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來了嗎?」遲疑卻固執的問話,話音剛落,薛小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一般,幾乎要癱軟在地。
沉默,又是這樣怕的沉默,因為什麼都看不見,薛小影只能想象,想象茶雨用那雙清冷、漠然的眼楮在黑暗中打量著自己,像獵人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只是看著獵物惶恐不安,垂死掙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出那致命的一擊。
薛小影漸漸斂了呼吸,如驚弓之鳥般,感應著房間里的任何一絲輕微變化。良久,就在薛小影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那只手牽引著薛小影的手懸空在某個地方,緩緩地倒出茶水。
「你果然無法在夜間視物。」那一聲嘆息,輕輕擊在薛小影心頭,激起千層波浪,讓薛小影眼眶微微濕潤。
「我想起來了,也知道你不是她。」
「對不起,其實我應該是個死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魂魄會佔據這具身子,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要殺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只是你動手痛快點,我怕疼。」帶著濃厚鼻音的聲音響起,茶雨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不得的表情。
「然後,不要讓我死的太丑,我上輩子應該是死在臭水溝的,這一世你不以幫我找個像樣點的地方藏了,反正古代的墓地又不貴……」
「如果我要殺你,不用等到現在,王府這麼多暗衛,我還不至于這麼蠢。」茶雨的聲音帶著絲絲調笑在里面,不過此刻薛小影沒有心思去探究這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就這樣輕易地被原諒了!?
「我不是她,你難道不會懷疑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不會認為我是什麼妖物嗎?」說完這些,薛小影都不得不鄙視自己,她這是有多欠虐,多妄想人家來迫害她呀。肯定是到了這里,被人懷疑多了,已經習慣了。
「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我自己,隨時都以取你的性命。」這話說得夠狂妄,夠冷血無情,薛小影心底卻暖暖的。
「小茶茶,我就知道你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薛小影對著黑暗就是一撲,直接無賴的抱住某人,鼻涕眼淚一通亂流。完全不顧忌茶雨周身冷冽的氣場和她肚子里已經幾個月大的被稱為‘野種’的娃。
「我只是為了找到她而已。」茶雨冷聲解釋道,手上也動作著將薛小影扒拉下來。哪知某女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抱住她就不放手,還摟著她的脖子一個勁的點頭,茶雨感覺某女成功的將鼻涕眼淚的混合物弄進她的脖頸。
「我知道,但是還是很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急著殺我,謝謝你願意相信我的話,謝謝你沒有丟下我不管。
「以起來了嗎?」
「讓我再抱一會。」
「我肩膀上的傷口會被你的鼻涕感染的。」
「呀,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一時間沒控制住,激動了,不好意思。」薛小影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不停地說著抱歉的話,手在空中模索著,想找到剛剛被自己隨手放在桌上的茶壺,然後,一不小心就拂倒了茶壺。
「夫人,您怎麼了?」劉大姐關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薛小影想拍斷這只爪子的心都有了,怎麼會有她這麼笨的人呢?明明什麼都看不見,還要在這里幫倒忙,這不是添亂嗎?
「沒什麼,我起夜口渴,想喝點水,不小心把茶壺摔了。」
「那奴婢給您添一壺新的茶吧,現在天氣也不熱了,和涼茶對您和小世子都不好。」劉大姐恭敬地問道,薛小影一驚,不能讓她看見她和茶雨現在這副模樣,到時必定驚動整個王府的人,今晚就不用睡覺了。
「不用,我剛剛已經喝了一口,乏得很,我要睡了。」薛小影作勢打了個呵欠,劉大姐也沒再勸,叮囑了薛小影幾句夜里不要著涼,有事喊一聲的話,便告退了。輕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薛小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個人不簡單。」茶雨突兀的說了一句,沒有疑問,只有篤定。薛小影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劉大姐,是劉大姐只是一個粗使婆子,哪里有什麼不簡單的,侯門里的下人,有點心眼也不足為奇。
「幫我系一下。」又是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茶雨嘴里咬著什麼東西,含糊不清的說道。然後薛小影的手里塞入了兩根布條,這才回過神來,茶雨已經簡單的包扎好了傷口,模索著系好布條,薛小影悶頭倒在床上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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