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欣與林軒媽媽竟然是多年閨蜜,那麼對于林家過去的紛爭必然也是略知一二的。秦琬腦子一轉,想著說不定知道內情之後,一切僵局矛盾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她剛想開口問,常欣就嘆了口氣,拍了拍秦琬的肩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還想它做什麼……夜太深了,小姑娘家太晚睡不好。早點休息吧。」說著便自顧自轉身離開了。
常欣走後,秦琬被風吹得有些暈乎,便趕緊揉著鼻子縮回了房間。
還有兩天就要去荷蘭,只是這一切死死地都拽住了秦琬的腳步,她跟不上林越,理智也告訴自己不能跟著林越就這麼離開。
第二天天沒亮,秦琬就醒了。醒過來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身處何地,扭頭看到余姍依舊沉沉的睡容才有些失落地反應過來。
她背對著余姍,拿著手機斟酌了半天想給林越條短信,只是手機竟然欠費。望著那未送成功的標記,秦琬竟莫名地松了口氣——雖然長痛不如短痛,但一想到林越知道後能的後果,秦琬忍不住打個寒噤。
「秦琬,你今天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余姍經過一晚上的疏導,心情好多了,便又開始恢復以往的小賤人屬性。她眉毛一挑,「怎麼,昨晚林越不在身邊,沒能滿足你就這麼喪氣嘛?」
「少來……」秦琬內心糾結地小口小口啜著粥,想了想問道,「話說,你知道林軒母親的事情嗎?」
「這老一輩的事我怎麼能知道。不過,我記得我媽提過,她跟林軒媽媽從前關系不錯,還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把我許給了他……」余姍捧著女乃茶的手一頓,「你不會想從林軒媽媽身上找突破口吧?別天真了,人都死了這麼久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走茶涼,林軒媽媽這杯茶估計都快蒸完了吧。」
秦琬鎖著眉頭搖搖頭︰「我不知道,只是現在好像也沒什麼辦法了……」她嘆口氣,把臉埋在手掌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你說,早知道喜歡女人這麼麻煩,為什麼當時我就不能堅決果斷一些,趕緊跟林越劃清界限,省的現在這麼頭痛。」
「得了吧,這是你自己感情坎坷,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沒關系。小心被林越听到,作死!」
雖然在余姍身上挖不出什麼消息,而且還被其惡意諷刺了幾句。然而,秦琬是個不屈不撓的姑娘,她思來想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這跟她現在的狀況有什麼聯系,只是這種叫做「直覺」的東西執著地告訴她還是得找個機會向常欣問問清楚。雖然她的「直覺」一向比較坑爹——比如考試時候的選擇題,比如迷路時候的方向感,再比如決定跟林越在一起。
只是,事不隨人願。秦琬早該想到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就是因為它被人守口如瓶,偶爾泄露出來的那麼一點,只是為了吊人胃口而已。
不出意料,秦琬花費心思,常欣卻只是淡淡一笑,四兩撥千斤地讓秦琬住了嘴。
晚飯後,常欣都會被那只胖到分不清四肢的小貴賓犬拽著出去溜一圈。原本這還是一家人的活動,只是那狗越長越難看,最後只剩常欣一人還能堅持對它的愛。
這不,為了刷新好感值,秦琬特地厚著臉皮拍了這長殘了的貴賓犬的馬屁,然後屁顛屁顛地跟著常欣一同遛狗去了。
「阿姨,毛線長得真好看,好愛哦……」秦琬望著像肉球一般滾動的小狗,違心話說的那叫一個溜。狗估計感受到自己被虛偽地夸贊了,回頭沖秦琬毫不領情地吼了幾聲——那聲音倒還是中氣十足的。
常欣笑了笑,眼尾自然地皺了三條褶子︰「是毛球,長這麼胖,當然是球啦。」
秦琬嘿嘿一笑搓搓手,話到嘴邊,竟然又自動咽了回去——沒辦法,關鍵時刻總掉鏈子。
不過,所幸的是,秦琬這點小心思常欣早就看在眼里,她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秦琬,被毛球拖著往前跑了幾步,有些氣喘地笑著說︰「怎麼?是有什麼事想問我嗎?」常欣想了想,沒等秦琬點頭,便自動接了下去,「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是余姍叫你來問我的?」
秦琬一听,這還主動給自己套了個擋箭牌,何不為?于是趕緊說︰「是啊,這不是婚前有些神經敏感嘛,不過也好,知己知彼才能心里有底呀……」
常欣笑得有些不自在了,但語氣還是沒什麼起伏︰「也對也對,當心點總歸是好的。你去告訴姍兒那丫頭,這點上沒什麼好擔心的,我跟林軒媽媽這麼多年朋友,看人不會錯的。多花點心思在美容啊身材上,別整天熬夜的,新娘子不能難看……」
秦琬不死心地繼續想套話,砸吧砸吧嘴,小心翼翼地問︰「不過,我也听說林軒之前……在家里好像不被重視啊,挺好奇的,為什麼呢?」
常欣嘆口氣,看了看秦琬,說道︰「每家都有難念的經。有些事情提不上來台面,就讓它一直藏掖著吧,現在說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常欣一邊遛著狗,一邊望著早早地消沉下去的夕陽,似乎跌入了年輕時的回憶,有些感慨地說,「再者,我早就答應林軒媽媽不再提起過去的那些,時隔多年,約定還是約定,不會被打破。」
听到常欣這麼說,秦琬心中那疙瘩沒被解開,反倒越卷越大,成了個漩渦。她還想再問,只是望著這撒丫子狂奔的毛球,以及常欣從容淡然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張了張口,卻還是只能默默地閉上了。
被英勇無比的毛球拽著回去之後,一路憂心忡忡的秦琬才現欠了費的手機早就沒了電——怪不得林越這混蛋一直沒現欠費,給自己充話費……林越!
