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宇牢牢盯著蘇海天的眼楮,繼而一字一頓說道,「所以,伯父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說欣怡的壞話,因為,我不愛听。」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再次站住,頭也沒回,「從今天開始,欣怡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她不能失去博雅。」
老管家匆匆忙忙走了過來,見穆天宇要離開,趕緊說道,「穆少,老爺,大小姐來了,葬禮可以開始了。」
蘇欣怡來了?
穆天宇抬起頭來,向著墓地的方向看著,大步向前走去。
蘇海天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幽暗,繼而才邁步跟了上去。
墓地前,蘇欣怡出現的剎那,所有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大家的目光齊齊匯聚到她的身上,頓覺全身一陣寒涼。
黑色蕾絲長裙,包裹著她縴細的身材,高高盤起的長發,露出猶如天鵝一般白皙的脖子。
她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了墓碑前,注視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笑臉,呆呆的陷入了深重的悲傷之中。
「哎,那個就是蘇欣怡,慕雅如的親生女兒,竟然在葬禮即將開始的時候才來,真是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唉,人家的事情,我們還是少管為好,我看那個蘇然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竟然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老爸前妻的葬禮上,這件事也說不好。」
「是啊,我看蘇欣怡雖然驕傲了些,可不像是有心計的樣子,倒是蘇然然,看起來八面玲瓏的,怎麼看那笑容都有些假惺惺的。」
……
眾人看著蘇欣怡悲傷而停止的背影,仿佛被她所感染,心里的天平不由向著她傾斜。
蘇然然看到她的剎那,恨意深深攫取了內心。
蘇欣怡,這個賤*人,竟然把她關在有老鼠的房間里整整一個晚上,太可惡了。
她勾唇露出一抹親熱的笑來,向前挽住了蘇欣怡的胳膊︰
「姐姐,你終于來了。」
蘇欣怡一頓,目光冷冷的落在握著自己胳膊的那雙手上,「拿開你的手。」
蘇然然身體一顫,委屈的垂下了眼簾,半晌膽怯的松開了她的胳膊,弱弱的叫了一聲,「姐姐。」
「啪。」
蘇欣怡看著她那故意裝出來的可憐模樣,氣不打一出來,一個耳光狠狠甩了過去。
「蘇然然,我說過,不要叫我姐姐,蘇家家譜上沒有你的名字。以後,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我……我只不過是想要勸勸你,不要傷心而已,人死不能復生,你傷心時沒有用的,慕媽媽如果看到你,心里也會難過的。」
蘇然然委屈的哽咽起來,看著蘇欣怡,辯解著。
蘇欣怡冷笑一聲,「蘇然然,不要在我面前演戲,我感到惡心。」
說完,她再也不想看蘇然然一眼,看著急匆匆而來的老管家,淡淡說道,「陳伯,開始吧。」
蘇然然捂著被打的半邊臉,啜泣著走到了嚴慧琴身邊,「媽,姐姐……打了我,她心傷心我知道,可是也……不能拿著我撒氣,我……」
「好了,然然,你也不該去招惹她,欣怡心里不舒服,打你一下出出氣,沒什麼。媽回去給你敷臉。」嚴慧琴拍拍她的手,掩飾著心中的怒。
現在周圍那麼多雙眼楮看著,她們母女就是要讓蘇欣怡做這個惡人。
嚴慧琴距離那些來客不遠,二人的對話清清楚楚听在那些來客的耳中,大家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看向蘇欣怡的目光卻多了幾分質疑。
穆天宇過來,恰恰看到蒼白著臉的蘇欣怡握緊拳頭站在墓碑前。
他向前握住了她的手,「欣怡,這幾天你去哪兒了?你知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
「穆少,請放開我,在葬禮上拉拉扯扯,像什麼?」
蘇欣怡冷漠掃向她,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欣怡,難道你還在生氣嗎?我……」
穆天宇臉色一窒,壓抑著心頭的不耐,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賓客e異樣的目光,想要繼續解釋。
他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冰冷的臉色,也只有蘇欣怡能這麼對他。
心里雖然不舒服,可他顧不得這些,只要能化解和蘇欣怡之間的誤解,他什麼都可以放下。
老管家走了過來,看情形不對,勸道,「穆少,您看,葬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您如果有什麼話要對大小姐說,不如等葬禮過後怎麼樣?現在大家都在等著呢。」
在陵墓前發生爭執不大好,尤其是大家都看著,有損蘇欣怡的名聲。
穆天宇無奈看著蘇欣怡冷若冰霜的側臉,松開了她。
葬禮之後,他一定會和她解釋清楚。
在陳伯的主持下,葬禮正式開始。
蘇欣怡站在前面,目光落在墓碑上。隔著陰沉低黯的天色,一切似乎陷入朦朧之中。
媽媽的一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委屈。
男人,難道都不可信嗎?
