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 73. 劉榕如是說

作者 ︰ 愛默丁

夏初再問劉榕她與劉櫻的關系,語氣已經與在萬佛寺時的詢問迥然不同。

劉榕咬著下唇,胸口一起一伏的,顯然憋在心里的話想要沖口而出,卻仍是有些猶豫,有所顧及。夏初順勢往前推了推她的情緒,「她一直都那麼欺負你嗎?」

「我知道有官差找過冬梅了,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著了。」話一出口,劉榕的表情便松快了一點,似哭似笑地扯動了一下嘴角︰「官爺,您說的對,姐姐的死我是真的不太難過。听到她死訊的那一刻,我甚至還是有些開心的。可死者為大,她死了這些日子,我倒也不覺得自己如何討厭她了。」

「那麼,三月三日晚上的事,你之前與我說的是不是有所隱瞞?」

劉榕楞了一下,轉過頭去似乎是在回憶,夏初不著痕跡地探了探頭,卻看她眼楮向下看著,並不是回憶的樣子。

劉榕回過頭來,神色篤定地說,「那天晚上我伺候她梳洗之後,她又說了許多不中听的話,所以我才跑了出去,並不是特意要出去散步的。那晚我回來的時候……,姐姐好像是不在房里的,我也沒理會就去睡了。」

「她不在,你不覺得奇怪?」

「姐姐不在我高興的很,奇怪不奇怪的也就沒有多想。」劉榕沒什麼感**彩的說。

「第二天大家漫山遍野找人的時侯,你怎麼不說?」

劉榕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我能知道之後的事,我晚上發現她不在時就會說的。可我已經隱瞞了,就只好接著裝作不知。否則母親肯定會斥責我,我不想平白地受她拖累。我是確實沒想到她竟然死了。這種事……,誰能想到呢?我猜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她與人私會,污了自己的閨譽罷了。」

倒也在情理之中。夏初點了點頭,「你說劉櫻那天晚上說了很多不中听的話,你還記得她說什麼了嗎?」

「還不就是那些話。說讓我多去燒香,保佑她親事定下來,不然我也休想好過。」

「你的親事一直都沒有定?」

劉榕沉默了一會兒,呼吸略有點急促,恨道︰「我的婚事?我怕是沒指望了。姐姐未嫁而喪,倘若我嫁人,母親不知道會刺心成什麼樣了。她如何見得我好?我過的越好她就越生氣。」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劉榕話到嘴邊沖口欲出,卻又泄了氣,「我也不知道。大不了落發出家去算了。」

這時,許陸停了筆抬起頭來,問劉榕道︰「劉小姐,請問你認識方義方公子嗎?」

劉榕飛快地看了許陸一眼,又看了看夏初,點點頭,「怎麼了?」

「例行的問話而已。」夏初替許陸解釋,又補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方公子?」

「談不上認識吧。以前見過一面,後來他與方大人到我家里來過。」

「這次,你在萬佛寺見過他嗎?」

「見過。萬佛寺就那麼大的地方,難免踫見的。二位官爺為什麼這麼問?」劉榕有點警惕,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坐直了身子,手按住茶桌的邊緣,道︰「你們不會是懷疑方公子吧?」

夏初笑了笑,「為什麼這麼覺得?」

「你們不要胡亂懷疑,不可能是他!」劉榕站起身來往後退了一步,看上去似乎是生氣了︰「方公子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噢?那又是為什麼?你很了解方公子?」

劉榕盯著夏初,嘴唇微微地動了動後又沉默了一下,隨即仰起頭說道︰「你們之前找了冬梅,現在又來找我,定是覺得我有嫌疑。」她冷笑了一下,「無妨,若是覺得我有嫌疑盡管帶我去府衙。反正這家里我也呆不下去了,母親既然見不得我的好,那干脆拿我的命去賠了姐姐的命算了!」

「人是誰殺的就是誰殺的。我們不會胡亂抓人抵罪,當然,也不會讓真凶逍遙法外。抓人基于證據,定罪基于律法,劉小姐若是自身磊落,盡可放心就是。」夏初說完,十分坦然地看著劉榕。

劉榕什麼都沒有說,但眼中的神色看上去並未放松半分。

夏初心里嘆了口氣,知道劉榕的抵觸情緒上來了,今天再問下去恐怕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來了。

夏初與許陸起身,準備告辭。

劉榕依舊微微仰頭站在那里,依舊以一種防衛且警惕的神情看著他們倆,有些憔悴的面容上,那雙眼楮顯得格外晶亮。

夏初沖她溫和一笑,轉過身後又想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站住,轉回了頭去,「劉小姐,可否看一下你的荷包?」

