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落草為寇 第3章 重生

作者 ︰ 何甘藍

沈謙夢見他回到了那年高燒不退的時候了,臉蛋兒燒得紅紅的,賀戚駱不停地用酒給他擦拭身子,守著他整夜未眠。沈謙覺得自己意識漸漸薄弱,果然,看到了不該擁有的,不就是死亡的前兆麼?他慢慢放空自己,卻不願放棄那一段記憶,他拼命的想去拉扯那些片段,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帶走了。

「謙兒,謙兒,你做噩夢了麼?謙兒?」

耳邊是誰在喋喋不休的呼喚他,沈謙意識朦朧,那聲音卻是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謙兒?難道是爹爹?不是,爹爹的聲音不是這樣的,那是誰?沈謙飄蕩在一片白霧中找不到出口,努力的尋找聲音的來源,漸漸朝著傳來的方向走去。

「謙兒,你別嚇我,謙兒你快醒來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練功了,謙兒!」

戚駱,是賀戚駱!沈謙朝白霧的中央跑去,沖過了一層霧障,身體漸漸沉重了起來。

「戚駱!」沈謙大叫,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大汗淋灕。

「謙兒,你終于醒啦!」賀戚駱坐在床前收回了為他擦拭的手,少年五官早已張開,不似沈謙一般的精致,卻是眉眼分明,立體感十足,以後堅毅剛強的氣質也初步形成,以說完全是京城眾多少女所仰慕的那一類。

沈謙適應了屋里的燭光,意識也漸漸回籠,他這是在侯府自己的床上?那熟悉的帷幔和床頭縫制的老虎,還有,眼前這個人。

「戚駱?戚駱!對不起!」沈謙一下子撲到賀戚駱的懷里,眼淚泛濫成災,抱著賀戚駱的頸項卻是哭得肝腸寸斷。

賀戚駱不明白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嚎啕大哭,況且還是抱著他?他不是最討厭看到他嗎?賀戚駱斂眉,低頭笨拙地拍了幾下。

「不要哭了,大不了以後不讓你練功了。」

沈謙一听更是收不住眼淚了,大木頭,笨木頭,就你這樣錯過一百次我們也不冤了。沈謙哭著哭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們不都下去見老祖宗了嗎?怎麼還以抱著一起哭?狠狠地掐了一下,听見賀戚駱一聲悶哼,哦,掐錯了。

「木頭,我這是怎麼了?」沈謙離開賀戚駱的懷抱,有點羞愧的擦干了眼淚。

賀戚駱臉黑了,木頭?誰是木頭?

「你病了,燒了好幾日,現下看來是好了。」

沈謙突然想起失去意識前那一股神奇的力量,難道是它?掃視了周圍一圈,熟悉的紅木桌和練字台,還有十三歲時第一次出門逛街買下的鸚鵡,這是他的房間沒錯,身體也是自己的,難道時光倒流了?那他怎麼會有前世的記憶?

「木頭,你記著什麼嗎?比如,我當了丞相?」沈謙試探著問,他害怕賀戚駱也有著以前的記憶,垂下頭,他終究是無法面對他的。

賀戚駱笑了,很難得笑了,薅了一下沈謙亂亂的頭,說︰「怎麼?自己做夢還不算,還要拉著我一起?謙兒要想當丞相以加倍努力了!」

沈謙的眼楮瞬間就被點亮,比夜里點燃的那只最大的燭台還要亮堂得多,雙說握著賀戚駱的手,「你當真不記得?」

「我還沒听說過兩人以做同樣的夢,謙兒是燒糊涂了吧。」賀戚駱低頭看著交握的兩雙手,不自覺的就放柔了聲音,緊緊的看著那雙白女敕的手纏繞在自己那雙比他大了許多的手上,黑白分明。

沈謙高興的笑了,眼角再次滑下了淚水,他這是重生了吧?上天為了懲罰他的惡行,憐憫賀戚駱,重來一次,這次他們會好好的,對吧?

「我就是燒糊涂了,上來,陪我說說話。」沈謙側身讓出一個位置,拉著賀戚駱就不放手。

賀戚駱自己心里有鬼,不敢和沈謙過于接觸,這種牽手擦身的貼近就已經冒進了,看著沈謙還單純無暇的面孔,即使是他,也生出了罪惡感。

上輩子,最後才說出的話,是經過多少年的掙扎和反省,認清感情的時間並不長,漫長的是一年又一年無望的等待。此時的賀戚駱又怎敢說出這逆天之語,玷污這還未盛開的雛菊?

