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全听我的,這便送你回去吧。」街上人來人往實在吵雜,沈絕心抬手扶著綰娘的腰肢,念她身背幼嬰不甚方便,又擔心有不軌之人中途作惡,這才想要送她回去。
踏步之際,蘇挽凝的聲音冷冰冰的傳了過來︰「夫君,爹娘都在府里等你回去共餐,莫要和外人閑聊太久。」她把‘外人’二字壓的深重,若非公婆都在廳堂等著,她又怎會出門尋她回府?更不說以‘夫君’之名相喚。綰娘的模樣蘇挽凝自是識得的,她並非光明磊落的正氣君子,自然不必為方才在旁側偷听之事負責。反倒是沈絕心,蘇挽凝冷眼掃過,心內亦是一陣不屑。到底是浪蕩風流的公子哥兒,連亡夫的婦道人家都不肯放過。
聞言,綰娘最先把視線投在蘇挽凝的身上。那般華貴柔美的衣裳,那般冷艷動人的模樣,那般雍容淡雅的風韻。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瞧著沈公子的妻子,綰娘胸中頓生一陣羞恥之感。那麼美的夫人,她一個無知婦人,光是與她對望而站,怕是污了旁人的眼。沈公子當真是好大的福氣,能得這麼一個俏麗佳人相伴終身。
「沈,沈公子。」綰娘把有些困倦的鈴兒抱在懷中,退了幾步和沈絕心保持距離。她是不可以被公子的夫人有所誤會的,亦不能讓沈公子因為她而和夫人突生芥蒂,「沈夫人已經出門兒尋你,綰娘一人回去便可。公子夫人,綰娘告辭。」
「綰娘?」眼望著不願多留的綰娘,沈絕心亦不知作何解釋,只站在原地瞧著她越走越遠,直到淡出視線。大街上仍是人來人往,不少百姓紛紛側目瞧一眼丫鬟在旁的蘇挽凝。從前未曾瞧過蘇知府的千金是何模樣,只偶爾听說是個美人兒,今日一見,當真驚艷。
「夫君莫不是要我一直站在這里被百姓肆意窺看嗎?爹娘還在府里等著咱們回去,夫君?」心中猶豫多回,蘇挽凝終是上前挽住了沈絕心的胳膊,湊到她的耳邊兒輕聲細雨,瞧在他人眼里,便是夫妻之間不可他說的閨中蜜語︰「沈公子生性多情,你若想一直呆在這里,我自是無能干涉。只是,請你莫要忘了咱們的約法三章,想來,你也不想成親第二日便落得個夫妻不和的說法吧!」
「呵呵,夫妻不和?既是娘子主動前來尋我,又怎有夫妻不和之說呢?我對娘子你,可是甚為喜歡呢!」蘇挽凝會演,她沈絕心亦懂得如何配合。若街上的行人是這場戲的觀眾,那沈絕心自當給她們一個大大的□□。突然的,她攬住蘇挽凝的腰肢,伸手撫模對方的發髻,湊上前時,幾乎所有行人都停下了腳步望向她們,直到二人的影子已然貼合重疊,羨慕聲聲。再分開時,蘇挽凝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幾乎恨透了肆意輕薄于她的‘膽大之徒’。
「娘子的唇當真是香軟飽滿,秀色可餐,當真如此!」不過蜻蜓點水,逢場作戲,有何不可?只是,為何心有涼意,自覺對誰不起呢!沈絕心垂眸,方才的戲謔之意全然退去。「回府吧。」她牽起蘇挽凝的手,萬般心情全然不在。
因著少爺多日未曾在府內用餐,又因今日乃成親的第二日,府中餐食格外豐盛。一家人安靜的用餐,只听得碗筷的踫撞,未有誰首先開口。稍許,大抵是注意到蘇挽凝不太抬筷,總是繞過粥里的蔥花小心舀食,又見今日早餐少有清淡,遂招來下人,道︰「重新端碗粥來給少女乃女乃,別放蔥花。另外,吩咐廚房做兩道素炒,去吧。」
沈絕心的體貼入微自是讓蘇挽凝另眼看待,她不言語,只低頭小口的舀食粥湯。倒是沈老爺,此情此景,著實讓他欣慰︰「呵呵呵,沒想到心兒成親後恍若一夜長大,如此細心,我和你娘皆寬心不少。待你們回門之後,也該讓凝兒替你娘分擔府中事務。若能早些抱得孫兒給我們二老,沈家不愁有後吶!」
孫兒?!孩子?!提及此事,蘇挽凝不禁臉紅,只是心中一片淒涼。約法三章,她不過是沈家有名無實的兒媳,又哪里會與沈絕心肌膚之親?本就是利益結親,何談子嗣後代呢?
無言以對時,沈夫人及時將話茬轉移。她挽著沈老爺的胳膊,撫模他稍稍粗糙的手背,道︰「老爺也太過著急了。心兒剛剛成家,小兩口兒尚需磨合,再者鋪子里還有生意需要照顧,凝兒若是有興趣,也可跟著心兒學學經商做賬,日後也能幫她一同打理沈家的生意。」
「凝兒明白。」
「夫人說的是夫人說的是。如今心兒也已成家,我老了,生意之事早晚都得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只是府中事務眾多,我怕夫人你太過操勞,有凝兒幫忙也能省你氣力。心兒聰穎,生意之道一點就透,夫妻倆一人掌外一人掌內,豈不和睦?!」說到底,沈老爺仍是改不了重男輕女的思想,不願女子接觸生意,只得男子掌管財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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