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8日14︰00,家明乘坐的南航班機在南京祿口機場降落。
走出機艙的那一霎,家明長舒了一口氣︰終于快到家了!
走過狹長的通關通道,提過了行李,來到了接機大廳,家明下意識地向左右張望。劉姝沒有說要來接他,可是他還是有所期待地掃描了一下四周。他忽然有點小驚喜,在出口處,劉姝抱著安琪,正遠遠地望著他微笑。
他不禁小步奔了︰「你們怎麼來了?」
劉姝說︰「是安琪鬧著要來的,她說她從來沒見過飛機,要來看飛機。」
安琪瞪著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有些陌生地看著爸爸,家明伸開雙臂︰「安琪,爸爸來了,怎麼不高興啊?」
安琪看了一眼媽媽,受到鼓勵後跳下來,撲到了家明身上,猛親他︰「爸爸,你終于回來啦,我[無_;「]小說可想死你啦!」
家明和劉姝兩個人表情復雜地笑了。
家明是想到了多年前在他們談戀愛期間,劉姝一個人被派駐外地,他被叫去送機,結果航班延誤了,他竟然在候機的時候在機場睡著了,反而是劉姝自己不眠不休地候著,後來走的時候怕打擾他的睡眠,居然都沒有吵醒他;後來她回來探親,希望他去接她,可是他說自己工作太忙走不開,于是她同行的小媳婦是開著車去接的,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扛著大包小包回了古城。而今天,她主動地來接機,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家明想到這里就一陣內疚。
而劉姝看到安琪和爸爸那麼親密,他們三個人看起來怎麼都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郎才女貌,孩子又可愛听話,可是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悄悄地背叛了他。現在的和諧,不過是她能給他的力所能及的補償,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將要怎樣度過?劉姝心頭一片苦澀。
最開心的是安琪,她看到了飛機,又接到了爸爸,這會她正一手挽著爸爸,一手挽著媽媽,開開心心地往機場外走去。邊走邊問︰「爸爸,廣州熱不熱呀?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呀?」
她絮絮叨叨地講著,劉姝和家明也無暇顧及自己內心的沖突,開始全心全意地享受家庭的溫馨了。
回到古城已是傍晚,他們徑直去了劉姝爸媽家,秦芳早就張羅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候著他們了。原本白厚仁擔心秦芳的身體剛剛恢復,不能接觸油煙,因此想要自己動手,可是秦芳非不讓,回來了,一家團圓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事?她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
這會,忙碌了半天的她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正斜斜地靠在沙發上休息。
家明一到家,就大聲地叫道︰「媽,爸,我回來了。」
他看到秦芳一臉倦容地躺在沙發上,關切地問道︰「媽,你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白厚仁說︰「你媽她呀非要逞強,看到你回來了要親自下廚,這不,一桌的菜全是她弄的。這會身體吃不消了。」
家明抬眼看到桌子上滿滿一桌的菜,不禁有些內疚,劉姝更是心疼地叫道︰「媽媽,你對這干嘛這麼上心,還親自給他燒這麼多菜,他在廣東的時候可沒想著多給你打幾個電話呀。」
秦芳嗔道︰「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家明真誠地說︰「劉姝說的對,媽媽,我是不夠顧家,不過我現在回來了,以後會多照顧家庭,照顧您的。」
秦芳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回來就好,趕緊吃飯吧。」
晚飯在熱鬧的氣氛中結束,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團圓飯,重拾了很多;「失的記憶,秦芳和安琪尤其高興。
吃過飯,秦芳借口想安琪了,把外孫女留下睡覺,讓劉姝和家明兩個人人單獨了。
其實,她這是故意想為小兩口創造一個獨享二人世界的機會。
她想,他們半年沒見了,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講,還有很多事要做。
可惜,家明和劉姝辜負了秦芳的美意。
兩人並肩行在回家的路上,半天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這才,原來他們真的分開太久了,半年時間,足以讓一對新婚夫婦變得疏遠,更何況,其中一個人還心懷鬼胎。
家明走著,總覺得這安靜有些別扭,于是靠近了劉姝,胳膊攬上了她的雙肩。
劉姝起初竟然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看到家明的驚訝的表情,趕緊笑笑地解釋道︰「夏天,黏在一起太熱了。」說罷,她還用手掌輕輕扇了扇風,仿佛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確覺得很熱。
家明覺得也對,就拉住了她的手,劉姝這次沒有拒絕,乖乖的讓他拉著,兩人繼續安靜地往前走。
過了好一會,劉姝問︰「怎麼干的好好的突然回來了?上個月還听你說很忙很忙呢。」
柳原說︰「別提了,流年不利。」
他詳細地解釋了一番,原來,公司去年派他去廣東出差,是準備在當地新建一個項目,可是那個失敗了,不是家明的問題,他們公司老板是做期貨生意的,原本一帆風順,還順利地上了市,也因此有錢到處投資,包括廣東的新項目。可是不知怎麼今年流年不利,期貨市場風雲變幻,價格忽然跌至谷底,他們賠的血本無歸,資金鏈一下就斷了,廣東本來就耗資巨大,現在一下子斷了供應,只能停掉。而家明和他的同事,也一起回到了古城。
劉姝問︰「那你回來公司怎麼安排你?」
家明說︰「不知道,去公司報道了才知道。」
劉姝說︰「哦。」
兩人又一路無語地回到家,梳洗過後,劉姝上了床。過了一會兒,家明抱著一床被子進來了。劉姝有些意外,家明走的時候,不是已經和她分居了嗎?
