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七王府,顏華閣。
清晨,一抹艷陽從雲縫中透出,照過顏華閣窗外的那一支昨晚剛被暴風雨摧殘過的紅梅,仿佛是給受傷的花兒一注安慰的良藥,紅梅上,還殘留著一滴早露,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水珠緩緩而落,即將要月兌離花瓣,一只縴手伸出,「嘀嗒」一聲,水珠落入女子白哲柔軟的手指上。
女子只著一件白色的里衣,左胸還圍著厚厚的紗布,白色紗布中還滲著點點嫣紅。墨發被清晨的微風帶起,三千青絲孤寂的在空中盤旋著。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停在門前,女子星眸上那如蝶羽一般的睫毛只是輕顫了一下,隨後清眸又如一汪湖水那般平靜無瀾。
段若痕端著藥,緊緊抿著唇,直視著前方那個孱弱的身子,一瞬不瞬,無助的樣子讓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疼。他解開身上的披風,搭在了女子的身上,︰「要轉冬了,你身子還未痊愈,不要凍著了。」
葉璇夕怔了怔,也沒有拒絕,反而對他笑笑,道︰「謝王爺。」
他身子一僵,抿了唇看她,眉宇微微擰起。
「吃藥吧。」
葉璇夕轉身,接過男子手中烏黑得看不見碗底的藥,一羹一羹的伸進口中,再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面對這般苦澀的藥,她看起來竟還有一絲的享受。
咽下口中的最後一絲苦澀,她轉過身,將空碗放到桌上,轉身向床榻上走去,甚至也不去看邊上的男人一眼,只是邊走邊道︰「王爺身子也還有傷,早些回去歇息吧,以後藥都讓巧兒拿來就好了,王爺事多,妾身不想勞煩王爺。」
段若痕一震,拿著碗的手僵在空中,久久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身上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還說以後不用他送藥給她?不想勞煩他?這都是借口,都是要趕他走的借口罷了。
她對他惡劣冷淡的態度,冷硬的話語,雖說今天不是第一次了,她被太醫救醒,已經好幾天了,他每日給她送藥,對她問噓寒暖,可她看不到他的努力,一點都看不到,依舊是冷冷淡淡。
今日听到她的話,說以後都不用他送藥了,腦中的某根神經就好像繃得緊緊的就要斷了一般,看見她決絕的態度,心好像被一只手撕成一片一片的,粘也粘不回去。
不過是幾米多的距離,可是他卻感覺她已經離他不知道多遠了,她虛幻得好像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你是不是還再怪本王?」
「妾身不敢。」
不敢?
她有什麼不敢的?
她一定是在怪他,一定是!
她冷淡的話語再次刺激他的神經,他疾步走到她的身前,雙手握上她的雙肩,黑曜石般深邃的雙瞳此時只是迸射出憤怒的猩紅,他冷笑︰「你一定在怪我!你怎麼會不怪我呢?你……」
面對他再次透露的冷清,她僅僅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隨後苦笑道︰「妾身沒有資格怪王爺,王爺何必為了一個不曾在意的女人這般置氣?」
段若痕薄唇緊抿,雙眉緊緊擰在一塊兒,按在她肩上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
沒有資格?
不曾在意?
置氣?!
她就是這麼看他的嗎?
這幾日對她的努力,她都看不見嗎?!
她看不見他對她的瘋狂嗎?難道這些都不算在意嗎?
「葉璇夕,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讓本王拿你怎麼辦?!」段若痕的聲音很冷,絞著濃濃的怒意,他握著女子的雙肩。
怔了好久,男人就這麼一直看著她,葉璇夕感覺心中有點起毛,正欲掙扎,可是下顎一重,男人又用力將她的臉扳了過來。
「你……」
話音未落,驟然唇上一重,男人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她瞳孔一縮,驚懼不已,連忙伸手用力推他,可是他的身子就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得她動不了,一只大手握著她的左肩,另一只大手禁錮著她的後腦勺。
「混蛋!」含糊不清的嗚咽起來,即使知道無處可逃。
正好趁她嗚咽的空隙,男人的長舌更是順勢滑了進她的口腔。
男人一邊吻她,一邊不知迷糊的說著什麼,「葉璇夕,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本王,你說啊,你要本王怎麼做?!」
女子一頓,垂眸,「你愛的不是我,是另一個女人。」
果然,听到這句話,他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手中一陣軟膩,他低頭看去,手掌滿是嫣紅的血,心中更是一疼,又用力的將女子擁進懷中,呢喃道︰「對不起,你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女子星眸空洞,一臉不敢置信,此時的他,就如一個要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孩,只知道哭鬧著不願失去心愛的玩具一般失控,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段若痕,記憶中的他,總是一副臨危不亂的強者。
可是如今……
可惜,她明白,她不能再因為這些小小的幻覺就再次沉淪,這不過是他的一時新鮮感,只是男人都有的一種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要傾盡全力去得到,只要新鮮感一過,就什麼都是虛無的了。
葉璇夕一笑,眸中掠過一絲傷痛,但只是消縱即逝,「可是,她呢?」
果然,身上的男人身子重重一僵,松開對她的禁錮,一臉頹敗的看著她,深邃的眸中蕩漾著她看不懂的復雜與猩紅。
猛地,男人怒吼一聲,轉身落荒而逃。
床榻上的女子平靜的看著那個背影,依舊是笑著,幾分自嘲,幾分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