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軒取了四火五禽扇之後,還剩下的幾處藏寶禁制中,他最終只尋到兩處。
他幾次都是白跑一趟,遍尋不到藏寶地點的所在,也不是因為他找的不夠仔細。他料想或許有些機緣問題,又或是他自己重生前听到的訊息有些很能是得寶者刻意說了假話誤導別人的。
還好四火五禽扇的現世過程有些波折,鬧得人盡皆知。因為事關紫陽真人這位神人,四火五禽扇的相關訊息在靈異圈中傳得最為詳細,封存地點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否則午軒只能更加遺憾。
午軒尋到的最後兩處禁制,一處在東南,一處在正東。
東南那處藏寶禁制中,午軒取了戮靈刀、倒海印這兩件寶物。戮靈刀僅是出竅巔峰的品階,被他放進石屋一角的木筐里;倒海印卻是顯化大成的品階,有八層禁制,被他煉化以待使用。
除了南海那只寶瓶之外,午軒最為期待心儀的寶物頭三件就是︰四火五禽扇、蕩魔鐘、倒海印。
剩下的那些禁制藏寶也不是沒有顯化境界品階的,但大都與他的功法和性格不符,他並未太過在意。而今,除了蕩魔鐘無法尋到,四火五禽扇和倒海印都落到他手,總算沒有辜負他的先知優勢。
正東那處禁制在墨丘山,午軒取了三件寶物︰金蠶寶衣、山河披風、社稷神筆。
山河披風、社稷神筆都有六層禁制,都是出竅巔峰的品階,但這兩者卻是一套寶物,兩者合用,能堪堪達到顯化境界的品階,堪比七層禁制的寶物,而且妙用比較廣泛。
金蠶寶衣則是出竅大成境界的寶物。午軒將它給了許盛陽。
許盛陽卻認真推拒,並借此機會低聲勸道︰「午軒,這件寶衣你穿著吧,你神魂之體,比肉-身更加不能輕易受傷。你說過,華夏有後四層境界的神人,你以後也小心一些。」
許盛陽自己被人襲擊奪寶過一次,這幾天他見午軒一直尋寶探秘,就總擔心午軒也被神人襲擊奪寶。他哪里知道,午軒不僅行事隱秘,而且心有先知,取寶之前設法掩蓋蓄勢待,取寶之後抹除痕跡隱身遁走,最多驚動附近過往的修行者,但那都是些許小事,哪會驚動到隱世潛修的神人?
午軒道︰「神魂變幻萬千,我怎麼穿它?它只是出竅品階,我若用它,反而多個累贅。」
唯有七層禁制以上,類屬于顯化境界品階的寶物,才能由神魂催使著化光一起飛遁。
山河披風和社稷神筆兩者合用之下堪比顯化品階,也能由神魂催使著勉強化光飛遁。
許盛陽便不再勸,心道自己努力煉化它,穿上身上也免得以後遇到危險再累午軒擔心。但許盛陽僅是剛到意念境界的修為,獨自煉化出竅大成品階的金蠶寶衣還不知要煉化到何年何月。出竅大成品階的金蠶寶衣有五層禁制,許盛陽煉化大半天,只煉化了一層禁制,第二層再怎麼努力也煉化不動。
許盛陽便向午軒求助︰「午軒你能幫我煉化它不?我不是想偷懶,只想多抽些時間用來修行。」
午軒並不幫他,解釋道︰「你盡力而為,能將它煉化幾分,就揮它的幾分護身威能。如果不能煉化,只把它當作防彈衣也是以的。我若幫你,你以後用著便不夠得心應手,那時反而更麻煩。」
許盛陽便每天貼身穿著金蠶寶衣,一面行功修行,一面緩緩滲透和煉化它的第二層禁制。
午軒現在是完全歇了等听告白的微妙想法。他雖是不甚了解情感,但他既已將「寶樹如我禁制」給了許盛陽,確定不會拋棄許盛陽不理,又用這幾天的時間逐漸做好了心理準備,自我揣摩著,料想許盛陽向他告白的話,他總會應下許盛陽的那番赤誠情懷,現實如此,他已用理智慢慢的看了清楚,便無須去徒勞的思考那些他琢磨不透的感情方面了,那些都是旁枝末節。
午軒有了決定,便放下了之前的遲疑沉吟,要找個機會將此事攤開來明說。
他如今還沒做表示,卻是要等許盛陽身體內的極夜陰胎下一次作,他再趁機迎頭棒喝,給許盛陽一個重磅驚喜,震一震許盛陽的情緒,看看那無形的極夜陰胎會不會受到間接的打壓影響。那樣他也能抓住機會更清楚的了解一下極夜陰胎的特征,以便更準確的做出相應的對策……