家明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她身邊把自己的被窩鋪好,然後躺下。
這是安琪出生後他們睡覺的格局。一開始安琪是獨自睡小床的,後來劉姝休完產假上班後安琪就被秦芳帶了,中午都是秦芳抱在懷里睡覺的。時間久了,她就再也不肯一個人睡了,一定要和大人睡,而且要睡在爸媽中間。劉姝只好鋪兩個被窩,她和安琪睡一個,方便照顧,家明一個人睡一個。如果要親熱,要麼就把安琪留在秦芳家,要麼就等安琪睡著後,兩人跑到另外一個房間去。
可惜後來這種機會越來越少,劉姝一開始還保證一個月讓家明踫一次,到後來半年一次。這被窩也就一直按照這種格局放著。
可是現在,安琪不在家,那兩個被窩顯得異常礙眼。過了幾分鐘,家明進到了劉姝的被窩。
劉姝小聲說︰「干嘛?天熱還擠一個被窩。」
家明不說話,用手表達自己的意向,劉姝忽然說了一句︰「對了,忘了跟你說件事,我最近盆腔炎發作,醫生說至少四個月不能過夫妻生活。」
這當然是謊話,家明頓時石化了。他積攢了渾身的精力想要和劉姝來個小別勝新婚,這會忽然被這一盆冷水澆滅了欲火。他嘴上沒有說什麼,心里卻是有些狐疑。可是也沒有進一步行動。他從來都是尊重別人的人。
可是,四個月,加上他離開的半年,還有半年之前的半年,一共有一年半劉姝沒讓他踫過了。他可是一個功能正常的年輕男人,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才是個盡頭?
他不覺失眠了。
同一時刻,失眠的還有柳原。
今天是劉姝的回來的日子。她說她要去接機,那麼此刻,他們應該到家了吧。不,現在這個時刻,早就該睡覺了。他們,會親熱嗎?他會怎樣肆意地侵佔她的每一個部分?想到這里,柳原忽然很嫉妒,嫉妒的發瘋。他難以想象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相擁,親吻的場景,想到這個他就像一個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一樣想要發狂。
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他才是她正牌的夫君,他是她的什麼?
他忽然覺得自己說不出的沮喪,于是起身,打開QQ。忽然,一個熟悉的頭像在眼前跳動,他定楮一看︰燕子。這是他以前的一個網友,他離婚後一段時間百無聊賴,很多時候都在酒吧或是網上打發時間,就在那段時間他在一個小區的群里認識了燕子,她那時剛剛學會上網,加上和發生了一些矛盾,也想要找人傾訴。兩個寂寞無聊的人遇上了,相互陪伴了一段日子,後來,那個燕子對他逐漸有些入迷,某日半夜十二點兩人聊了三個小時,臨下線之前,她說想听听他的聲音,並留下了自己的家里電話。他想也沒想,拿起座機就給她打了,一聊又是一個小時。
其實,他們如果繼續聊下去,應該是有很大機會繼續發展的,不過後來,他遇到了劉姝,然後,眼里就再沒有了其他人。
燕子不知道,還是每天在網上候著他,發些不痛不癢的問候。他為了怕劉姝懷疑,還特地設置了對她隱身。說起來,他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聊天了,不知道她今天怎會想起來發信息給他。
想著劉姝不知道在身邊干嘛,柳原忽然有些生氣。于是他接了燕子的話茬︰「嘿,好久不見。」
那個晚上,柳原和燕子一直聊的很開心,到十二點的時候,他才下線,睡去。