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站在竹顏軒的門口,直到天亮。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千澤玉痕沒有說讓她去哪里,只將她趕出了屋子。蘭洢墨瀠頓時生出一種無力之感。偌大的王府,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從汐兒嘴里得知,馨妃娘娘回了皇宮,皦城隨著即墨雲回了即墨王朝。也就是說,在這王府內,已經,沒有能幫她的人了。自然,也就沒有知道實情的人了,也就,沒有能阻止她的人。只除了他。
可是,解藥,她一定是要拿的,而且,必須要回去紅顏閣演奏。如今,可怎麼辦才好?她似乎看不太清千澤玉痕的想法。在那樣的勾欄之所看見她,在他生命垂危之時離開他。他一定是,恨她的吧。
**沒有合眼,有些事她不想去想,有些事,她卻想了很久。她想,她有辦法出去了。
屋內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急忙推開屋門,見到了**未見的千澤玉痕。只是**,卻長久地好似一年,長久的讓她認不出原來的千澤玉痕了。
「過來,替本王更衣。」千澤玉痕如往常一般,依舊淡漠,卻又似乎,不只是淡漠。
望著那層層疊疊的外衣上衣,蘭洢墨瀠只覺得頭大。古時的衣物本就繁瑣,更遑論這些皇親貴冑的衣服。擺弄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她終于放棄。
「王爺,我不會。」
「哦?」千澤玉痕嘲諷的語氣︰「你既是本王府里的丫鬟,連這個也不會麼?」
蘭洢墨瀠的雙手僵在原地。他這句話,是在告訴她,她只是丫鬟。其他的,什麼也不是麼?她一點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這樣的喜怒無常,讓她手足無措。
「去替本王傳膳。」千澤玉痕拾起衣物。
「是。」蘭洢墨瀠告了退,心里的滋味難以述說。
千澤玉痕緩緩穿上衣物,眸中的怒氣四溢。對于背叛他的人,他一向不會心慈手軟。初見時,那份熟悉,那份悸動。他將她好好的捧在手心。如今,手心之物要投奔太子懷中,他怎能讓他們如此稱心如意?
……
一抹輕巧的身影落在竹顏軒內,直接推開寢室的門。笑語盈盈︰「王爺,許久不見。」
千澤玉痕循聲望去。面前之人,竟是映秋。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亦是,母妃單馨兒的養女。
「可是母妃有事?」千澤玉痕擰眉。他與映秋實為青梅竹馬,卻是極少有人知曉他們的關系。映秋十年前入宮,模爬滾打到皇後身邊,成為皇後心月復。暗地里,卻是為了保護母妃安全。
「王爺只管放心,娘娘無事。是皇後求著皇上,讓奴婢來照顧您。」映秋走到千澤玉痕身後,緩緩推著輪椅。
「照顧?」千澤玉痕冷笑︰「監視本王傷勢才是真吧。」
「只是他們決計不會想到,映秋是您的人。」自從上次偽裝成刺客,于平淮刺殺之後,皇後恨不得將她視為親女。她在皇宮這許多年,明著助皇後害馨妃,卻不知她真正的主子便是馨妃。
「平淮之事,你做的很好。」千澤玉痕極少夸人,但映秋的表現,卻是將他差點都瞞了過去。
映秋聞言,略略的愣了神。皇後派她去刺殺王,一為試探她是否真心,二為除心頭大患。當時她招招狠意,甚至瞞過了暗中的太子。不過是因為,她殺的是齊峰。齊峰是王爺的手下心月復,也確實,是她映秋的仇人。
……
蘭洢墨瀠端著膳食,卻在走進竹顏軒時,生生的停住了腳步。她看見,一向生人勿近的千澤玉痕,身邊多了一名女子。
女子推著輪椅,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與千澤玉痕說著些什麼。千澤玉痕雖沒什麼表情,卻也是難得的輕松。
蘭洢墨瀠知道竹顏軒對于千澤玉痕的意義。這是他母妃從前的住所,所以他從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就連府里的管家,也極少進來。
她沒有忘記現在千澤玉痕對她的態度,更加沒有忘記,現在的蘭洢墨瀠,于千澤玉痕來說,只是一個落井下石,還寄身于紅顏閣的煙花女子。
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一個想法。
院中的女子。她是誰?