許盛陽無知無覺,還在苦苦掩藏著自己內心的痴迷和暗戀。
每逢許盛陽自以為不動聲色的痴痴瞧來,午軒都會淡淡的用靈覺掃他一眼︰傻頭傻腦瞻前顧後。
這五天過後,次日是2月5號。
清晨一早,午軒走出水墨洞天,拿出手機給阿凜打電話,確定了他們次日2月6號在南海二城金雨節的現身事宜。然後,午軒和許盛陽一起去用了早餐,又在附近的圖書館看了會兒書。
午軒二人都是改換了形貌的,否則日益增加的仙主粉們只怕能把圖書館圍堵成人山人海狀。
在圖書館看書片刻,許盛陽站在午軒身邊低聲問︰「不去尋找了嗎?」
午軒點點頭,輕輕翻著書頁,靈覺傳音道︰「還剩一件寶瓶需要尋找。寶瓶的所在地沒有藏寶禁制,但它不易查找。那里早上人多,中午再去不遲。這些天你我都有些緊繃,理應適當放松放松。」
在外界是五天,在水墨洞天里卻相當于十五天。許盛陽這些日子中,既要修行,又要煉化寶物,還要被午軒派出去做事,著實有些緊迫,午軒便帶他出來放放風溜溜彎。
午軒看書的同時,也在用靈力溫養那幾件他已經煉化了的寶物。
不算他即將前去尋找的寶瓶,他重生前得知的藏寶地線索,算上模糊不確切的,一共足有九個。他尋到了五個,得寶著實不少。剩下的四個地方他已盡力而為卻仍然搜尋不到,便被他暫時放下。
午軒能知道那麼多藏寶地,得益于他重生前靈異圈中因為水墨洞天畫卷和極夜太陰玄光而引的一明一暗兩大風波。
這兩大風波的源頭,前者是洞天寶物,雖然殘破,並無如今的神效,卻仍驚動了隱世潛修的神人,不過,應該真的存在著神人約定,那幾位神人都不曾親自出手搶奪。後者則是缺憾太過明顯,根本沒被神人放在眼角,或者說連神人都對之厭惡透頂,那時的許盛陽才有機會到處蹦達。
嚴格說來,那一明一暗的風波只相當于是導火索。靈異圈里壓抑太久,各種恩怨情仇宛如一團亂麻,神人之間下棋對弈,在靈異圈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使得修行者們勾心斗角,廝殺求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午軒當年不知詳情,重生後清心修持,俯視全局,卻有幾分了悟︰
此間世界靈氣稀薄,哪有那麼多資源供養太多修行者?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去除糟粕,滋養精華。
現實的生存環境逼迫這個靈異圈必須盡能的維持成一個幼苗者優質、成熟者精英的模式……那幾位神人也必然有著某種約定,他們因這方世界而成為神人,也有責任守護這方世界的修行存亡。
午軒那時也被牽連到了靈異圈的漩渦邊緣,嘗到過其中麻煩,重生後才想要隱藏身份盡量避開。
而凡俗之中亂世出英雄,靈異圈中卻是亂世出寶物。
神人級別的寶藏是不會在靈異圈中流傳的,午軒得知的寶物線索都是前四層品階的禁制所在處。午軒那些年為求生存而四處尋藥,得知的各處藏寶地的訊息便比大部分修行者知道的都多一點,即便如此,也有小半是他無法尋找到確切位置的。他從那五處藏寶地中得到的寶物,清點下來,有︰
三株雲靈派聖藥、相應的護藥匕首、一座煉丹石鼎。
一面銅鏡、兩根火銅短棍、一只聚集靈液的木瓶。
四火五禽扇。
倒海印、戮靈刀。
山河披風、社稷神筆、金蠶寶衣。
其中,銅鏡、火銅短棍、金蠶寶衣給了許盛陽;聚靈木瓶留給午知安。午軒取了四火五禽扇、倒海印、山河披風、社稷神筆這四樣寶物,煉化之後,緩緩用靈力溫養,使之恢復全盛狀態。
在午軒將那四件寶物全都煉化過後,許盛陽曾磨著他把這些寶物穿戴起來看看是什麼效果。午軒看他近日努力,也就容著他。許盛陽卻是得寸進尺,靠近他幫他穿披風掛神筆。但午軒沒有吱聲。
山河披風披在身後,社稷神筆懸在腰側,四火五禽扇在左手,倒海印在右掌……
午軒現在想想,還是感覺自己當時活像一座被供起來的神像,只是比一般神像多了各種飄渺氤氳的寶光繚繞罷了。難為許盛陽當時還看得傻頭傻腦的臉龐紅。什麼審美!
