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好渡江湖 第35章 到底是我不在了,還是世界不在了

作者 ︰ 舊國王

此村村民發家致富後生活上發生翻天覆地地變化,衣食住行樣樣要求比別人好。人的這個特性特別奇怪,內心真正需要的他們想的很少,表面風光的他們想都不想就認為那是一直想要的。

過了一段的奢侈生活後人們就把這視為平常,現在忽然沒了這些,剛開始覺得新鮮,過沒多久就受不了。他們無法理解鄰村村民這樣艱苦乏味的生活是怎麼繼續的,住的房子陰暗潮濕逼仄狹窄哪像自家的能在房間里舞之蹈之,吃的東西粗糙無味缺肉少鹽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他們村的人窮久了小氣慣了就算是現在的生活水平可以提高了他們也沒提高的打算,後搬來的問為什麼啊,鄰村人回答,「我們的初衷不是提高自己而是降低你們。」

而住到此村的鄰村人對著那麼大的房舍不禁奇怪為什麼要弄這麼多不住人的空屋子,沒少費人力氣花功夫打掃,有這時間真不如到大街上跟街坊們聊聊天互相逮逮虱子。更離譜的是有次一家人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很精致的罐子,想著這麼好的東西擱在這兒可惜了就拿來盛酒水,過了一段日子此村人來串門,很奇怪的問他們怎麼把尿盆擺在桌子上。

兩個村子的人都感覺自己上當了,他們找到對方,意圖換回自己的村子里去,雖然被找的人也有這個想法,但不能表露出來,畢竟窩在這里受了這麼些氣得找機會出一下。

鄰村人說,「不能這麼便宜,你住我家,我家通大路,你還不知道得到多少好處,要賠償。」

此村人說,「放屁,你家連鳥都不拉屎我還賠償你!我家條件好的方圓百里誰不知道,當年你們村的乞丐從我家泔水里淘出來的米你家少吃了嗎?!我賠?是你賠我吧。」

鄰村有人冷笑了一聲,幫腔,「你家條件好,你們村條件好,那怎麼搬我們這兒了?難道你們被傻子咬了?」

此村人听不下去,說,「你小時候吃過劣質女乃吧,不然講話怎麼這麼變味兒。」

就這樣,口水戰從買賣雙方升級為彼此兩方,曾有的那副和樂融融的畫面被一把扯過來撕破,到最後,大家嫌這樣還不夠就跑過去撕臉,一邊撕一邊罵,「我看你換不換,我看你換不換。」

被撕的人受不住大嚷,「不換了,不換了。」

撕臉的說,「什麼!換不換!」

被撕臉的試圖保護自己的臉,不迭地說,「換,換,你說換就換。」

這一聲換說出口,一邊撕著別人臉的跑過來一把把正撕臉的推開,問被撕臉的,「你想換?」

被撕臉的抬起被撕的臉表情懵懂,說,「換,求你高抬貴手放了我的臉。」

撕別人臉的大惱,罵了一句,你還有臉嗎就撕了起來。

撕到後來,已經認不出誰是誰的臉,只能憑感覺分辨敵我。

村長聞訊趕來,揮一揮手,自己人一看領導來了,有了主心骨行動迅速不一般,勝利號角有望在鄰村吹響,此村也受了鄰村村長的影響,士氣大減,悲戚戚地想,別人的村長還活著,自己的村長卻死了。

鄰村村長又揮了揮手,說,「別打了,都是自己人。」

此村人說,「那是曾經,不是現在。」

村長說,「小兄弟,你這就不對了,你看有問題你來找我,我幫你解決。」

此村人說,「好,先把我的房子換回來。」

村長說,「房子的事不是問題,問題是已經簽訂了協議,不能說換就換。」

此村人說,「你看你也解決不了問題,如果我們村長還活著那就沒問題。」

村長說,「可是你們的村長已經死了。」

此村人說,「對啊,那你也去死吧。」說完,抄起一塊板磚就朝村長腦袋拍下來。由于這個舉動出乎所有人預料,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等村長倒下去了鄰村上前一模鼻息,喊了一聲,「村長死了。」

鄰村村長一死,此村村民內心瞬間就平衡了。

鄰村人要為村長報仇,就拍死了拍死村長的家伙,自己村里人死了當然也要報仇,板磚拍腦袋的聲音此起彼伏,拍剩下最後兩個人的時候他們悲哀地發現沒磚了只好作罷。

兩個人數了數地上的尸體,對方和己方死亡人數一樣。

此村人說,「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用繼續報仇了。」

鄰村人說,「是啊,反正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們沾光。」

此村人不服了,說,「明明一樣怎麼能是你們沾光。」

鄰村人說,「當然了,畢竟我們還燒過你們建好的客棧。」

此村人說,「好啊,原來是你們干的!」

砰的一聲,憤怒的此村人就拿腦袋撞上了鄰村人的腦門,鄰村人應聲倒地,此村人大笑著說,「我們多弄死了你們一個人,我們也沾光,哈哈。」

這人特別高興,到處跟人說,他本來還想把這個好消息散布到本村去,但怎奈怎麼都走不出這個迷宮一樣的村子,他特別著急,見路就走,見彎就拐,可是路怎麼都走不到頭,彎怎麼都轉不完,突然,他急中生智,想既然牆把路堵了那就拆牆吧,可是手邊沒工具啊,他又一想自己的腦袋連人都能撞死,那撞牆肯定也行,結果一腦袋就把自己撞死了。

復仇的焰火燒了很久,只把兩個村里的青壯年都燒死才停止。

剩下的女人沒了男人就改嫁了,剩下的小孩沒了爹媽就跟著爺爺女乃女乃去要飯了。到最後兩個村子就只剩下房子了。

現在,我總算明白不是這里的人睡得早,而是根本就沒人。

小姑娘一家人始終沒搬走,他們說不能讓曾經生活過的痕跡就此抹空,我說鄰村里都沒人了你們把那迷宮牆壁拆了就不用辛苦修路。他們搖搖頭說不行,那是人家的東西不能動,路總是要修的,沒正路走人就只好走彎路,這種事不能再在後人身上上演。

我听了產生一種強烈的敬佩感,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我知道我必須有所表達,我本來想豪情萬丈地告訴他們我也要留下來參加他們的大好行動但一想到這不切實際我還要找李作樂還要找我爹就只好吞下這句話抱了抱小姑娘說了一句鼓勵的話,「我相信不等你老你們就能修出來走出去的路。」

小姑娘笑嘻嘻地說,「我也相信。」

我打了個哈欠說,「是啊,來,我們抱著我們的信心睡覺吧,夢想會保佑我們。」

月高星稀,就著瓦片我們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我不知道到底是我不在了,還是世界不在了。

我置身于一片雜草叢中,昨天所見的村子還有陪我說了那麼一大通話的小姑娘都消失了,我懷疑那是不是一場夢,如果真是一場夢的話那我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小扁輕咬一下我的手,我發現它脖子上系著半截紅蘿卜,我若有所思也終究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慶幸的是就算世界真的不在了小扁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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