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在街道蔓延,
野獸隱藏在其中,
紅色的眼楮虎視眈眈。
唯有血與肉,
唯有那血與肉,
才能填滿它們的*,
究竟我該如何逃月兌這樣的困境?
請賜予我的力量,
將杯中斟滿聖酒。
驅除一切鬼魅……
阿爾冰是歌劇院的台柱,身為巴黎上流階層寵兒的她,可以熟練演唱諸多意大利歌劇,華美的尾音加上高亢的聲線,同時,她也擁有著屬于一個女主角的姣好面容和身段,一頭棕紅色如流火般搖曳的長發,外加白皙渾圓的肩膀,每逢她站在台上高大的身材越發奪人眼球,前兩季的成功演出,使得她的台柱身份毫無威脅。
一個如明珠般耀眼的女人,為何會突然針對身為普通芭蕾訓練師的吉里夫人?
艾米麗牽著我的手來到台前,阿爾冰正引吭高歌,獨唱芙蕾雅第二幕中的獨唱片段‘迷霧’,兩個陌生高大,身著三件套西裝的男人站在舞台的邊緣,在巴爾蒂尼先生的帶領下聆听阿爾冰的獨唱,想必他們就是新來的經理人。
芭蕾舞團的演員們擠在舞台邊緣的角落里,惶恐不安的彼此對視。
正如冰川下寧靜的湖水,暗伏著迷惑人的死亡漩渦。
艾米麗匆匆跑到芭蕾舞團演員們擁擠在一起的角落。
吉里夫人站在舞台的另外一個邊緣,那張被痛苦磨礪失去光彩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然而捏在一起顫抖的手指,泄漏了她的難過情緒。
我輕輕走到她身邊,希望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吉里夫人只是輕輕撫模我的頭發,將因跑步而變得凌亂的它們用絲帶綁起來,扎成一束。
阿爾冰終于完成了她的獨唱,引來眾人的掌聲。
巴爾蒂尼先生向兩位新任經理人行禮告別後,離開了舞台。
兩名新任的經理人短短交談幾句後,其中一個留在可笑八字胡的經理人來到吉里夫人身邊,眼神好奇的打量我,帶著上層人士們所獨有的優雅夸張音色,「多麼可愛的金發天使,我們的芭蕾舞團居然還有這麼小的成員。」
「她是我的女兒,德比埃納先生,正跟在我身邊學習芭蕾。」吉里夫人下意識的用手臂將我摟在懷中,不安地注視著德比埃納先生。
「前途無量,吉里夫人,我們並不希望在接任經理人之初,就決定一個芭蕾舞團的未來,希望後天演出時,我和波里尼先生能看到芭蕾舞團的精彩演出。」
排演結束了,人群逐漸散去,阿爾冰仰著下巴在眾人的簇擁恭維下退場,美艷如她得意向我和吉里夫人所在的位置撇了一眼,唇角掛著得意的冷笑。
吉里夫人不會向自己七歲的小女兒傾訴為何會遭遇這飛來橫禍,盡管繼失去丈夫之後,家中一貧如洗後,她又可能會失去糊口的工作。
可我又能做些什麼?
反抗一個掌握著劇院未來,即便是經理人也要恭維的首席女高音?
白晝與黑夜時分的陰晴交替使得迷霧再度降臨在巴黎城中,克麗絲汀在床上好夢正酣,而我則努力克制著昏昏欲來的睡意,不時掐一把大腿讓自己眼淚婆娑,等待午夜時分的降臨。
窗外夜游鳥發出沙啞的鳴叫聲,整個劇院都陷入靜謐之中。我才從床上爬下來,輕手輕腳的打開門,踏進了黑暗世界。
沒有火焰光輝充斥的加尼葉歌劇院,仿佛克里特島上囚禁怪獸米諾陶洛斯的迷宮。陰暗冰冷的走廊間,唯有手中一盞小小燭台所散發的光芒指引,照不亮前路,也照不亮來路。
走了許久,才總算來到了阿爾冰的房門前,與劇院其他人簡陋擁擠的宿舍不同,阿爾冰擁有著一個三進出的豪華套房,在房子的最外間是她的貼身佣人的臥室。
我用手遮擋住蠟燭的光輝,走進了阿爾冰的房間。
屋子里安安靜靜,只有兩個人的熟睡時的呼吸聲,可外間的屋子里到處皆是亂丟的花朵、道具、裝飾品,甚至還有幾件明顯是隨手亂丟的披肩和手套。在光線所及的區域之內,皆是紛亂的色塊,仿佛小孩子惡作劇時隨手堆砌的世界。
我不得不萬分小心的繞過這些‘阻礙物’和‘陷阱’,防止摔倒弄出響聲驚悚阿爾冰和她的佣人,若是如此,我所預計的計劃就無法達成了。
尋著阿爾冰的呼吸聲,我很輕易便找到了她的臥室,吹熄燭台,推門而入。
看著床上盡管陷入熟睡依然美艷的女人,我幾乎不忍心使用‘embalm’,可在她對吉里夫人宣戰的一瞬間,我們已成對立之勢。
embalm。
房間中擺著巨大玻璃穿衣鏡,各色鮮花充填了全部的空余空間,金色燭台的點綴其中。
阿爾冰坐在梳妝台前,正沉迷于方才的輝煌榮耀中,她入迷的欣賞著鏡中的容貌,露出甜美的笑容。
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一個裝扮華貴的褐發青年走進來了。
「佩里子爵。」阿爾冰饒有形式的行了個禮。