「你怕什麼啊?吃了你不成!」沈謙見他巋然不動的樣子就來氣,明明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為何到他這里就以遲鈍到如此地步?那些誓死追隨他的部下又是怎麼看走眼的?

賀戚駱嘆氣,認命的爬上床躺在他的身邊,還很注意的保持了一尺的距離,他不敢保證自己是正人君子。

沈謙閉上眼楮,靜靜的享受這多年未得的靜謐時光,心跳聲咚咚的敲打著他的胸膛,身旁濃郁的陽剛氣息絲絲鑽入他的心里,他覺得很心安。

「戚駱,要是以後我傷害了你,你會恨我嗎?」

「不會。」賀戚駱枕著手臂看著床頂垂下來的流蘇,回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麼?為什麼不恨我!」沈謙語調微微顫抖,眼皮不停地顫動,聲音帶著一點鼻塞。

賀戚駱側過身背對著他,閉上眼楮睡覺。

沈謙沒有听到答案,只得轉頭看了一下旁邊的人,若有若無的鼾聲傳來,微微一哂,擠過去靠著那寬闊的背慢慢合上了眼瞼。

半夜夢魘醒來,看著身旁的人還在,沈謙長吁了一口氣,彼時還很稚女敕的臉上出現了解月兌的表情,伸手勾住那因為常年習武而積有厚繭的手。戚駱,上輩子欠你太多,這輩子就讓我慢慢還吧!

清晨起來,太陽還未完全出來,身邊的溫度卻早已冷卻,調整了一下心理,看著滿屋熟悉的擺設,心頭感動不已,這哪是在懲罰他呀,明明是在偏袒他,能重來一次,不知是多大的幸運了。

「少爺,怎麼這麼早就起身啦!」童顏抱著一身衣服悄悄的走進來,看到他家公子正坐起身來呆。

「童顏!」沈謙叫了一聲,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覺又像是開了口的井水,不停的沖蕩著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少爺,怎麼啦?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又胸悶了?我找張太醫再來給你看看!」童顏看到自己少爺不對勁,以為是病還未完全好,立馬轉身要跑去叫人。

「回來,我沒事,只是做了噩夢了而已,過來給我穿衣吧!」沈謙組織了童顏的動作,招招手讓他前來。

童顏比沈謙大了不到三月,他娘親是沈謙的女乃娘,當年高陽公主堅持母乳喂養,惜自己女乃水不夠,才給小沈謙精挑細選了女乃娘。沈謙是和童顏喝著一樣的女乃水長大的,都是聰明愛的小家伙,高陽公主見沈謙好不容易有個同齡的小伙伴,就做主讓小童顏給他當書童了,待遇不知道比普通的小廝好了多少倍。在上輩子,童顏一直陪著沈謙,直到沈謙性情大變殺掉賀戚駱,才狠心離開了沈府去為賀戚駱守墓。

沈謙舉著手看著童顏為自己穿衣,從小的情意讓童顏特別願意和沈謙親近,也許在他心里早已把沈謙當做自己的兄弟般照顧,這些下人的活兒也被他一一包攬了,細心又謹慎,生怕有一點不妥的地方,失了沈謙的身份。

「童童,你怎麼似個小蝴蝶一樣圍著我轉啊!」沈謙笑著調戲比他高了一點的童顏,還叫出了他的小名。

小團子的沈謙喊不清楚童顏的名字,經常就是「童童,童童」的叫著,最後,這倒成了侯府的人對他的愛稱了。

「少爺!我是為你好,穿得不妥當的話,老爺和公主是要生你氣的。」童顏虎著臉說,誰都知道老爺和長公主疼愛侯府唯一的小公子,即使比沈謙還小了三歲的沈菀都沒有他金貴。若不是沈謙自身要求極高,素養過人,就他們那個溺愛法也只能教出有一個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兒了。

沈謙心里一疼,想到上輩子和爹爹娘親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就愧疚不已,殺掉一個賀戚駱,毀了的是與他最親密的所有人的關系,那種獨自在丞相府整夜整夜獨坐一宿的日子,失去了親人和朋友,連愛人也不能承認他們的感情,長夜無眠,只有一步一步的用腳丈量著這樣的冷窟還要冰凍多久,他的罪孽何時才能消匿。

