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毫不變色,輕易地將她抓回懷里,低聲輕笑,「你的確並非淑旻,但我不介意將你當做她。你要知道,當初欒明囑咐你前往水靈灣,本就是要讓淑蓁將你交與我的。」
「可如今我已嫁人,南歌前輩,請您自重。」寒林抿唇,不知道南歌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她剛才昏迷已久,若南歌真想做什麼,又何必等她醒來?
「無妨,雖然你已嫁人,但畢竟仍是處子。」南歌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雲淡風輕的笑,「我會試著將你當作淑旻。」
身後的竹子受不得兩人的重量,越發地彎了下去,寒林緊咬著唇,盡量鎮定地笑著,「呵,我本以為,你是個君子。」
「傻丫頭,目的之下,無君子。」他湊得越發近,一問一答間,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氣息,「你應當更喜歡與我在一起,霧靈和.+du.水靈同出一脈,氣息也相近一些。」
寒林瞪著眼不語,只恨自己剛才怎麼沒有再多取出些魂魄,索性不治身亡,也免得現在這樣被人逼迫,眨了眨眼,滿是恨意,「靈族都是如此?」
「不是。」南歌答得不帶一絲猶豫,「但不外乎你娘。」
寒林緩緩掩起眸子,感到他竟然真的在解下自己的衣服,但靈力被封,身子本就無力,又受制于他,根本毫無辦法,愣了片刻,哽著聲,「……南歌真要用強?」
對上她漫著殺氣的眸子。南歌輕輕一笑。「丫頭。不怕?」
「寒林已定死志,有何可怕?」一雙小手緊緊攥住身後竹子,分明是怕的,但她不想承認。
「霧靈一族精通醫術,我身為族長,要救回個垂死之人,也不算太難,你可以試試。」南歌看著她眼底的驚慌。笑得戲謔,分明怕成這樣還要嘴硬,好倔強的丫頭。
寒林抿唇,賭氣地閉了眼,「好,南歌盡可一試。」
「不過,其實不用強也成……」南歌忽然勾起一點奇怪的笑,定定看著她。
「什麼?」寒林驀地睜開眼,隨即蹙眉,「水靈不會受到藥物影響……」
「若我封住你的水靈血脈呢?」南歌看著她微微笑著。「寒林,不想試一試嗎?」。
寒林一噎。徹底慌了神,他的法術比自己高了許多,應該真的能做到,剛要出聲,卻被他捂住了嘴。
「呵,翟川來尋你了。」南歌輕輕揮手,霧氣立刻散得無影無蹤。
寒林掙扎著側過頭,果然看到翟川正往這邊過來,想喚他卻被緊緊捂著嘴,只能默然落淚。
「林兒!」翟川已經看見她被南歌壓在那竿竹子上,外衣落在草叢間,心里又痛又氣。
「殿下來得倒是很快,怎麼,溫公子沒有進來麼?他倒省事得很。」南歌放了寒林,任由她頹然跌在地上,散開的裙子如同盛開在地上的一朵巨大的榴花。
「川……你別過來……」寒林扶著一旁的竹子站起,連外衣也來不及穿,踉蹌著上前,「你離南歌遠一點……!」
寒林陡然被靈力推回原處,周圍霧氣驟然濃厚,什麼也看不見,只听得到南歌的聲音從霧中傳來,「你乖乖留在此處,別想著自盡。」
「你……你想做什麼?!」但林中似乎一下子空曠了下來,再沒有回音。
寒林漫無目的地倚在一竿竹子上,試著引動靈力,但被封得死死的,毫無辦法。她忽然死死咬著唇,直到血滲出來,將她蒼白的唇染得嫣紅。
幾乎是眨眼之間,極強的力量驅散了濃霧,一痕光華流溢的鳳鳥從林間緩緩飛落。寒林柔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這樣霸道的法術,立刻摔倒下去,卻被鳳鳥的軟羽托住。
翟川急忙上前拉住她,免得她摔得更加狼狽。
「伸手。」寒林緩緩起身,面色蒼白,但神情嚴肅。
翟川不解地看著她,扶上她輕顫著的身子,這才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一點幽藍的光芒泛起,如同潔淨的水色,漸漸滲入翟川的手中,她披散著的頭發也全都變作水藍色,仿佛一掛瀑布,一直拖到地上。
「林兒……」翟川微愣,那是水靈的契定,但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無妨。」做完這些,寒林只覺體力迅速流失,渾身發軟,倒在他懷里,累得只想閉上眼去。
南歌怔怔看著她,眸子里忽然閃出些異樣的光彩,低低笑一聲,「你將自己的命交給他?」
「若南歌認為我的命還有用,便不要傷他。」寒林虛弱地笑,卻帶了一絲得意,甚至是……威脅。她自然知道自己這樣特殊的體質,得來是多少不易,所以南歌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留下她的性命。