「阿爾冰。」可青年子爵卻毫不加掩飾的走上前,將阿爾冰摟在懷中,與她接吻。
呃……這種親密場面可不是我所想看到的。
幸好,在那個佩里子爵做出更過分的舉動,而我都已經做好了捂眼楮的準備時,阿爾冰制止了對方的舉動,見佩里子爵臉上露出不悅時,阿爾冰緊張兮兮的解釋。
「佩里,我想,我……。」
「怎麼了?」讓一個急色的男人終止自己的谷欠望,自然難以掩飾話語間的敷衍。
「我在想,我們也許會有一個小天使。」沉迷在虛假幸福中的阿爾冰絲毫不曾發覺,她的唇角掛著笑容,手掌溫柔的覆蓋在小月復上。
卻不曾想,她的舉動讓佩里子爵頓時變了臉色,這個玩弄女人的公子絕不會承擔所謂的責任。
沒過多久,兩人就大聲爭執起來,失控下的阿爾冰捂臉哭泣,而耐心耗盡的佩里子爵則奪門而出,就在此時,我終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當佩里子爵推門離開,阿爾冰提著裙擺追出去時,見到的是吉里夫人,吉里夫人冰冷的望了阿爾冰一眼……
在得知了最終的原因後,我匆忙退出阿爾冰的記憶,或者說,夢境。
在這個充斥著不安和威脅的夢境中,阿爾冰在睡夢中相當不安,她的眉頭擠在一起,似乎在努力掙月兌夢魔的束縛。
我轉身離開她的臥室,卻在轉身時,被扔在地毯里的發帶絆到,差點摔出去,幸運的是平時的舞蹈訓練使得我擁有極強的平衡性,硬是在幾近摔倒的瞬間,靠著腰肢的力量站了起來。
小小的身體居然能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也許,無法用芭蕾糊口了,也可以嘗試去學馬戲……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走出了阿爾冰的房間。
第二天,好不容易睡醒的我,揉著眼楮從床上爬起來。
昨天從阿爾冰的房間回來之後,我實在太累了,以至于連裙子都沒月兌就睡著了。幸好,即便是克麗絲汀看到了,她也不會向吉里夫人打小報告,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
克麗絲汀已經不在身邊,也許是去吃早餐了。
希望還趕得及吃早餐,肚子好餓。
可當我來到食堂時,卻發現情況有些詭異,芭蕾舞團的演員們惶恐的竊竊私語,餐桌上擺著新出爐的烤面包,卻沒人動它們。
克麗絲汀也茫然惶恐的坐在凳子上,左顧右盼看著旁邊人的表情,在見到我後,她從凳子上站起來,跑到我身邊,緊張的抱住了我。
「梅格,我好害怕。」她帶著哭腔,手臂很用力。
「出什麼事了?」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撫她。
「阿爾冰死了,昨天晚上,死在睡夢中,女僕今天早晨才發現。她們都在討論這件事,這可太可怕了!梅格,好可怕!」
我的後背上仿佛過電般一陣戰栗,幸運的是克麗絲汀也以為我被嚇到了。
阿爾冰竟然死掉了……
莫名的恐懼襲來,讓我僵在原地。
關于首席女高音阿爾冰死亡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劇院,作為阿爾冰貼身女佣的卡米爾一時之間變成了最忙碌的人,她不得不一遍遍向其他人重復阿爾冰的死亡信息。
阿爾冰的非正常死亡,在口口相傳中,被認為是幽靈或者是鬼怪所為,而一封留在現場的信件似乎證實了這件事情。
那封信上蓋著印著骷髏頭的火漆,但信中的內容無人得知,據說是因為新的經理人波里尼當下就將信收走了。
不過那個詭異的骷髏火漆已經足以讓風言風語遍布整個劇院。
我慌忙模了模自己的裙子,該死!‘死亡信件’正是那封我還未來得及看內容的信!
也許是昨天絆倒時遺落在了現場……
天啊!
殘酷的現況幾乎讓血管中流淌著的血液都被寒冰凍結,當克麗絲汀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照顧我時,我依然沒辦法朝她露出笑容。
她一遍又一遍的起誓,絕對不再告知我那些可怕的事情!
你可曾想過黑暗的降臨,
正是被向往之人所召喚。
萬物皆有法則,
請閉上你的眼楮,
感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感知那深不可測的人心,
我已為你準備好,
準備好寶劍銀盾,
不要妄想打敗那些惡魔,
只要將它們驅除至地獄。
萬物皆有法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