祿水亭外傳來刀劍相加的聲音,那是賀戚駱在和宋家兄弟過招,在他沉浸在書齋孜孜不倦的時候,他早已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幼時的宋華陽還喜歡膩著他寫大字,是不久就被賀戚駱的刀劍誘惑去了,到現在,百無一用是書生,唯他而已。

「廉之,你怎麼來啦?」宋華陽被賀戚駱一招逼得直滾到離沈謙十米的地方,抬頭就看到那似謫仙一般的人靜靜地站在廊外。

沈謙絲毫沒有被現的窘迫,踱步到他的面前,拿起了扔在一旁的長劍,顛了顛手,居然這麼重?看著前面兩人舞得生風還以為是輕飄飄的呢!

「廉之,你今日不去書齋嗎?」宋華陽爬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對著沈謙笑得傻氣十足。

宋華陽,那個對他崇拜不已,更是對賀戚駱死心塌地的人,現在終于會對著他笑得毫無芥蒂,即使,那個前世的宋華陽恨他入骨,現在這個,還不是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麼?

「我也要學武,你們誰教我?」沈謙拖著長劍就走到庭院里的練武場地,假山眾多且中間還有一湖,是極好的練功的地方,據說,賀戚駱當年就在在這兒練成「水上漂」的?

賀戚駱一腳踢開宋繼宗的攻勢,一個回身就用劍柄將他打敗在地,擦了擦汗水,就走到了沈謙的面前。

「謙兒,你不是喜歡讀書嗎?讀書適合你。」賀戚駱站在他的面前,整整比他高一個頭還要多,帶著壓迫感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謙從上世得到了一個教訓,你要是不會點功夫,人家擄你是輕輕松松的,他不想再當那個書呆子,即使是長相好看的書呆子!是,賀戚駱通常是說一不二的人,要不是宋將軍和沈文關系不錯,也不會讓賀戚駱這種文武雙全天生就有領袖氣息的人陪著侯府的小公子「玩兒」呢?

賀戚駱是宋將軍的外甥,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從小就寄托給了宋府,府里的人都知道這位賀少比那兩兄弟得將軍的心多了,而且,賀戚駱生來一股氣質,讓人藐視不得,親近不得,又讓人心甘誠服在他的麾下。

沈謙前世這時候還不知道賀戚駱對他的心思,對他是又愛又怕,他眼楮一瞪,基本上沈謙就心里就有幾分忐忑,那魁梧的身材和逼人的氣勢讓前世的他對他漸行漸遠,寧願一個人躲在書齋,也不願意加入他們的圈子。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心中自我丘壑,還不怕說服不了一個木頭嗎?

「你不讓我學嗎?萬一我被人劫走了豈不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沈謙理直氣壯的說。

賀戚駱皺眉,抿了一下嘴唇,說︰「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你放心。」

沈謙心里一暖,嘴角掛笑,卻故作高傲的說︰「你能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陪在我身邊嗎?萬一你不在呢?那我不是任人宰割?」

「不會的,即使我不在。」賀戚駱頓了一下,說︰「如果我不在,死士會保護你的,你會很安全的。」

「不,我為什麼要把我的命交給我根本就不了解的人,你在就算了,萬一你不在了呢?你能保證死士像你一樣保護我嗎?你能確定不會有歹人買通他們對我下毒手嗎?」沈謙一臉串的問把在場的眾人都震住了,大家都想著,這小不點兒有誰會花大價錢來擄他?宋華陽撇嘴,就他金貴了!

房梁上的死士︰「……」

假山後面的死士︰「……」

離他不過十米的死士︰「……」

眾人心里喊冤,他們從未有過異心。

賀戚駱看著仰著脖子跟他辯駁的小孩兒,不是小孩兒麼?才十四歲的樣子,稚女敕的臉龐已有以後名動京城艷過女子的雛形,心里微微思量一番,有這麼一張禍水的臉,是要小心!

賀戚駱點頭同意,沈謙習慣的眉眼得意的微微上挑,這微微細小的動作卻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劃過賀戚駱的心,攪亂了一池春水。

也許沈謙還不知道,如果賀戚駱是一條精明且強大的巨蟒,那麼,沈謙就一定是他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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