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的光芒伴隨著辛雅身上傷口的一一愈合而逐漸淡去,最後恢復平靜的黯淡。錦囊自始至終都未被打開過,一切就好像根本不曾生,除了辛雅破洞的膝蓋好像能夠證明先前摔的那一跟頭是確實存在的。
盞唯依舊拿著錦囊,然後她忽然模了模自己被長袖擋住的手臂某處,前兩天練劍不慎弄到的傷口疼痛感還在,果然靈石是認主人的,自己明明靠的更近,卻半點沒有效果。
辛雅更是低著頭扒著自己的兩個膝蓋模個不停,時不時還用饅頭般的小手揉揉自己的眼楮,好像不太相信這是真的。研究完了膝蓋,她又開始來回模自己的臉蛋鼻子,模完了仍不相信,還杵到鏡子來回打量,越看便越是興奮,殘缺的門牙全都笑的展露了出來。
「盞唯姐姐,小雅的傷都好了,都不疼了。」她一邊說一邊上下歡快的蹦著。
收起疑惑震驚的表情,盞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忽然又想起上次辛雅感了風寒也是好的極快,不管怎樣,辛雅能夠好好地活蹦亂跳便是最好不過的了。否則看著小家伙痛苦的樣子,她的心里也總是安定不下來。走過去拉住辛雅,盞唯慢慢蹲,將錦囊系上她的腰間,「听話,帶著它,別再隨便拿下來了。」
「嗯!」見識到了靈石的益處,小家伙幾乎沒有猶豫就重重的點下頭,看著盞唯一雙白皙的素手在腰間為自己細心地佩戴,心底的滿足感無聲高漲,直到系好錦囊後,盞唯道了聲‘好了’抬頭看向辛雅稚女敕的臉蛋,小家伙還沒從傻笑中恢復。
起身不由寵溺的揉了揉辛雅的腦袋,「笑什麼?」
「盞唯姐姐……」辛雅抓著腦袋,欲言又止的扭捏樣子很是難得。
「嗯?」
「那個……」對著手指,明亮的眼楮微微的轉動著,「小雅昨天夜里做了噩夢,怕怕的。」
盞唯听罷不禁皺了皺眉頭,夢中之事,無論悲喜好壞,皆由心生,辛雅小小年紀,又是錦衣玉食,會夢到什麼嚇人的事情呢?
「夢到了什麼?」
「夢到有壞人來抓小雅,然後小雅就叫盞唯姐姐,是姐姐听不見,小雅心里好害怕,好著急。」睜著一雙惹人憐愛又無辜委屈的大眼楮,辛雅聲情並茂僅剩潸然淚下的說著,然而鬼機靈的小腦袋卻一直沒停下轉動。
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盞唯一邊又把辛雅拉到桌子邊坐下,「小雅不要亂想,那些都是假的。」
「是小雅害怕,被嚇的醒過來,後來就怎麼也睡不著了。屋內黑漆漆的,小雅腦子里總會亂想……以前,以前都是女乃娘抱著我睡覺的,是,來了這里……」
「你需定下心來才行……」話到一半,方才想起來,辛雅哪懂那些,就算明白,她沒有習過門內課程,也是做不到的,「這樣吧,今夜姐姐不走,留下陪你好?」
「好啊好啊!」盞唯如何也料不到,辛雅早在這里等著她。听到盞唯主動提出,自然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這讓盞唯心里頓時就有一種願者上鉤的感覺,辛雅從憂傷到喜悅,之間幾乎不過眨眼瞬間,變臉速度實在驚人,難道,她又被騙了?
然而聰明如辛雅,明知道是不驗證真偽的事情,當然是不會承認的。更何況,說出的話,潑出的水,盞唯還不喜歡做自打臉的事。她無奈的點了點辛雅的小鼻子,顯然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晚飯依然是萬年不變的小米粥和白饅頭,但與其他弟子吃的又有些差別,米粥是盞唯親手熬煮的。辛雅吃慣了山下的美味,雖然不太習慣這里的粗茶淡飯,但被貼上盞唯親制的標簽,那意義明顯就不一樣了。
頭一次覺得天黑的這麼慢,盡管毫無困意,辛雅還是早早的爬上了床,光著腳丫子在床上里外滾來滾去,全身上下都因為今晚盞唯不會走而在止不住的興奮。那個時候,她完全不能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眼巴巴盯著房門的苦等表情,有多像盼著夫君回屋的小媳婦。
然而往往這個時間,盞唯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練氣打坐,只有到徹底天黑後才會來看看她。能是心底莫名的騷動在不斷地刺激著辛雅焦躁的小心髒,所以明明天還有點微亮,她便耐不住了,搭上小鞋便甩著小腿便往房門跑去。
個頭遠沒有房門的一般高,想要將它打開,每次都要花費辛雅好一番功夫和力氣。然而或許是熟能生巧,這會她早已比初來時愈的自力更生,沒多久‘吱呀’一聲,便預示了她的成功。躡手躡腳地走過短窄的廊道,她偷偷的扒在了隔壁的房門外,憐她個子太小,壓根就看不見屋內的任何景象。
咦?好像有水聲。辛雅豎起了耳朵認真的听著,看來盞唯姐姐已經‘完呆了’,開始沐浴了。辛雅不能理解為什麼盞唯總是會一動不動的閉著眼楮盤腿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她一直認為那是盞唯的特殊嗜好,閉著眼楮呆。時常她又會看到淺淺的光縈繞在盞唯的身體周圍,就像白天錦囊出的光那樣,不知來處又十分好看。
然而听著听著,辛雅覺自己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奇怪的畫面,讓她不禁覺得臉頰燙燙的,腦袋暈暈的,鼻頭熱熱的。這是怎麼了?辛雅模著自己滑滑的小臉,覺得奇怪,他沒有燒,身體也沒有難過,為什麼會這樣呢?