翟川伸手拂過她的長發,靈力散去,頭發已經恢復到黑色,冰絲一般地涼,「林兒,何苦?」
「帶我回去吧。」她太累了,一雙眸子緩緩掩上,低聲呢喃,「鳳兒,多謝……」
伸出瘦削的小手,鳳鳥身上的光華漸漸渡回寒林體內,在林間消散去,最後只在地上留下一痕淺淺的血跡。
「林兒,你……」翟川心一緊,抓起她的手腕,上面果然一道深深的劃痕,還在滲著血,「你……真是那個法術?」
「嗯,靈鳳訣,的確很好用……」寒林調皮地眨了眨眼,聲音卻細若游絲,「我幼時學不好這個法術,常常被大祭司責罰……他若是知道我今天做到了,會不會夸我……?」很想笑一笑,但眼一眨,兩行淚終是順著面頰滑落下來。
翟川閉上眼,緩緩搖頭,「先皇後便是因為強行使用這個法術,神血耗盡,才會……病逝。」
這個法術傳自神女承瑤,可以激發出神血所蘊的強大力量,但凡人就算承有神血,又如何能與仙神的體質相比?一旦施展這個法術,無疑都是在以自身為祭。商靳從寒林周歲後便開始教授這個法術,說到底,就是希望她有一日能舍了自己的性命,去為雙華獻祭。
「我知道,大祭司那時候就告訴我了。」寒林仍舊眨了眨眼,卻不再落淚,「表姑姑是一位優秀的祭司……」
「林兒,不要再用!」翟川將她抱緊,「你身子本就弱,哪里受得住這些?」
「我體內神血很盛,不會有事的。」寒林微微笑著,反手攀上他,「再說,我是少祭司,我有義務護你。」
翟川被她噎得無話可說,過了片刻才輕嘆,「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該護著你,林兒。」
南歌雖然沒說話,卻一直將霧氣籠在寒林身上醫治,听著兩人相爭,只覺頭大,猶豫片刻,將兩道光芒落在寒林和翟川身上。
「什麼?!」寒林驟然回頭,卻見南歌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你體內神血受到震動,若是在沒恢復前受到靈族血脈的侵染,就不怕自己變成靈族?」
寒林抿了唇不語,體內靈族的血脈一向靠著神血壓制,如今畢竟傷到了血脈上,的確有可能……
「我將你們的靈族血脈暫且封住了,大約半月後便會自行解開,你若等不及,待身子好了也可以自己試著解——不許動用重華禁法。」南歌冷著臉,顯然對于寒林剛才的舉動十分生氣。
「多謝,我帶她回去。」翟川將寒林抱了起來,回身欲走。
南歌神情淡漠,沒有反對,只淡淡道︰「你,是唯一一個得到靈契的靈族,著實有趣。」
看他們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霧氣中,南歌緩緩勾起嘴角,「這樣倒會十分有趣,也好。」
「師妹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你?」才走出林子,便見溫空冥守在外面,想是他們再不出來,他便要闖進去了。
「是。」翟川低頭去看懷里的人,卻發現她又睡了過去,「林兒累了……」
溫空冥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又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真是個傻丫頭。既然師妹無事,告辭。」
但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了下來,目光微沉,「師妹雖然心軟,性子卻不軟,我已傷她太深,她終究是不肯再信我……翟川,你听好了,你若再敢負她,我絕不會放過你,亦不會放過雙華。」
話音才落,黑煙驟然一晃,便沒了他的身影。
翟川停了一會兒,正要走,懷中人輕輕動了動,直起身,透出一點苦笑,「師兄,累你擔心了……」
「你醒著?」翟川斂眉,這丫頭越來越喜歡裝睡了?
「我並沒有睡著。」寒林斂起眉,輕輕嘆息,「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我早該猜到,師父是為誰所殺,只是一直不信……」
翟川愣了愣,隨即搖頭,「他不會,我雖然不認為溫空冥有多磊落,但他應當不會做出弒師之事。」
「可……」寒林低頭沉吟,雖然她也不信,但南歌說的那些的確無懈可擊,作為黑巫,她或許更願意相信事實,而不是自己的感覺,輕輕一笑,「你怎麼比我還信他?」
翟川握著手中相思佩,正想問起,見暮色漸濃,又收了起來,「……先回去再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