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冷御目光一暗,胳膊箍住了她,翻身把她放在了床的里側,「睡覺。」
蘇欣怡被他摟在懷里,無法動彈,想要不再反抗,可又覺得這樣不妥,推了推他,「我還是回客房去睡。」
「寶貝,我們下個月領證結婚,嗯?」
墨冷御沒理會她的話,抱緊了她,下巴抵著她的頸窩,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他的聲音里沒有戲謔,沒有調侃,甚至沒有任何的玩味。
蘇欣怡听得出來,他的話里透著一抹凝重與不耐。
他好像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難道是因為今天下午出去的緣故?
今天下午他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去那麼久?
蘇欣怡心里猜測著,放棄了反抗,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
既然她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就會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她是言而守信的人。
閉上眼楮沒睡多久,蒙蒙亮的天氣再一次驚醒了她,她打了個寒戰,睜開眼楮。房間內還一片昏暗。
身邊的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傳入耳中,帶著淡淡的寧靜。
她枕著他的胳膊,臉貼在他的胸前。兩只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就這麼靠在他的懷里。
而他胳膊摟著她,即使睡著了也依然摟著。
這種感覺,其實她不排斥。
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似乎不再那麼孤單了。
听著身邊有個人淺淺的呼吸,似乎這個世界上努力掙扎的,不再是她一個人。
她重新閉上了眼楮,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內心掩飾好,。不一會兒再次閉上了眼楮。
安息園,位于b市城南的位置,也是屬于玉蝶山連綿山脈的旁支。綿亙蜿蜒,到這兒坡度緩和了許多。
地勢所趨,所以市政廳在這兒建設了安息園。
層層疊疊的山崗上,猶如梯田一樣高高低低的陵墓數不勝數。
松柏長青,參天入雲,漫山遍野的香樟樹長得更是生機勃發,接天蔽日。
從山下一直綿延到山上的道路兩旁,則是粗壯的法國梧桐,龐大的枝干伸展到道路中央,一路濃蔭。
因為是安息園,所以平時人跡稀少,周圍的山巒間更是少見行人,也就顯得陰森可怖。
今天的安息園,門前停靠著不少車輛。
曾經在博雅學院學習過的學生,和蘇海天有過交集的朋友,蘇家的舊識等紛紛前來吊唁,追悼。
穆天宇站在安息園門口,清冷焦躁的目光盯著來往的車輛,臉色猶如頭頂的天空,陰雲密布。
他在等著蘇欣怡。
蘇欣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五天了,五天來他找遍了能找到她的任何地方,都沒有她的消息。
他知道,今天她一定會來參加葬禮。
他要在這兒等她,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要告訴她,他收購博雅的股份完全都是為了她著想,想要暗地里幫她一把。
黑色的轎車在他身邊停下,蘇然然推開車門走了進來,興高采烈的走了過來,「天宇哥,你怎麼在這兒?剛剛我還想著能不能踫到你呢。」
穆天宇冷冷看向她,「蘇然然,你今天心情不錯。」
今天是慕雅如的葬禮,眼前的女人一臉歡快,好似好辦喜事似的,這是來參加葬禮的?
蘇然然臉上的笑容僵硬住,她回頭看了一眼車內的蘇海天,「那……天宇哥,我先進去了,你趕快進來啊。葬禮馬上要開始了。」
說完,她轉身鑽入了車內,心里冷笑一聲,現在還不是和穆天宇過多糾纏的時候,她暫且先忍著。
蘇海天搖下了車床,「天宇,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說完,蘇海天開車徑直進入了安息園中。
穆天宇的目光落在道路盡頭處,此時已經八點四十,距離葬禮還剩二十分鐘,蘇欣怡不會不來了吧?
