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林讓安晏滾回去收拾兒童房,安晏打死都不肯。他答應的痛快,但真讓他去當一個孩子的爸爸,他又覺得沒底氣。
他繼續蹲在大廳當蘑菇,听見樓下不斷有人不滿的催促包子怎麼還沒好,都等了一個小時雲雲,這些抱怨的人大多都是外地人,操著不同的口音,一邊催,一邊吃先點好的涼菜。上菜的服務員被催的煩了,開始還應承一句,說馬上就好,後來基本就不理了,惹得客人更是著急。
這態度怎麼行?他氣沖沖地站起來,然後想到自己現在只是個幫工,貿然跑過去訓人,估計還沒訓完就得讓人給開了。
沖動是魔鬼,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好的。
就在他想辦法的時候,一群小紅帽進來了,在導游的帶領下直接去了二樓,駱林閑的無聊,就跟著上去瞅瞅,這些人都是鈔票!
小紅帽們被直接安排進了訂好的包間,一群人**剛挨上椅子,就有服務員把包子端上來。客人們立刻就吃,十五分鐘搞定全部,抹抹嘴走了。
安晏啃著隻果看他們走了,再听听樓下更多的抱怨聲,實在是忍不住了。因為這些人沒有買別的菜,吃完包子就走。而其他獨自來的客人,還在繼續等,但是他們桌上多多少少總有幾盤菜。
他鑽進後廚,看見黃大就湊過去想問一聲,誰知這時候突然听見薛杏的聲音,他迅速裝作在切黃瓜,暗暗希望自己捂這麼嚴實不要被認出來。他來包子店工作,薛杏他們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學校上課呢。
薛杏直接走到黃大身邊,故意拔高聲音說︰「大師傅,這店都姓了別人的姓了,錢總該給我們了吧,這都第三天了,您怎麼還不把錢轉到我們賬上。」
錢!安晏豎起耳朵細听。
「笑話,這錢跟你有什麼關系,那是安晏的。」黃大本來就是粗嗓門,他一吼,整個後廚都往這邊看過來。薛杏想在音量上壓倒黃大,顯然不行。
薛杏質問︰「那這錢你給小晏打過去了麼?我問過小晏,他沒收到!」
什麼時候問過他,果然躲在暗處才能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安晏低著頭,握著菜刀的手逐漸用力,突然有人從他手里搶走了菜刀。他扭頭一看,是嚴三師傅。嚴三平時不愛說話,這幾天更是直接忽視他。
「等他娶媳婦以後,自然會給他。」
「你想貪了這筆錢不成?」
黃大道︰「這話怎麼說!他外公說過,要是他不成材,這店就送給我們師兄弟五個。現在他除了吃喝花錢,會什麼?我讓他來店里學習,你看他肯麼?他就不是開店做飯的料。所以按照他外公的遺囑,這店是我們幾個的。我們把店賣了,錢當然歸我們!」
「听听!」薛杏大哭起來,向眾人轉著圈問,「大伙都听听,這是人話麼?這店是小晏的父親的,秘方是小晏外公的。就算有遺囑,你們想想小晏他無父無母,這些人怎麼忍心把店款全吞了。小晏還小呢。」
「我都說了,錢給他,不過得等他長大,誰知道會不會有人……」
「等他結婚了我們自然給他。」白五打斷黃大的話。黃大性子粗,什麼都憋不住。如果說出薛杏能會貪安晏錢的話來,薛杏肯定會哭著撒潑,讓眾人說說誰最有能貪安晏的錢。薛杏表面上對安晏極好,這誰都知道。而且他們幾個畢竟跟安晏不沾親,無論是誰都會更容易相信薛杏說的話。
白五掏出一張字據來,義正詞嚴︰「這上面寫著等安晏結婚,我們會給他價值一百五十萬。下面有我們五個人簽名。」
薛杏擦干眼楮,作出講理的樣子︰「我知道各位不會坑了我們家小晏。是他小,現在又不懂事。錢不到他手里,我放不下心。各位想著等他結婚再給他,無非是擔心他亂花錢,或者擔心我們搶了他的錢。這點你們放心,我薛杏有夫有子,不需要貪個孩子的錢。我敢毒誓,這筆錢是小晏的,我們不會搶。」
後廚的人都小聲議論起來。他們覺得薛杏作為嬸子,對安晏這麼好,簡直就是道德模範了,怎麼能會貪安晏的錢?不過幾位師傅他們都了解,也不像是會為了錢不要良心的人。