劉榕狐疑地皺了皺眉頭,手模了模荷包,捋過穗子後輕輕地抓住,「為什麼?」

「也沒什麼。我記得在萬佛寺見你那次,你好像沒有帶荷包。是嗎?」

劉榕的臉色變了了變,有些惱火地說︰「當然是帶了的。這與您有什麼關系嗎?」

夏初看了許陸一眼,對他使了個眼色,歪了歪頭。許陸會意。兩人對劉榕拱手告辭︰「打擾劉小姐了。」

離開劉榕那里,夏初獨自一人去找了劉夫人,問了問她關于當時拒絕與方家定親的事。結果劉夫人哭得氣都要上不來了,一邊哭一邊捶著自己的腿,直喊後悔。

夏初看什麼也問不出來,只好安撫了兩句,離開了劉府。

到了府外,許陸已經在等她了。

「如何?」

「冬梅說劉榕確實有一個杏黃色的荷包,她記得去萬佛寺的時候劉榕是帶著的,回來後她沒見劉榕帶過。」許陸說完又補充道︰「最近劉府中有喪事,大家穿的都素淨,杏黃這顏色喜氣了點,也可能是劉榕自己收起來了。」

「你覺得像是自己收起來了嗎?」夏初問他。

許陸叉起雙臂,將捕快的佩刀抱在懷里,「不像。說起荷包的時候她神色不對。頭兒,既然這劉榕的嫌疑這麼大,為什麼不帶回府衙去?」

「一來還沒有切實的證據,二來,我還有點問題想不通。」夏初仰頭看了看天,嘖了一聲,「咱們帶她回府衙去羈押審查,不管她最終有罪或者無罪,名聲必定是要受影響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今生活已是不易了。更何況,那劉夫人正是敏感的時候,萬一就此認定劉榕就是凶手,咱們可就把她害了。」

許陸點了點頭,「說的也是。萬一她是無罪的,咱們就有罪了。」

「嗯,你這麼想很好。」夏初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贊賞表情,「反正劉榕也跑不了。」

「可是,頭兒,你覺得認定劉榕是凶手,還存在什麼問題?」

「動機。」

「她恨劉櫻,這個動機還不夠嗎?而且她也說了,三月三日晚上劉櫻又說了許多不中听的話,這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劉榕憤而殺人,也是說的通的。」

「不對,這里有一個矛盾點。」夏初看著許陸,給他留了一點思考的時間後,繼續道︰「如果劉櫻的死是個男人所為,那麼我們可以懷疑是凶手臨時起意。但現在如果懷疑凶手是劉榕,她是個女的,那麼劉櫻的死狀就明顯是精心策劃過的,就不會是激情殺人。」

許陸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到也是。」

「順這個推導下去,如果我們說劉榕是精心策劃殺死的劉櫻,那麼她想要得到什麼呢?很明顯,劉櫻死後她的處境更差了啊。」夏初嘆了口氣,「所以說,動機,是個問題。」

許陸又要提問,卻被夏初攔住了,「你讓我捋一捋,我現在也說不出更多的來了。嗯——,下午你拿著那個穗子去找冬梅,讓她辨認一下是不是劉榕的東西。」

「好。」

回了府衙,正趕上午飯開飯,夏初與許陸直奔了食堂。

「喲?蔣大人今天屈尊降貴來與民同樂了?」夏初甩了衣服下擺,跨步坐到了蔣熙元的對面。

「等你呢。」蔣熙元用筷子扒拉著碗里的飯菜,顯然胃口一般。夏初進來之前,他正考慮是不是要提高一下食堂的伙食標準。

「是卷宗找到了嗎?」

「哪有那麼快。」蔣熙元放下筷子說,「我讓劉起去刑部了,找到就會拿回來。」

「那大人等我是什麼事?」夏初隨口一問,目光卻跟隨著許陸,見他拿了兩只碗後便揚聲道︰「許陸,給我多拿一個饅頭,多來點肉菜!」

許陸剛要應聲,蔣熙元也揚聲道︰「不用給他拿了,你自己吃吧。」

「為……」

夏初一個‘為什麼’還沒問出口,蔣熙元已經站起來了,揪著她肩膀拽她起身,「跟我出去吃飯。」

「我餓的扛不住了,大人你讓我在這趕緊吃了吧!」

蔣熙元沒松手,回頭看她,「你怎麼一天到晚的這麼餓?也不見胖,東西都吃那去了?」

「我長個子呢。」

「走吧,別廢話了,大人我也餓著呢。」

許陸舉著兩只空碗,看著蔣熙元和夏初倆人一路絆著嘴出了食堂,這才悻悻地獨自去盛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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