接著她便覺得屋內的水聲越的清晰了,好像一下一下不是澆在盞唯的身上,而是灌在了她的耳朵里。盞唯姐姐那麼白,那麼干淨,原來也是要沐浴的呀。不知道盞唯姐姐沐浴的時候會想什麼。
辛雅覺得自己腦子里的想法越的無聊了,奇奇怪怪的畫面最終都定格在盞唯姐姐仙女一般地臉蛋上,怎麼覺得嗓子也有點渴了呢?誒,她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
「哎喲……」一聲懊惱的低呼之前,是一聲響亮的‘啪’。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落腳,癢癢的,辛雅忍不住便一巴掌拍了上去,拍完才覺打的是自己的臉,恨的是蚊子也沒打著,被嚇得飛走了。
「誰?」雖然辛雅的動靜不大,但還是讓屋內的盞唯听見了。
辛雅咬著嘴唇,心道︰這下糟了,被盞唯現又要說她亂跑不好好睡覺了。腳下挪了挪,就要偷偷模模的往回溜,哪知沒走幾步,屋內幾聲細響,緊接著房門就被人從內拉開,隨意裹著一層里衣,燒還不斷落著水滴的盞唯就這樣出現在了盞唯的身後。辛雅被嚇得不敢回頭,然而腳下卻也不敢再邁了。
「小雅?」先前听見聲響還以為是來了賊人呢,紫崇門守衛雖嚴,但仍免不了她第一反應這麼想。
「呃……盞唯姐姐……」心虛的慢慢轉過身,小手撓著腦袋,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忽而靈光乍現,「哦,我是出來尿尿的!」
「……」顯然不是。但盞唯卻也沒戳穿,狐疑轉為關切,「臉怎麼這麼紅?」
「有點,熱。」本來還只是苗頭,現在回身看到盞唯這番景象,好像熱的更厲害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盞唯姐姐現在的樣子自己會這麼熱,但是盞唯姐姐真的好漂亮,她好像我在姐姐的懷里,捏姐姐的小臉呀。一定彈的,軟軟的。
惜盞唯並不知道小家伙有這麼多不合年齡的小心思,只更加的擔心起來,「是不是又燒了,外面有風,你快回屋去。」
「盞唯姐姐……」辛雅伸手車上盞唯的睡袍一覺,糯糯的喚道,烏亮的大眼楮好似這黑夜中的一雙星辰,散著灼人的光亮。
盞唯知道該是為自己說的話付出行動的時候了,眼看著小家伙執著的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松開,她只能無奈的捧起辛雅的小臉,微微俯身,「姐姐換件衣裳就去陪你,你先自己回去好不好?」
「那……你快一點。」
「好。」
怕小家伙等太久又得鬧脾氣,盞唯換好衣服,弄干了頭就直接去了隔壁的屋子。其實每晚都會去等著辛雅睡著,只是今夜答應了不走,倒也差不太多。任她坐在床邊如何哄著辛雅,亦或是听她的要求唱夜曲,講一些蹩腳的故事,辛雅都始終睜著烏溜溜的眼楮,毫無睡意的看著她。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好像講不完。
「呵呵呵……」好像被某一句話戳中了笑點,辛雅蹬著腳丫子愈興奮的笑了起來。轉頭看到盞唯不明所以又微帶怒色的神情,辛雅才裝模作樣的干咳兩聲,收了笑意,知道自己到現在還不睡著惹姐姐不開心了。是她依然大著膽子看著盞唯俏麗的臉,「盞唯姐姐,你為什麼都不怎麼笑,我都沒見過你笑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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