秦琬突然意識到明天一早就應該坐上去荷蘭的航班,兩人雙宿雙飛做神劍眷侶這碼子事。只是一路失聯到現在,估計林越這會子是得氣得炸毛還是直接殺到余家把自己拎走。
秦琬一想到林越那張一生氣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臉,心中了毛。
沖上電,開機,已經是晚上七點半的事了。
果然,林越早就機智地給自己沖上了話費,一沖就是一百,果然是土豪白富美……沒感慨完,手機一震,是別墅的座機——說起來,林越的手機竟然還霸佔著,忘了還。
「秦琬,還知道開機嘛。」林越沒有意料中的暴怒,只是這輕飄飄的語氣更讓人心虛。
「親愛的,你在哪里?我這不準備馬上就過來找你嘛!」
「你說我在哪里?趕緊給我回來,做好被我打的準備。」林越哼笑一聲,心底卻咬牙切齒地想弄死這不走心的女人。
一路上醞釀半天,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林越開口。一想到能出現的結果,秦琬分分鐘想切月復自盡。
這個世上,最讓人難過的不是失望,而是讓在乎的人失望,而且還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去做。
秦琬想好了,她現在沒有有力的理由能讓林越不走,她知道,什麼家庭觀念,父母之情在鐵了心的林越面前都早已成了碎末,風一吹就沒了。既然留不下林越,那麼就把自己留下,至少這麼一來,林越還有能會回來,還能有機會解決這一團亂麻。至少自己的一點點良心還能不受到那麼強的譴責。
「回來的很快嘛。」听到開門聲,剛上上下下收拾完東西的林越捋了捋頭,準備甩張臭臉給秦琬看。
只是還沒扭頭,林越就被秦琬輕輕擁住。她一愣,沒想到這神經比章魚腿粗的秦琬居然還能這麼溫柔——但一般這都是做錯事了才有的反應。
林越毫不領情地轉過身體,對著秦琬躲閃的眼楮干脆地問道︰「什麼事?說吧。」
「我……我現在還能說不去嗎?」秦琬深吸一口氣,根本不敢看林越那雙越來越深,要把人吸走吞噬的眼楮。
林越听完竟然笑了,她一笑起來讓人再也不忍心繼續。她毫不在意地放開秦琬,拖上兩只能裝人的大箱子,笑著說︰「別鬧了,走吧,簽證給你拿上了,直接去機場。」
「林越,我說真的。」秦琬心一橫,一把抓住林越的胳膊。
「是不是我媽跟你說了什麼?」林越腳步停了下來,她站在秦琬面前,比秦琬高了大半個頭,她語氣很淡,卻讓人心疼,「你听她還是听我?這件事不要管這麼多,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關鍵時刻,秦琬反倒能狠下心來,她直直地望著林越的眼楮,好看的眼楮下面這幾天黑眼圈一直褪不下去,秦琬咽口口水說︰「我知道那些你都听厭了听煩了,而且你心里也很清楚。我只是不能看著你之後後悔莫及,畢竟血濃于水,這是事實。而且你還有啟沿在這里,這是你和ada他們一起的理想,你就忍心一走了之?」
林越又笑了,只是聲音卻那麼堅定︰「你知道我是自私的,就算沒有爸媽,就算沒有公司,沒有資本,我早就厭倦了這一切。我只要有你,我們就以在荷蘭重新開始。」林越模了模秦琬有些冰冷的面頰,輕聲道,「我已經都想好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乖,我們走吧。」
秦琬鼻子有些酸,險些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應下來,只是理智壓過了感情。她強笑著說︰「該斷還是要斷,不清不楚的,對你對我對所有人都膈應,林越,這件事不能武斷。我們得耐心地善始善終。我等得起,我等你,等你從荷蘭回來,我們一起解決所有問題。」
林越沉默了許久,面對這麼個認定了就不會妥協的秦琬,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林越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刻,只是她還存著希望,以為就三天而已,不會再有什麼變故。兩人離開這里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只是這時,林越才清楚地意識到,夢就只是夢,永遠不能真的生。
天色如幕,暗沉得像墨染,它將所有都籠罩其中。讓人絕望地以為永遠看不到光明。
「我走了之後,你一個人小心點。」林越輕輕吻了吻秦琬的唇,聲音淡得像是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你就這麼走了,你不要我啦嘛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