他們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這筆錢在你們手里放著我不放心,要是你們不給,我只能請律師起訴了。另外……」薛杏眼里閃過一絲得意,仍痛哭道,「另外我手里還有一份小晏外公的遺囑。如果你們不給,我就會在法庭將這份遺囑當庭宣讀。」
說完,她就走了。黃大氣的將菜刀使勁往案板上砍,竟然將案板生生砍成兩半,周圍的人都嚇得退開。安晏走過去,輕輕搖了搖頭。
他不會站在薛杏那邊,即便上了法庭也不用怕。
至于是不是還有一份遺囑,那份遺囑是什麼內容,他也不清楚。他連外公給幾個大師傅留了遺囑的事,也是這幾天剛知道——
十點多,夜風習習。安晏提著個精致的籃子,上了一輛豪華轎車。駱林沒有親自開車,在後面閉目養神,安晏上車他也沒睜開眼看看。
「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半。」駱林皺皺眉,「不要跟我說話。」他要養精蓄銳,一想到家里將要住進來個小屁孩,他連飯都吃不香了,覺得自己以後的生活怕是會很慘。
他又必須接受,這孩子需要爸爸。他哥哥的孩子,如果讓別人養了,別說他父母心里過不去這個坎,他自己也難受。
很快到了機場,安晏提著籃子下車,他看見駱林也提了個盒子,不過是個禮品盒,包裝十分精美。
「你要送他什麼?」安晏問。
駱林看了看他的籃子,不答反問︰「你這里面不會是灌湯包吧?」
「你那里面不會是蛋糕吧?」
兩人同時沉默。過了會,安晏模模鼻子說︰「我十點多才下班,沒地方買禮物。你呢,你是老板,時間很自由吧?」
「這是我從三百多個西點里挑出來的,參考了十多個人的意見。」駱林傲然。
安晏望天︰「你是不是準備好了西點,然後問人家要送哪個?你哪怕出去買個便宜的汽車模型,也比送蛋糕好。大晚上吃,膩死了。」
駱林堅持說︰「這款不膩,是新研究出來的,藍莓巧克力半島蛋糕,口感細膩,藍莓的酸甜像是驚喜,不知道哪一口就會咬到,巧克力絲滑厚重,整個蛋糕的口感豐富,搭配天衣無縫。」
「廣告詞背的不錯!」安晏偷偷咽了咽口水。
兩人杵在出口等著,誰也不去坐。安晏很累,但看駱林緊張的不行,他就跟著時不時嚇唬駱林兩句,說什麼孩子會把吃剩的東西隨便扔,會抓蟲子回家,會把衣服弄得特別髒然後哭著要抱抱。
等駱林的臉色越來越白,精神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安晏偷偷把手伸到駱林背在身後的盒子里,一邊假裝正經地跟駱林說著話,一面用靈活的手指打開包裝盒,從里面擰了一小塊蛋糕出來。
「你看那邊是什麼?」
駱林轉過頭去看,安晏趕緊把蛋糕塞自己嘴里。好吃!好好吃!酸甜口,清新又不失厚重。
「移動垃圾桶而已。」
「來了。」安晏看見人群出現,也緊張起來。高舉起寫著小包子英文名的木牌,眼楮從人群中找來找去,一定要軟儒愛啊,最重要要省事!
等人群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有個小孩板著張臉,在兩個大人的陪同下,走到他們跟前。抬起小臉看了看駱林,又看了看安晏,聲音軟軟卻非要像小大人似的說話︰「你們誰是我爸爸?」
「他。」
「他。」
安晏和駱林太緊張,互指對方。駱林瞪眼,喂,讓你來干嘛的,不就是當後爹的!
安晏在駱林凶狠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蹲下跟小包子平視,抬起手做個握手的姿勢︰「你好,我是你爸爸,以後我會照顧你。」
小包子下巴高揚,眼楮往下瞅了一眼,很不滿︰「老土。」誰見面還握手啊!
「那該怎麼表示初次見面很喜歡你?」
表示很喜歡?小包子托著下巴認真想。如果是初次見面,時尚的打招呼方式有很多種。是表示喜歡只有一種方式啊,這種方式土了很多年,他都不喜歡。
但是新爸爸好像很想知道,他要不要告訴?
小包子糾結半天,還是覺得要大方地告訴安晏該怎麼做。他走近些,在安晏的臉色吧嗒親了一口。安晏愣住了,駱林則臉黑的能媲美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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