘦子的小腿竟然像被刀割一樣齊刷刷的被斬斷。
凌寒看了看自己的手,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微弱的一拳竟有如此之大的殺傷力。其他海盜見此情形,紛紛揮刀來砍凌寒。
凌寒哪見過這刀光劍影的陣勢,竟然有些木然。眼見得一把彎刀直劈自己的腦袋,凌寒下意識的一揮手,那個揮刀的土匪竟像是遭到什麼重擊,頭一歪就向外栽倒在地,一動不動。
「這個小孩有古怪!」一個海盜叫道。
其他海盜都被驚呆了,只見凌寒舉手投足間就能殺人,大為震撼。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凌寒一揮手就橫掃千軍如卷席,但海盜們也不會退卻,而是像狼群那樣,伸著舌頭,齜著利齒,包圍著凌寒,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將凌寒撕個粉碎。
而凌寒此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看自己的手並無異樣。但是只是感覺丹田那股冷氣正源源不斷的往身體里涌。
「不行,再這樣我要被凍僵了!」凌寒暗自想,冷氣可以御敵,但也會把自己凍死,凌寒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硬。
他向下一看,暖玉正壓在新出爐的瘸子瘦子海盜的身下。
「我一定要把暖玉拿回來!」凌寒蹲,但是眼楮還是盯著眾海盜,不敢掉以輕心。
還是有個凶猛海盜按捺不住自己騷動的心情,趁著凌寒蹲,一刀向凌寒的肩膀砍來,無論是角度力量還是速度都堪稱完美。
眼見得利刃就要落到凌寒的左肩,凶猛海盜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但隨後的十分之一秒就變成了咧著大嘴的哭。
只見凌寒一拳落在凶猛海盜向前邁出的左腳上,這一拳並不像是打在了海盜那黑乎乎的腳面上,而像是從拳面上噴出的冷氣將海盜的腳面瞬間割出一個血洞。
「大家一起上!砍了這個小兔崽子!」眾海盜發了狂,一起沖了上來。
凌寒還沒有拿到暖玉,只能站起來招架。雖然他沒有什麼功夫,但凌長野對他三個月的磨練還是讓他的反應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仗著身材矮小,像一條泥鰍一樣在刀叢中鑽來鑽去,抽出時機就給敵人一下,雖說是力量不大,但這神奇的冷氣卻是無堅不摧,擋之者靡。
一會功夫,竟打倒了十一二人。更奇怪的是,只要這冷氣出去一點,他的心頭就溫暖一點,由原來的被動的出拳,變成現在的每出一拳就舒服一點。
氣勢此消彼長,眾海盜這時的表情都由輕蔑變成凶惡,由凶惡變成了憤怒,由憤怒變成的驚訝,又由驚訝變成了驚恐。有的沒有變成驚恐的海盜變成了痛苦的申吟,還有的直接把驚恐的表情定格在了臉上。
「這小子會妖法!」
「妖怪!妖怪!」
眾海盜過的本是刀頭舌忝血的生活,但要是舌忝自己的血,就沒那麼輕松了。
「別過來!我警告你,我會對你不客氣的!」瘸子瘦子海盜驚恐的看著向他走近的凌寒,拖著斷腿向後爬著。
凌寒彎下腰,撿起了自己的暖玉。
「小崽子別動!」那個海盜頭子終于發現了這里的異樣,拿著刀架在了冰烈的脖子上。
「趕緊投降,不然我殺了他!」海盜頭子惡狠狠的說,身子還躲到了冰烈的身後,生怕凌寒的「妖法」取了性命。
「快放了我舅舅,不然我殺了你!」凌寒兩眼冒火。
「別管我!寒兒!殺了這幫海盜!」冰烈毫不畏懼海盜的威脅。
一陣疾風吹來,天色竟然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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