偏偏許盛陽自知失態,還掩飾著尷尬的肅容說道︰「你有趁手寶物,要是再有誰敢追殺你,你轉身一扇子把他抽飛!再用寶印砸他個滿臉開花!還要用神筆在他背上畫個烏龜壓扁他……」
午軒翻著書頁,平靜的想著許盛陽那時貌似義憤填膺的鄭重模樣。
其實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再看著那家伙這樣掩藏暗戀的模樣也挺有趣的。
四火五禽扇、倒海印都是顯化品階,山河披風和社稷神筆合用也算是顯化品階,既是顯化,便能化為神光。這四件寶物都被午軒催使著化為神光收在丹田之中,隨著他的靈力運轉而被滲透溫養。
這邊午軒溫養寶物,閑來看書,那邊許盛陽卻時刻記掛著早日強大起來才能幫到午軒,看書時也是坐立不安,總是想席地打坐擠出所有時間用于修行進步。午軒用靈覺傳音道︰「你用靈力淬煉體魄也是修行。我有點累了,你陪我休息片刻,然後我帶你去南海。」
南海那里的確有個人是午軒想要去收服的,與寶瓶一起。不過早一刻晚一刻也沒什麼關礙。
許盛陽一听,立即安定下來,他神情一換,淡定的挑眉笑道︰「那就多休息一會兒。」
他們二人說話親近自然,又都是修行者,改換後的容貌氣質仍然出眾,惹得旁人頻頻轉頭看來。許盛陽暫時放下刻苦修行的執念,見此情形,不由竊喜,偷偷心道︰我倆很相配吧是吧?
許盛陽之前幾天被午軒派去滅殺低階邪鬼,或是跟低階修行者虛與委蛇,甚至略微斗一斗法,表現得都還不錯。是一旦回到午軒身邊,許盛陽又是那番毫無心機城府的二缺傻樣。戒都戒不掉。
……
南海浩淼,波瀾壯闊。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正是中午時分,午軒神魂化成的一道光華在廣袤無垠的天空和南海之間隱形飛遁,顯得渺小之極。
他已經在南海的上空、水中、海底飛遁探察了許久,像之前尋找藏寶禁制一樣尋找一樁異寶。那樁異寶叫做「乾坤八卦瓶」,乾坤八卦瓶里面正有一名受困多年的修行者,名喚「水滄郎」。
午軒重生前,這一寶一人都屬于南海二城里一位修行世家中的所謂太子爺。
南海富饒而且神秘,有多方修行者的勢力在這里匯集。
午軒曾經為了尋藥治傷而在這里待了大半年。他多次遁入南海艱難尋藥,也經常幫人出力以便獲取高額酬勞,他與某些人起過摩擦,斗過法,殺過人,也得罪過一位據說是神人後代的修行強者。最終,他不願承受那位神人後代的威逼收服,孑然一身離開南海,去了其它地方另求生機。
那位據說是神人後代的修行者,姓符,名茂。
午軒自那以後便沒與符茂打過交道。
午軒重生前,像符茂那樣讓他受挫的人有不少。畢竟他是獨自一人,身後沒有依靠,手中寶物也不夠高明,他的身體情況又不容許他與人長久拼殺,他的許多本領手段也不能揮出全部威能來。
那種人基本都不在午軒曾經自知將死時的必殺仇敵名單上,不是因為他們後台強硬,而是因為這個世上處處都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實例,午軒還不至于一旦與人生矛盾並且受挫,轉頭就將對方視作生死仇敵。否則他也不用修行療傷了,一生都要陷入無謂的仇怨廝殺之中。
不過,符茂那種威逼過他的人,是永遠不能再出現在他的「以交好」名單上了。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對午軒而言行不通。
那時,符茂的得意之寶就是乾坤八卦瓶。符茂的座下第一干將就是顯化境界的水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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