「王爺,請用早膳。」蘭洢墨瀠走進,將膳食一一擺在石桌上。
映秋起身,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就是蘭洢墨瀠?」蘭洢墨瀠。自馨妃娘娘告知她有這樣一個人之後,她一直惶惶不安。
她從未想過,王爺這樣淡漠疏離的性子,會對其他女子產生興趣。甚至于,因為她失去了雙腿。
她自小便知道。王爺千澤玉痕,是她的。為了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她不惜入宮,不惜毀容,改頭換面。她是馨妃的養女,也是,馨妃默認的王妃。
蘭洢墨瀠沒有料到對方竟然認識她,一時間有些訝異。
「我是映秋。常听王爺說起你。」半真半假的回答。她的身份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她與馨妃娘娘的關系。這樣的回答看似是在隱瞞她真正的身份。實際上卻是別有心意。
尤其是,听在蘭洢墨瀠的耳中,更是別有深意。
她從未听過映秋這個人,映秋卻知道她的存在。她不知道她與千澤玉痕是什麼關系,卻也知道,這樣一個被千澤玉痕藏得好好的女子,絕對不簡單。
映秋的身份是秘密。
千澤玉痕望著蘭洢墨瀠,心中恨意蔓延。如今她是太子的人,若是讓她知曉映秋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映秋自小便跟著千澤玉痕,很清楚他在想什麼。加上之前,馨妃娘娘已經將他們的事一一告知于她。包括,蘭洢墨瀠在王爺病重時,被趕出王府。
她知道,他們之間,生了嫌隙。
她是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搶走王爺的。
「蘭洢墨瀠,自今日起,你便在王府內伺候打掃就好了,莫要再進ru這竹顏軒了。」映秋自然而然的發號著施令。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王爺定然不會冒險。
蘭洢墨瀠的心中像是被千萬只螞蟻蝕咬一般︰「王爺……」
千澤玉痕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映秋姑娘的話沒有听見麼?」
蘭洢墨瀠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盡職盡責的做好丫鬟的本分。似乎,從前所有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都變得不真實了。
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不是這樣的。她知道玉痕氣她恨她,所以才這樣對她。所以才會有映秋的出現。她不該想這些的,她害的玉痕現在這樣。這也許就是報應。
這是她欠他的。最重要的,是她要治好玉痕的腿。是她要回紅顏閣拿解藥。
……
還是一樣的紅顏閣,還是一樣的笙歌艷舞。
不一樣的,只有演奏人的心境。蘭洢墨瀠一向喜愛古箏,不論身在何地,她都會好好彈奏。不會愧對手中的箏。
只有今天,是個例外。
滿腦子都是映秋的臉龐。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介意。現在的她沒有精力也沒有資格。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住的。
「姑娘。這是你今天的解藥。」媚嫣將小紙包丟給蘭洢墨瀠。沒有半分的好臉色。
「多謝。」蘭洢墨瀠掩著面紗,回到後台褪下了自己的衣物。匆匆的回了王府。
許是映秋的到來太過突然。千澤玉痕雖然將她禁足,卻沒有發現她早就是溜出了王府。還是從府里的小門進ru。
似乎這小門與她八字犯沖,每次從這里進來都沒有好事。剛進來就看見了恭候她多時的映秋。
「蘭洢姑娘將解藥拿回來了?」
「你是在等我?」蘭洢墨瀠憑著直覺,豎起了防備之心。
「別緊張。知道你會在這里,是馨妃娘娘告訴我的。娘娘並不願意讓王爺知道解藥的來源,特別派我來取藥。既然你費盡周折溜出王府,我想,你應該也不會願意王爺知道解藥的來源。」映秋十分篤定。在皇宮中多年,她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是爐火純青。
蘭洢墨瀠護緊手中的藥︰「映秋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把藥給你呢?」她沒有這麼傻,不會將解藥交給一個情敵。她確實不敢讓千澤玉痕知道解藥的來源,更加不願意將解藥交給眼前這個人。
「哦?」映秋嘲諷︰「我想,你沒有其余的選擇。除非,你以後都不想離開王府。」
似乎是從她的語氣里面听出了什麼,蘭洢墨瀠了然︰「你是說,是你放我出去的?」所以她輕易地躲過了千澤玉痕的監視。
「怎麼樣?這個交易如何?」
蘭洢墨瀠遞上了手中的解藥。她還有選擇的余地麼?
「真是孺子可教。」映秋笑得張揚。
……
夢中的繁華才剛剛拉開序幕……
冷宮之中。箏重新拾起古箏。演奏的曲調,正是當日在蝴蝶谷中一遍又一遍演奏的曲子。一日又一日,一遍又一遍。她相信,終有一天,簫會听得見。
既然知道了簫就是簫國的皇帝,她就再也沒有繼續留在冷宮的理由了。為了母妃也好,為了她自己也好。她一定要出去。
只是沒有想到,箏曲第一個引來的不是簫。而是將軍木風。
「姑娘真是好琴藝。」
「將軍謬贊。」箏看著來人。也許,他可以助她出去,「將軍在宮中來去自如,可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姑娘請講。」木風並不扭捏。他今天來的絕非偶然。
「將軍也看見了。這冷宮之中,了無人煙。我不想在這里耗費一生。希望將軍幫我。」
「姑娘怎可如此篤定,本將會幫您呢?」
「既然將軍來了這里。就一定會幫我。」除去箏曲,這段時間內,她早已是有意識無意識的放出去許多的消息。
打听宮中各個樂師的底細與人員情況。她早已知道,簫國宮中樂師雖多,但技藝精湛之人極少。不久之後,簫國會接受各國朝賀。樂師之事,不大不小。皇帝便將這搜尋樂師之事交給將軍。
她相信憑借她的技術,想進ru宮中樂坊並不是難事。這樣,她才會有接近簫的機會。
「姑娘聰穎。」
就這樣,箏就成了樂坊中的首席樂師。
一切,似乎是箏精心設計的結果。其實,她所有算計的一切,不過是簫的小小計謀。
「回稟皇上。那位姑娘已經搬入樂坊。」
「嗯。」簫從奏章之中抬起頭,捏了捏眉心,妄圖趕走一些疲勞。
自那日在御花園中表明身份之後,他就知道,箏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既然這樣,他就給她機會。遣走了宮中,所有會古箏的樂師。派遣木風,去冷宮。
他明白她的身份。去還是私心想著,能不能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的國,她的家,總有一天,他都會一一奪過來。但是她的人,她的心,他一樣想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