她的眼前閃過穆天宇和蘇然然在一起的一幕,又閃過和墨冷御在一起的種種。
最終,她垂下眼簾。
如今她的心里只有博雅,把博雅經營好,不辜負爺爺的期望,她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葬禮繼續進行著,天空中再次飄起蒙蒙細雨。
從親朋好友的獻花開始了,她抬起頭,看著那些或認識或陌生的面孔,禮貌道謝。
最終,整個墓地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拿著白色的菊花。
她慢慢的走向前去,菊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跪在了媽媽的照片前。
「媽媽,我來了,來看你,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忍心?」一句話未曾說完,淚水抑制不住落下來。
她用力抽了抽,把淚水咽了回去,「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選擇,是有人逼著你這樣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出那個人,一定。」
蘇然然並沒走,她從暗處走出來,看著跪在墓碑前的蘇欣怡,心中掠過一絲痛快,蘇欣怡的臉上終于不再是那該死的優雅了。
她緩緩走到了墓碑前,溫柔一笑,「慕媽媽,你在天有靈,應該問問她,找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是不是該把自己嫁出去了?爸爸把那個家給了我們,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不敢再叫蘇欣怡姐姐,那一巴掌打在臉上,疼痛現在還沒有消去。
听到她的聲音,蘇欣怡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目光冷到了骨子里。
「媽媽,那些狼嚎狗吠,打擾了你的清淨,你不要放在心上,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這樣的人。」她站起身,輕輕撫模著慕雅如的照片,話語帶著刺兒。
蘇然然一听,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她掐緊了拳頭,話語不善起來,「蘇欣怡,這兒沒人,你不用再維持你的高傲,你做的事情都多麼卑鄙,別人不清楚我很清楚。你竟然把我和媽媽關入有老鼠的房間里,你才是狼心狗肺。」
蘇欣怡轉臉,唇角勾起一抹冷,「沒把你嚇死是你萬幸,下次,沒有這麼好的結果。」說完,她轉身就走。
這些人,她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蘇然然冷哼一聲,目光看向周圍,不見穆天宇的影子,略略詫異了一下,在周圍尋找起來。
蘇欣怡沿著小道穿梭在墓碑之中,因為剛剛耽擱了一下,那些賓客竟然已經散去,周圍寂靜無聲,只有小雨沙沙的下著。
「欣怡。」
停靠車輛的一片空地上,蘇海天挽著嚴慧琴的手正要上車,回頭看不到蘇然然的身影,四處張望著尋找起來,抬頭看到蘇欣怡,叫了一聲走了過來。
「什麼事情?」
蘇欣怡冷漠問道,目光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沒有扭頭。
「前天晚上,把你嚴阿姨和然然關進有老鼠的臥室,是你干的事情?」蘇海天看她傲慢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勉強壓抑著怒氣,問道。
嗤——
蘇欣怡冷笑一聲,興師問罪?
她緩緩轉動著優雅的脖子,看向蘇海天,「蘇先生,在你興師問罪之前,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女人和你那個寶貝女兒?蘇家以前從來沒有老鼠,是誰先污染了那個家?問完了,你再來問我。」
說完,她轉臉要走,驀然想起剛剛蘇然然的話,再次轉臉,「對了,蘇家別墅是爺爺留下的,我不會允許任何無關緊要的人住進那個家里,你有本事搞外遇,就要有本事養,別讓我瞧不起你。」
蘇海天盯著那張淡漠的臉,從那張嬌艷的唇中說出來的話,一句一句猶如利劍霹在他的身上。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繼而是升騰而起的怒火。
他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不錯,可這件事也輪不著自己的女兒來說。
「欣怡,你真是氣死爸爸了,你再這麼說,信不信爸爸……」
打她嗎?
蘇欣怡嘲弄勾唇,猛然轉過臉盯著他,「打我?你已經打過我了,而且那一巴掌你打盡了我們父女之間的所有情分,從那時開始,我說過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再打我,我對你不會客氣。」
嚴慧琴站在車旁,見二人談崩,趕緊走了過來,拉住了蘇海天,「海天,你不要那麼激動,欣怡心里難過,你就不要惹她了。」
老鼠的事件,雖然過去一天了,她仍舊心有余悸。
「你……欣怡,你做的事情好好想想。」蘇海天氣得揚起了手臂又再次放下,叫著給自己找台階下,轉身跟著嚴慧琴走進了車里。
蘇欣怡冷冷盯著他和嚴慧琴的身影,轉身也要離開,迎面穆天宇擋住了她的去路。
「欣怡,我找你。」
「我和你沒有什麼要談的。」蘇欣怡淡漠拒絕,徑直向前走去。
她之所以卡著時間來,就是不想和這些人糾纏,沒想到葬禮結束,還是逃不掉。
她已經答應了墨冷御的條件,和穆天宇之間就不會再有可能。退一步,即使她現在沒有答應墨冷御,對于曾經背叛過她的男人,她也不可能再回頭。
破鏡怎麼能重圓?即使重圓也會有破碎的裂痕,一旦遭遇小小的風雨,就會帶來天崩地裂的毀滅。
「欣怡,今天我必須跟你談,你跟我來。」
穆天宇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向著一側的僻靜之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