他轉身上了車,跟著蘇海天向里走去。
蘇海天是蘇欣怡的父親,他要想得到蘇欣怡,蘇海天不能得罪。
墓地前,稀稀落落站了不少的人,有彼此認識的有彼此不認識的,三五成群站在一起等待著主人的到來。
「蘇海天來了,還帶著一個女孩,那個是她和慕雅如的女兒蘇欣怡嗎?真漂亮。」
「不對,蘇欣怡比她漂亮多了,優雅多了,我曾經見過,蘇欣怡是真正的大家閨秀,這個……恐怕是蘇海天的私生女。」
「私生女?看,那個女人出來了,一定是蘇海天的女人,他還真大膽,竟然帶著別的女人來,對了,蘇欣怡哪兒去了?怎麼不見她來?難道今天的葬禮她不來了嗎?」
「不可能吧?慕雅如只有這一個女兒,她今天能不來?如果不來問題就大了。」
……
議論聲如一陣風,迅速的掠起,很快就傳遍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紛紛看向蘇然然和嚴慧琴。
蘇海天剛走出來,老管家就走了過來,「老爺,夫人的葬禮全都安排就緒,就等著……大小姐了。」
「欣怡還沒來?」蘇海天聲音提高了幾分貝,一臉不悅。
「老爺,大小姐生病了,身體不好,這幾天傷心過度……」老管家解釋著,想起那天看到蘇欣怡時她蒼白的臉色,暗自嘆了口氣。
蘇然然緊跟在蘇海天的後面,見狀走上來握住了蘇海天的胳膊,聲音尖利,震動著周圍的松柏︰
「陳伯,你這是干什麼?要為姐姐辯護也該找個合適的理由啊,慕媽媽就是知道了她做的事情,所以才傷心難過自殺的。慕媽媽尸骨未寒,她就消失不見了,你還說她生病?博雅召開股東會議的時候她帶著男人生龍活虎的出現,怎麼不見她生病?爸爸,您千萬不要生氣!姐姐那樣做,可能有她的原因吧。」
「二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說呢?」老管家低頭。那晚的事情,過後蘇海天責備了他,他承擔下了所有的罪責。
夫人的葬禮結束之後,他就離開蘇家。
穆天宇下車,听到蘇然然的聲音,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幽冷的猶如覆蓋著寒霜,「蘇然然,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蘇然然怯怯的看向他,低頭不再說話。
眼前男人的眼神,足以殺人。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蘇海天陰沉著臉色,看了穆天宇一眼,「穆少,跟我來一下。」
二人向著墓地不遠處的僻靜之所走去,身後刮起了旋風一般的竊竊私語聲︰
「慕雅如是被蘇欣怡給氣死的?怎麼可以這樣?那個女孩看起來不是那樣惡劣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看不會假,你沒看到嗎?蘇海天竟然沒有阻止。平常看著蘇欣怡一副高傲的樣子,清高的好似公主似的,骨子里竟然這麼狠毒。」
「越是嬌生慣養養大的孩子,越是心里灰暗,你看看,到現在還沒來。明擺著就是沒把自己的母親放在心上,真是不孝順。」
……
蘇然然听著那些議論聲,得意的在唇角彎起,她踩著妖嬈的步子來到了慕雅如的墓前,伸手撫模著墓碑上那個笑得一臉溫柔的女人,暗自說道︰
「慕雅如,你不用太擔心,你不會寂寞的,你的女兒,過不了多久就回到地下陪你,說不定就是今天呢。」
山道上,白色的布加迪威龍疾馳而來,停在了距離目的不遠處的位置,墨冷御轉身下車,被蘇欣怡一把按住,「你馬上離開這兒,我說過,我家的事情和你無關,你不能參與。」
墨冷御回頭,看向她。
她一臉淡漠,尤其是一雙眼楮,若寒冬古井,幽寒冷清,讓人心底一顫。
把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他知道,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否則就踩著了她的逆鱗。
「好,我答應你。不過……」
墨冷御回身拿出一個新手機放在她手中,「有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應急號碼就是我。」
蘇欣怡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抿了抿唇。
她的手機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好,你不用再來接我,我完事之後直接去博雅了。」下車之前,她交代著。
墨冷御坐在車內,看著她絕然離去的背影,尤其是那竭力維持著的平衡走姿,抓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
放她到如狼似虎的一群人中,他還真的不放心,他要留下來。
「嗡——嗡——」
手機震動起來。
助理郭凡的電話,「墨總,老夫人……老夫人來公司了,說要見您,召開股東大會,您快來吧。」
大庭廣眾之下,那些人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相信她能應付一切。
他這樣想著,調轉車頭,直奔公司。
墓地角落處,穆天宇看著站在面前的蘇海天,淡淡問道,「蘇伯父叫我過來,什麼事情?」
蘇海天慢慢轉臉,「天宇,以前我支持你和欣怡交往,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
穆天宇盯著眼前儒雅的男人,差點兒失控。
「為什麼?」
「她配不上你。」蘇海天臉上現出怒色,「以前我覺得這孩子懂事知分寸,可前天晚上,她竟然讓人找來了老鼠,把然然和慧琴關在滿是老鼠的房間里,這樣的女兒,陰險狡詐,我怎麼……」
穆天宇臉上閃過冷,打斷了蘇海天的話,「伯父,您怎麼能這麼說欣怡?且不管欣怡做了什麼?你是她父親,竟然說自己的女兒配不上別的男人,這是做父親的該說的話?」
蘇海天在對蘇欣怡母女的所作所為,他清清楚楚。
一個男人,花心就已經不該,還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就是可惡!如果眼前不是蘇欣怡的父親,他會好好的教訓對方一頓。
蘇海天被他一句話噎得臉色青白起來。
「穆少,你被欣怡蒙蔽了眼楮,她的心思如果有然然一半的善良,我也會支持她,可她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反對你們,是擔心她嫁到穆家,丟蘇家人的臉。」
他低聲咆哮著,想起蘇欣怡把他當陌生人的情景,氣怒不已。
穆天宇听著這話,眼神冰冷如刀,「伯父,我的確被欣怡蒙蔽了,我不管她是善良也好,邪惡也好,狠毒也好,我愛她,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也與任何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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