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的落著,一滴又一滴,砸在干涸的土地上。她打開窗戶,陣陣涼風吹得人神清氣爽。取出那架略顯破舊的古箏,調試音節,一曲柔美的曲調從指縫間瀉出,融入漫漫雨夜之中。蘭洢墨瀠沉浸在樂曲中,雙手在彈奏,思緒卻飛揚,頗為享受。
後花園內,一襲墨色長袍早被雨水淋濕,手中的劍,一招一式,劍鋒凌冽。太子備受重視,他卻無人問津。如此厚此薄彼,父皇的心真是昭然若揭,美名其曰賜他封號︰千澤玉痕賜封王。王,不過是一個虛假的王爺。
如沐春風的曲調透過雨聲,毫無防備的敲擊著他的耳膜。平息了他煩躁的心情。收劍,閉眼,享受著難得的靜謐。往日的一個夢境,卻在此刻清晰起來︰箏,古箏的箏,我的名字。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預示著已是黎明。千澤玉痕靜靜地立在後花園,讓衣袂隨風飄揚,他就這麼在後花園站了**,**無眠。
蘭洢墨瀠伸伸懶腰,呼吸著新鮮空氣,施施然朝後花園走去。看見了一名男子,身著墨袍,衣袂飄飄,負手而立,翩然如玉樹臨風,飄逸似謫仙在世。︰「你是,誰?」簫,在下的名字。眼前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那是誰在回答她?
千澤玉痕看著她從茅屋走出,了然︰「昨晚,是你在彈古箏?」
此刻的蘭洢墨瀠卻糾結于滿地的支離破碎的蝴蝶蘭,忘了回答。千澤玉痕心中略有不快,他討厭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這王府,好歹也是他的地盤,一個丫鬟,也敢無視他的存在。好心情蕩然無存。轉身離開。
又到傍晚時分,往日總是飄揚在王府內的曲子卻沒有出現。千澤玉痕竟有些期待了。很讓人安心的曲子,很讓人安心的的感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花園,在河邊看見了她。一盞盞的荷花燈,泛著橘黃色的光彩,隨著河水的流逝飄動。「你在做什麼?」
蘭洢墨瀠回頭︰「呃,是你?」
「王府重地,私自祭祀,是重罪。」千澤玉痕皺眉,她連這個都不知道麼?
「那又如何?」蘭洢墨瀠並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這本就是一條不合理的規矩,難道除了皇家,百姓就沒有父母,沒有親人麼?百善孝為先,我拜祭我的父母,有什麼錯?」
「沒錯。」也許是贊同她的想法,也許是那沒由來的熟悉感,也許,只是為了那箏曲,那一瞬間,千澤玉痕只想幫她。
「多謝!」蘭洢墨瀠突然很開心,除了汐兒,這是第二個願意對她好的人了。雖然只是萍水相逢。
「你,叫什麼名字?」
「蘭洢墨瀠。很繞口吧?你可以叫我墨瀠。」
「千澤玉痕。我的名字。」
同樣的場景,是不是出現過呢?覺得似曾相識的場景,也許有的時候,並不僅僅只是錯覺呢。也許在你不知道的某個時間,它真的發生過。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異口同聲的發問,但也實在荒謬。他是王爺,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從來都不可能有交集。
「昨晚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那不過是我從前無意間發現的琴譜,千澤玉痕,你,為它取個名字可好?」
「息魄。」讓他很安心。默許了她的不敬,默許了她對他的直呼全名。安魂,息魄,從來都是緣分。
漆黑的夜晚,一身夜行衣的裝扮讓他很好的隱匿在了夜色中。不過那輪圓月,倒是清晰的記錄下了他的身影。在王府的上空頻頻掠過,卻無人發現。
「嘁,真是沒有難度。守衛這麼松懈,枉費我神偷的名號了。」一群身影讓他停下了腳步。那是?寶劍的銀光閃到他的眼,眨眼間,劍的主人已經站到他的面前。毫不留情的劍氣劃傷他的肩。對面的人招招顯露殺機,他漸漸趨于下風。他邊退邊閃,借著月光,審視對手,居然是皎月山莊莊主。「該死」他低聲咒罵,他不過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墨蝶玉而已,居然惹上了麻煩。看來無人問津的王府,是另有乾坤。撒下煙霧,負傷而逃,他淵默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劍的主人正欲追擊,卻被阻攔︰「曒城,罷了。窮寇莫追。」說話之人便是千澤玉痕。他從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既然洞悉了他的秘密,就得死,只不過,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來日方長。
「玉痕,我查到馨妃娘娘的住所了,就在往日的琬溪閣。」
「皇帝還真是老謀深算,讓我尋了這麼多年,曒城,隨我進宮。齊峰,繼續訓練。」
「屬下遵命!」又一個黑影消失在夜幕中,來無影,去無蹤。而屋檐上的兩人,早在他離開前,不見蹤影。
而王府的另一邊,淵默渾身傷口,體力就快達到極限。隨手掏出一把利刃,劫持了一名女子。「別出聲,帶我藏起來,快,否則殺了你。」汐兒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蒙,顫顫巍巍。卻又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快點讓我進去!」
「是,是是」糟了,姐姐還在里面。汐兒滿心恐慌,推開了門。
「汐兒,回來了?」蘭洢墨瀠抬頭,「你,你是誰,汐兒……」
淵默順腳帶上了門,丟給蘭洢墨瀠一錠銀子,「你,去幫我找個大夫,我就放了她。」不容置疑的口氣,卻終究抵不過過重的傷勢,淵默有氣無力的倒地。
「汐兒,你,你沒事吧?」
「姐姐,咱們,報告管家吧。」汐兒臉色蒼白,心有余悸。
「不行,如果管家不相信我們,我們說不定會被連累的。今晚的事,不能告訴別人。」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
「那我們怎麼辦?」
蘭洢墨瀠撿起地上的銀子,吃力的扶起淵默︰「找個醫館,汐兒,你帶路。」
「姐姐,你要救他?」
「快來幫忙,我們不能惹麻煩,但也不能見死不救,這種時候,他還能給我們銀子,說明他不是壞人。」循著夜色,從後花園的後門,悄悄地模出。第一次慶幸,王府的守衛松懈。
還真是麻煩,「汐兒,你先回王府,若管家問起來,還能幫我頂一陣。」燙手的山芋,居然還丟不掉了。好說歹說有醫館願意收留這個挾持犯,還非要她陪著,醒後立刻離開。說什麼照顧病人,還不是怕惹禍上身。現在倒是她惹禍了。
清晨,陽光灑向大地之時,淵默也終于清醒。「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了,昨夜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蘭洢墨瀠伸伸懶腰︰「不用,我也不是很想救你。」
「在下淵默。姑娘叫什麼?」
「名字就免了,我可不想惹禍上身。」蘭洢墨瀠轉身離開,她終于能回去了。
「哦?」有意思,「那好,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王府自首吧?」威脅的意味很是明顯。
「你」蘭洢墨瀠咬牙,狗咬呂洞賓。她還真是多事︰「蘭洢墨瀠。」
看著她慌忙逃開的背影,不禁覺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